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杳杳面色冷淡地將顧長歡的手掰開,眼神堅定而決絕,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地說道:

“我與顧雲驍已正式和離,再無可能回到從前。”

顧長歡望著陸杳杳,淚水潸然而下,心中滿是悔恨。

曾經陸杳杳陪伴在她們身旁時,她並未好好珍惜這份情誼,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既然陸杳杳成為顧家婦,就應該全心全意為顧家奉獻一切。

但此刻她成為他人之妻,又遭蘇婉音陷害之後,她才深刻意識到過去的自已有多麼愚蠢。

這麼多年來,她之所以能夠順利出嫁,在京城眾多名門之中備受矚目,無人膽敢欺凌侮辱,全都是因為陸杳杳一直在背後默默為她出謀劃策。

如今換作那個心懷叵測的蘇婉音,她深知對方絕對不可能像陸杳杳那樣全心全意地為她著想、為她付出。

“我知道自已錯了......求求你,回來吧。”顧長歡邊說邊泣不成聲,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陸杳杳遞給她一塊兒帕子,神色依舊冰冷無波,“這世上有兩樣東西,一旦失去了便換不回來。

一是光蔭,二便是人心。顧長歡,你是個聰明人,別在此處哭了,不然回去便又是一個笑話。

甚至蘇婉音也容不下你,你往後的日子便更加艱難。”

回想自已當初都那樣對陸杳杳了,她還能在此刻提醒她。

顧長歡就更加的後悔,她抹了把眼淚,搖頭道:

“我不怕蘇婉音,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若不是有皇后撐腰,她以為她算是什麼?

況且京城的女兒們,哪一個像她那樣。小門小戶的突然發達了,便是她那副嘴臉。”

莫要說顧長歡看不上蘇婉音,其實京城的貴女們,當真沒有幾個真將蘇婉音放在眼裡。

蘇婉音的做派跟京城世家的女兒們完全不同,明明是個未出閣的女兒,瘋鬧時還不如勾欄瓦舍的姑娘。

這些陸杳杳都知道的。

只是,陸杳杳如今不屑於與她計較。

“隔牆有耳,有些話你放在心裡便好。”陸杳杳又叮囑了一句,隨即看看身側的紅纓。

低聲吩咐道:“紅纓,你送她回去,就說是陸國公府請她施粥的。”

顧長歡的鼻子更是一酸。

若是以前,她定然會被母親跟蘇婉音攛掇著,認為陸杳杳這樣說是讓她難堪。

可如今她知道,陸杳杳這是為了保全她的面子。

而且回到夫家特意提及陸國公府,便是要那個薄情的男人知道,她就是沒有顧家,還有陸國公府做朋友。

哪怕陸國公府今非昔比,有皇帝的眷顧,京城的人也不敢真小看了陸杳杳。

她的夫君也不敢不給陸杳杳面子,真讓她受欺負。

顧長歡越想越深入,此刻已經紅了眼眶,不住的跟陸杳杳道歉:

“陸杳杳,先前是我不對,我不識好歹,我不該跟著他們欺負你……我……”

“你的心意,我都已經知曉。我如今幫你一次,是當年我生顧承安時難產,你種下的善因,我還了便是。”

說著,陸杳杳便轉身去了粥攤,繼續給乞丐們施粥。

而顧長歡看著陸杳杳的背影,想起了那時的事。

當初陸杳杳難產,她母親只是淡漠的說了一句:

“女子都要經歷這一遭,怕什麼,死了就當給顧家盡忠。”

是她看到陸杳杳流了很多血,怕的不得了,跑了好幾條街請了大夫。

她當時只是想不能讓顧家的孩子出事。

沒想到陸杳杳還記得……紳士因此才幫她一次。

顧長歡一直到離開了,眼眶都是紅的。

紅纓望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問陸杳杳,“姑娘,顧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不值得你報答。”

陸杳杳淡淡的開口,“我跟顧家,從此兩清了。”

她還記得當時顧長歡的幫助,她不想成為他們口中忘恩負義之人,所以這次她將欠她的也還了。

“過幾日,咱們要給藏鋒請旨嗎?”紅纓說著,回頭看向藏鋒。

如今藏鋒已經以陸家公子的身份出入陸國公府了,紅纓想他們家姑娘一定已經有了計劃。

陸杳杳微微頷首,“過些日子,我親自去求旨。”

只是,藏鋒生母的冤案總是要推翻。

陸杳杳若有所思地回到府上,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名小廝懷裡抱著一個精緻的禮盒走了進來。

她抬手示意,語氣淡淡地問道:“那是什麼?”

“姑娘,這是太子府送來的禮物。”

小廝一邊說,一邊將那個雕刻著祥雲仙鶴的紅木盒子放在了陸杳杳面前。

陸杳杳輕輕地開啟盒子,只見裡面放著一塊精緻的白玉平安扣。

平安扣上打著一種特別的絡子,她忍不住拿起來仔細端詳。

“紅纓,你認得這種絡子嗎?”陸杳杳轉頭看向身邊的丫鬟。

紅纓最擅長打絡子,認識的絡子花樣繁多。

她湊過來仔細檢視一番,隨後笑著說道:

“姑娘,這個絡子的樣式叫做撥雲見日。它的意思是,希望姑娘經歷過這次事件之後,能夠撥開雲霧見到陽光,前途一片光明。

看來太子殿下這是在給姑娘提醒呢,讓姑娘不要因為和離失意。”

只是紅纓有些不明白,絡子下面,那個小小的紅色珊瑚珠又是什麼意思。

她記得明明是送給小青梅才會用這樣的珊瑚珠。

太子殿下跟他們家姑娘從不認識啊?

陸杳杳接過平安扣,手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那瑩潤的觸感,讓她心中生出一絲歡喜。

她看著手中的平安扣,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它掛在了腰間。

“姑娘,咱們要給太子殿下回禮嗎?”

紅纓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

畢竟陸杳杳之前是從不與外男接觸的,可如今沒有了顧雲驍來牽扯糾纏,她已經是自由身了,倒是沒有什麼做不了的。

而且,現在他們也不必顧慮太多,只要不違背道德和禮儀,想做什麼都可以。

陸杳杳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當然要回禮,不過不是現在。”

即便是蕭景寒沒有提起過,但她也知道,這些日子他給她的幫助良多。

若不是蕭景寒跟長公主,這一次她也沒那麼快將顧家的東西拆回來。

而且作為陸家女,她循規蹈矩了那麼久,換來的卻是無盡的痛苦和折磨。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不想再做別人眼中的好妻子,好母親,最終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禮呢?”紅纓好奇地問道。

陸杳杳思索片刻後回答道:“等有合適的機會再說吧。”

她還是要問問蕭玉瑤,總不能回禮回一份對方不喜歡的。

“紅纓,隨我去做一份杏仁酥。”陸杳杳突然說道,然後帶著紅纓走向了廚房。

因為她記得長公主蕭玉瑤曾經跟她說過,她最愛吃杏仁酥。

這一次長公主也在暗中幫她了,她做一份杏仁酥給長公主,那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