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湘一進門就感覺到那種濃重的壓抑,明明是白日,但是屋裡靜的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她垂頭拎著箱子進門,畢恭畢敬道,“太太。”

她握著箱子的手攥的很緊,很想看看陸太太此刻的神情,但是她不能抬頭,陸太太的規矩,進長輩的屋子要低頭快步,長輩沒開口,不可以直視長輩。

一道冷厲呵斥自上而下,“跪下!”

積年累月的習慣讓阮湘不假思索的跪在冰涼的地磚上,同時,又一道呵斥響起,“抬起頭來!”

阮湘緩緩抬臉,看到她的臉時,陸太太的怒火暫停了一秒,“你的臉怎麼回事?”

白淨無瑕的臉上有好幾處傷口,眉骨磕破,下巴青紫腫起。

“還有三天就是老夫人的壽宴,我昨日在學校的畫室趕工,不小心從架子上掉下來撞暈了。”

阮湘慢吞吞講著編造的謊話,為了讓這個謊言更真實,她不惜在臉上磕出傷痕,雖然疼,但是比陸太太的懲罰還是舒服百倍。

可惜阮湘的話並沒有說服陸太太,她冷笑一聲,“你當我好蒙是不是,畫畫用得著爬架子嗎?”

阮湘沒說話,而是開啟了箱子,從中拿出厚厚的畫軸,手上一推,一幅近兩米的畫軸平鋪,是一幅百獸拜壽圖,將壽字與百獸形狀糅合,運用銀粉做出璀璨效果,中間是一個金粉畫出的鳳凰,形如脫紙。

陸太太驚豔了一瞬,“這是你畫的?”

“是。”

阮湘低眉順眼,“我怕耽誤了太太給老夫人拜壽,私自去了畫室趕工,笨手笨腳暈倒叫太太擔心,我這就去祠堂罰跪。”

陸太太正叫傭人把畫舉起來細看,聞言掃了她一眼,“雖然你是為了作畫,但是你夜不歸宿是事實,就去祠堂罰跪半日吧,下不為例。”

阮湘一直緊攥著的手放開,裡面已有潮意,“謝謝太太。”

其實這幅畫阮湘前幾天就畫好了,但是她想借著這個理由多出去走走,就沒提畫好的事情,沒想到這會兒竟救了她一命。

正要起身,始終沒為阮湘說一句話的阮倩冷不防開口,“太太,妹妹她從架子上掉下來,萬一摔壞了就不好了,既然醫生都在,不如幫妹妹看看。”

阮湘猛然抬頭,阮倩正抬眼看她,溫柔瞳中沒有半點溫度,久病泛白的唇開合,“萬一有人趁著妹妹暈倒,欺負了妹妹可怎麼辦呢?”

“……”

阮湘似是被人狠狠打了下後腦,頭暈目眩,耳邊是昨夜阮倩喜悅的聲音,‘湘湘,我有個同學看到爸爸的司機馮叔了,當年爸爸跟弟弟出事,媽媽精神失常不知內情,要是找到馮叔,或許我們就知道當年發生什麼了!’

‘真的!在哪裡,我這就去。’

‘就在雲頂酒店,房間號是8909。’

結果卻是她一進房間就被捂住了口鼻餵了藥,如果不是她裝暈趁著對方不備跑出房間求救,那麼她現在會面臨什麼?

哪怕是被算計,她都沒有懷疑阮倩,只以為阮倩同樣被騙,可此刻,她卻明白了。

阮湘深吸一口氣,做最後的掙扎,“太太,我真的沒事。”

陸太太冷下臉,“這種大事不是你說沒事就沒事的,連醫生,帶她去檢查!尤其要好好檢查她還是不是完璧!”

她兒子要娶的女人,容不得有一點髒汙,更不要說還是這種事關貞潔的大事!

聽到陸太太的話,阮湘心臟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