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該死啊!!!”

穿著病號服的黃忠正奮力捶打著病床,手臂處傳來的刻骨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的肉體與精神。

儘管醫院方面做出了最大努力,依舊無法復原他那條被斬斷的手臂。

甚至於剩下的那一半手臂,也逐漸出現了壞死現象。

他不明白。

自已只不過是想查明真相,為那生死不明的四百多人討回公道。

為什麼。

“嘿嘿嘿,覺得痛苦嗎,還是不甘呢?”

直到格里姆的嬉笑聲響起,沉浸在無盡的負面情緒中無法自拔的黃忠正這才發現,病房的陰影處竟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男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比起絕對的黑與白,更多的還是介於中間的灰色地帶。”

“你是誰?!”

黃忠正並未失去最基本的警覺,他的手緩緩移向病床邊的呼叫器。

格里姆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卻沒有在意。

也沒有去回答對方的問題。

他自顧自的說道:“你一定想不通吧,金陽小區那四百多人的失蹤,明明跟那幾個人脫不了關係,哪怕是作為無辜的倖存者提供一點最基本的情報,可為什麼上頭選擇了包庇,而你卻要承受這無妄的苦難?”

黃忠正伸向呼叫器的手停在了半空。

格里姆的話語仍在繼續。

“那是因為,相比於毀掉你半條胳膊的那個男人,不管是你還是那四百個人的存在,都無足輕重。”

“這個世界本就是力量決定一切,拳頭大的人才有話語權。”

他走到黃忠正的床邊,輕輕在後者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黃忠正驚奇的發現。

困擾自已的劇痛竟奇蹟般的消失了。

“那個男人的力量若是使用得當,能夠拯救四千人、四萬人乃至更多,區區四百人在這份力量面前,孰輕孰重難道不是一目瞭然的事情嗎。”

“所以那四百個人就該死嗎!”黃忠正額頭的青筋猛的爆了起來。

“冷靜點先生,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的憤怒都只是無能狂怒,除了讓自已看起來像個小丑以外,再沒有半點意義。”

格里姆的話像是有魔力似得,黃忠正猙獰的表情逐漸平復了下來。

“所以……我該怎麼做?”黃忠正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格里姆反問道:“你想要得到力量嗎?”

“我……”

見黃忠正依舊有些遲疑,格里姆繼續循循善誘。

“你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有錯的是這個汙濁不堪的世道。”

“說到底,若是想制定這個世界的規則,讓一切都按照你的心意去做,沒有力量作為保證是無法實現的。”

“想想那無故失蹤的四百多人,再想想你那條被人斬掉一半的胳膊吧。”

“你只是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這本該美好的初衷又何錯之有,可偏偏就是有人要跟你唱反調。”

“他們扼著你的喉嚨,用力量強迫你遵循他們制定的規則。”

“而你真的甘心跟那些人同流合汙嗎?”

“你難道就不想,按照自已的想法,去改變這個世界嗎?”

在格里姆的言語攻勢下,黃忠正的眼神漸漸從茫然到堅定。

他深吸口氣。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怎麼做才能得到你口中的那種力量?”

格里姆笑了。

“很簡單,吃下它。”

他從兜帽的斗篷下拿出一顆,外表晶瑩剔透內裡卻漆黑如墨的晶狀物體。

把它遞到了黃忠正的面前。

“只要吃下它,你就能得到改變一切的力量,你也想糾正這個世界的錯誤對吧,那麼就吃下它吧。”

黃忠正接過對方遞來的可疑晶體,放在手中來回觀瞧,始終沒有要吃掉它的意思。

見目標仍舊舉棋不定,格里姆又適時的推了他一把。

“我必須提醒你,很多時候機會跟奇遇,永遠都不會再有第二次,你必須在失去與悔恨之前下定決心。”

說罷。

格里姆就要收回對方手中的那枚晶體。

黃忠正急了。

他一把將晶體塞入口中,顧不得喉嚨被卡得生疼,直接囫圇個的嚥了下去。

整個過程連口水都沒喝。

他本以為會體驗一番被人深喉的酸爽痛感,不成想那晶體竟然在放進口中的一瞬間,直接化作一灘液體順著喉管一路流向胃裡。

甚至連半點反悔的機會都沒有留下。

格里姆笑了。

像黃忠正這種看起有原則、目標堅定的傢伙反而最好忽悠。

他們總是會抱著自已那不切實際的理想與信念,並心甘情願的為之付出任何犧牲。

殊不知在外人眼中。

他們就是群徹頭徹尾的傻蛋。

原則與偏執,在大多數的時候,其實僅有一線之隔。

愚蠢而不自知的人,才是最無可救藥的。

不過也是多虧了有這種人的存在,像他們綠焰之流的異教才會如此興盛。

“你現在應該已經有所感覺了吧,自已體內正源源不斷的湧出力量。”

格里姆拿給黃忠正的黑色晶體,是綠焰在災厄精粹的基礎上最新改良的成果。

它能夠改造人體。

省略掉往日裡繁複的轉化流程,直接將人類的軀體怪異化。

當然缺點同樣十分明顯。

倘若沒有足夠強大的執念作為支撐,吞下災厄精粹的瞬間,就會被強烈的災厄吞沒侵蝕,淪為喪失自我意識的純粹怪物。

“呵。”

格里姆看著眼前飛速異化的男人,略顯涼薄的嘴唇勾勒出一抹殘忍的笑。

黃忠正在半分鐘內完成了轉化。

徹底拋棄人類的身份,全身心的擁抱深淵,徑直由普通人躍升為恐慌級病原體。

“實驗姑且算是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得想辦法將門檻放低,如此才能讓新品大規模的投入量產。”

格里姆的自言自語忽的被人打斷,數道重疊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到底是、什麼人?”

儘管沒有完全的失去語言功能,但病原體化還是讓黃忠正的發音變得失真。

“我叫格里姆。”

格里姆徑直走向病房大門。

“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另一個名字——惑心王。”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一切,你自由了。”

臨出門前。

格里姆最後朝著黃忠正看了一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將死的棄子。

希望你能在生命的最後,給我多弄出一點樂子吧,可千萬別死的太無聊了。

至於白淵。

格里姆沒覺得一個黃忠正能給他造成多大影響。

這僅僅是一次實驗,順帶著噁心一下自已的敵人,鬼蜮的賬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