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月敲了敲門,屋子裡沒有任何動靜。

“哈嘍?有人在嗎?我們是人,不是喪屍~”

她擰了擰門把手,沒鎖。

沈溪月轉頭看向林飛、鄭文和鄭洛,鄭文上前一步,可能覺得自已是男孩子,應該衝在最前面。

所以他走到沈溪月身邊,示意對方往後站。

不過林飛絲毫沒動,他站在距離門最遠的位置,讓自已處於最安全的狀態。

沈溪月衝鄭文笑笑,看到林飛站的老遠,就知道這人是個老油條,相比之下,鄭文和鄭洛就顯得“清純”太多了。

不過為了確保客人的安全,沈溪月還是拒絕了鄭文的好意,她有系統保護,反正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喵喵守在沈溪月的腳邊,神情充滿了警戒。

沈溪月大咧咧地推開門,巨大的刺鼻的臭味兒讓四人立刻捂住鼻子。

不過,那臭味兒僅僅出現了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潮溼、牆粉、膩子的味道。

這味道沈溪月非常熟悉,是老家房子的味道。

沈溪月站在門口,屋子的入門處看起來和老家也有點像。屋子裡傳來一陣啜泣聲,沈溪月跟著聲音走進房子——

這裡不是別的地方,就是老家的房子。

雖然母親去世之後,沈溪月已經兩年沒回老房子了,可老房子裡的一切,她還記得清楚。

房子裡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入戶門進來之後就是小小的客廳,客廳裡一張茶几、一張沙發、一個落地櫃子,左側就是她和母親吃飯的四人桌,桌子旁邊就是小客廳。

屋裡的擺放就是記憶中的樣子。

哭聲是從母親的臥室傳出來的,臥室的門虛掩著,沈溪月走到門邊,清楚的聽到了母親的哭聲。

她手心冒汗,站在門邊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已該不該進去。

可房門突然自動開啟了,床上坐著一箇中年女人,女人彎著背,低著頭嗚嗚的哭泣。

門吱呀一聲開啟,女人轉頭看到沈溪月。

“媽?你...怎麼了?”

“月兒...你知不知道媽養你有多辛苦?你去看看大街上的人都穿的什麼,你再看看你吃的穿的,那樣不比別人好?你知道為了養你受了多少苦?我乾的活男人都幹不來,那麼重的踢腳線我一個人背到6樓...”

沈溪月雙手緊緊拽著衣角,低著頭,走到母親身邊,她平生最害怕的就是母親的指責和抱怨。

她知道她不是個孝順的孩子,或者說...不是個讓母親滿意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造了什麼孽,給你樹立了什麼壞榜樣,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聽話,你能聽我的嫁到家附近,媽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也算是你報答我,讓我臉上有光。可你呢?你竟然跟一個外地男的搞在一起了?我真的覺得我做母親太失敗了!以後你就別叫我媽了,叫我姨吧...我一定是不配做你媽...”

母親說著哽咽著,眼淚如洪水般不斷地流下,沈溪月原本站在旁邊,又覺得自已實在是沒臉站著看,也不能坐著,於是乾脆跪在母親跟前。

“媽..”

“我不是說了你以後別叫我媽了嗎?你叫我一聲我就要折壽一年。”

沈溪月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整個人像球一樣蜷縮在母親腳底下,身子忍不住顫抖,她想死,想從樓上跳下去,想自已永遠都沒有出生過......

沈溪月進去之後,鄭文也走了進去,不過他進去之後非但沒看到沈溪月的身影,反倒是發現自已怎麼突然走進了大學的寢室。

寢室裡的7個室友剛好都在,他們好像沒看到鄭文進來,聚在一起熱烈的討論著什麼。

鄭文好奇地走過去,聽到其中一個人陰陽怪氣地笑著說:“臥槽你都不知道鄭文有多節儉!去食堂吃飯,連5塊錢都不捨得花。我的天哪,跟他一起吃飯真的太受罪了!”

