趙翼仔細翻閱，越看越驚喜，最後猛地一拍桌子，朝著殿外大喊，“德善！德善！”
守在門外的太監踉蹌著跑進來，“奴才在。”
“宣工部尚書進宮，速來！”
“是。”
周太傅見趙翼如此高興，便知唐宋這份治水要義深得帝心。待王氏的那件事過去，唐宋必然前途無量了。
“陛下，這另一本奏摺……乃是唐宋發現錢水縣縣令收受賄賂，包庇王氏一族私採金礦的來往賬冊。”
趙翼剛剛還高漲的熱情好似被人淋了一桶冰水，他皺眉坐下翻看另一本冊子，越往後翻眉頭皺的越緊，最後直接漲紅了臉，一把將冊子拍在桌上。
從唐宋的賬冊來看，私採金礦至少已有三年，這其中王氏又私吞了多少銀錢難以計數。
當真是田野荒而倉廩實，百姓虛而府庫滿。
太傅初聞這事也很震驚，不過到底已經花了一日消化這些訊息，如今已能理智的權衡利弊。
“陛下，唐宋如今已然暴露。想必錢水縣早已銷燬其他證據，如今想要派人查出實證恐是水中撈月。臣有一計，望陛下聖聽。”
……
奏完要事，周太傅就要告辭回官署。
“已近晌午，太傅不若在宮中用膳，再回官署。”
周太傅一改剛剛的嚴肅，笑眯了眼擺手，“多謝陛下美意，小女已為臣準備了午膳，今日在官署用飯。”
趙翼自然知道周柒柒又做了好吃的，說起來他也有些想念昨晚的菜。
“哦？不知太傅今日吃的什麼？可願分享一二？”
周太傅笑呵呵的道，“家中剩菜剩飯，怎敢在御前獻醜。”
趙翼還想再說什麼，德善進來回稟工部尚書到了。周太傅立馬告退，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而寶珠雅集中的唐宋趁著沈綰綰給她送午飯的時機，鄭重的給他道歉。
沈綰綰將午飯放在桌上，看向眼神閃躲的唐宋，“周姐姐讓你道歉的？”
唐宋依舊保持行禮的姿勢，“是，但我致歉實乃本心。”
“此次離開都城之行，我看盡人間百態，世事炎涼，所以生了憐憫之心？但我實在不應該以已度人，甚至沒由來的胡亂指責姑娘，是我之過。”
沈綰綰看他態度確實出自真心，也不再冷臉相待，緩和了神色道，“昨日你的話著實讓人氣惱，但我也並非毫無感悟。你說得對，這世間尚有那麼多人苦苦煎熬，我確實應該量力而為，為其他人略盡綿薄之力。”
“我已與周姐姐商議，待莊子收益穩定後，每月定期給慈幼局捐些錢糧，幫助那些孤兒渡過難關。”
唐宋又行了一禮，“沈姑娘不過豆蔻之年，便有兼濟天下的胸懷，唐某敬佩。”
沈綰綰被他一套一套的說辭弄得不好意思了，擺手道，“你坐下來好好說話吧，這般拘著也不嫌累。我有這想法，不過也是想為童兒積些善緣，願他能早日康復罷了，並沒有你說的那般偉大。”
唐宋倒是不曾聽說童兒，他有些好奇什麼樣的人能得武靖侯的女兒這般看中，“童兒是……？”
“舍弟。”沈綰綰倒也沒覺得不能說，“自出生便有心疾，又中了毒，所以一直在侯府中靜養，不曾讓他出來應付世俗。”
唐宋聽了沈綰綰的解釋，瞬間覺得自已更不是個人了。不問他人疾苦，還當自已已領悟世間悲觀，當真是把書讀進狗肚子裡去了。
兩人解開心結，說話也隨和了幾分。沈綰綰詢問唐宋對菜式的意見，唐宋嚐了幾口頓覺驚豔，忍不住讚歎制菜之人的巧思。
“這些菜都是周姐姐出的方子，製作也是翠微做的指點。我和廚房掌事瞧著色香味俱佳，有心讓你品嚐一番，若是你也覺得不錯，那便準備收入菜譜中。”
唐宋覺得驚奇，“以前倒是不曾聽說表妹還會做菜。”
沈綰綰也覺得意外了，“是麼？我瞧著周姐姐有許多巧思，還當她深諳此道。”
唐宋記憶中的周柒柒並不痴迷口腹之慾，但一想到她滿庫房的古籍，又覺得這事也沒什麼稀奇。
“想來是她書看的多，從書上得來的方子也未可知。”
沈綰綰覺得有理，看他吃得開心便準備先離開。
“你且先吃著，一會我讓丫鬟過來收拾。若是覺得無趣，可以去隔壁的屋子玩玩番攤牌九骰子，如今這一層樓還未對外開放，你可自如走動。”
聽說還有牌九骰子這些東西，唐宋徹底震驚了，“這裡還能玩這些？”
不是應該只有賭場才走的嗎？
“貴婦們聚會時也常相邀推牌九，這也不算什麼稀奇事。我和周姐姐不過是讓女子在一個地方便能體驗男子外出時玩的東西。”
唐宋忍不住好奇，“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以為她們不過是弄個莊子隨便開著玩玩，不曾想如今的莊子中可謂五臟俱全，讓人覺得這該是又一處令人樂不思蜀的銷金窟。
沈綰綰想起上午周柒柒說的話，到底沒有跟唐宋說更細節的內容，應付了兩句便準備離開了。
唐宋叫住她，“若是沈姑娘也想玩了，可來此與我一同推牌九。”
他還記得第一次與沈綰綰見面，是在賭場外的馬車裡。
沈綰綰回頭一笑，“好呀。”
也不知唐宋是不是吃得太多，腦子有些迷糊了。他只覺得回頭同他講話的沈綰綰好似在發光，直到對方離開了許久，他都還沒回過神來。
這邊周柒柒回了府，開始繼續做她的商業版圖規劃。
她想著若是沈綰綰不願意做她說的事兒，那她可能得自已來做這件事了。
而這件事的佈局並不容易，畢竟是個耗時耗人的活計，充足的銀子是最重要的。
而如今賺銀子這件事，除了寶珠雅集，她還在等另外一個人。
那就是糧鋪的小廝，叢義。
上次她讓叢義去安陽運糧，運的可不僅僅是糧，還有一樣都城相當稀罕的東西。
那就是蜀錦。
因為距離遙遠，且蜀錦大多隻送往皇家，是以蜀錦在都城可謂有市無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