另外一個男生附和道:“我還沒想到都2020年了還能有那麼窮的人,竟然連飯都吃不起!以前只在電視裡看到過,沒想到還有真人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鬨堂大笑,這時候有人突然發現鄭文就站在他們身後,立刻叫停了大家。

7個人立刻尷尬地回到各自的位置,眾人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甚至不屑於跟鄭文道歉。

鄭文覺得自已手腳發冷,被發現的一刻,甚至覺得自已才是那個應該道歉的人...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他呆呆地定在原地,回想著他們的話。

家裡孩子多又窮,這些話從小到大鄭文已經聽了很多次了,可每次再聽到還是會覺得錐心刺骨。

是啊,他窮的在2020年上大學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

鄭洛看著哥哥走進屋子,也跟著進去了。

但屋子裡不像是賓館的房間,而是農村的瓦房,屋子裡很暗,還有一種臭臭的味道。

這味道好像是混和著男人的汗味、頭油味兒、臭腳丫子味兒、剩飯剩菜味兒、菸灰味兒和木頭潮溼的味道,總之,很難聞。

角落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男人,鄭洛剛站穩,男人就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鄭洛。

“呦~這不是洛洛嗎?怎麼來叔叔家玩啊?過來叔叔看看!”

男人朝鄭洛伸出手,一雙手看起來也油乎乎的,臉上的笑容讓人覺得詭異。

鄭洛停住腳步,但也僅僅是停住,不知道離開。

男人見鄭洛不動,便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雙手開始不老實的亂動。

“洛洛長這麼快,都到叔叔肩膀這裡了,來叔叔量一量。”

鄭洛覺得很不舒服,可她的嘴巴被死死地捂住,怎麼掙扎都不行,身上的一雙手,莫名讓她覺得噁心,她想要求救,眼睛裡充滿了淚水,可男人根本不管不顧...

鄭洛下意識地朝著男人的襠部踹了一腳,男人立刻痛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腳讓男人覺得受到了侮辱,他嘴巴里罵罵咧咧,說了很難聽的話,鄭洛雖然很小,但在農村裡生活,她聽得懂那些髒話。

“我媽說了,罵人是不對的。”,鄭洛喃喃自語。

“你媽*********”,男人繼續口吐芬芳。

鄭洛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他怎麼能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她走到男人的鍋臺邊,拿起切肉的大刀。

男人此刻正脫下褲子檢視自已下體有沒有受傷,嘴裡罵罵咧咧,並沒有注意到鄭洛在做什麼。

許是平時給豬切草時需要經常拿刀,雖然只有10歲,但鄭洛拿起刀時並沒有覺得害怕,反倒是因為刀把上油乎乎的汙漬心生噁心。

她舉起刀,就朝男人的背上砍去,就好像切豬草一樣,鄭洛這一刀雖不致命,卻砍的很重。男人本來就是個好吃懶做的老光棍,就會喘氣,力氣是一點也沒有,所以鄭洛這一刀下去,痛的他連叫的力氣都沒有。

男人歪著身子躺在地上,抽搐,結結巴巴地能說出幾個字,鄭洛蹲下來,來到男人身邊。

“報...警...”

報警?報警的話爸爸和媽媽就會被警察抓走,不行,不能報警。不能!

鄭洛聽到警察兩個字,頓時慌了,不能報警,家裡本來就很窮,如果爸媽被抓了...

如果被爸媽知道這個男人總是欺負自已,爸爸一定會殺了他!

既然如此,那自已就解決掉這個男人!

她舉起刀朝著男人的臉,瘋狂的砍——就好像和哥哥比賽切豬草時那般興奮一樣。

每砍一刀,鄭洛就覺得距離勝利又近了一步,直到男人的臉血肉模糊,並且不再發出任何聲音,鄭洛才停下來。

她臉上身上全都是男人的血,鄭洛想起她曾經和哥哥姐姐玩過“如果殺了人怎麼逃脫”的遊戲。

哥哥說了,一定要在殺完人之後去河裡游泳,這樣身上的血全都被洗乾淨了,才能不被別人發現。

姐姐說,不能殺人,那是犯法的。

哥哥說,哎呀沒關係,我們又不是真的在殺人,只是在玩遊戲。

對啊,鄭洛是在玩遊戲。

她走到男人房子後面的小河裡,這會兒已是黃昏,今天的晚霞不是紫紅色的,是大紅色。

映照在河水裡,水都變得通紅。

鄭洛跳進河裡,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的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