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開局獻祭

“說說吧。”

“嗯？說什麼？”祝九齡滿臉疑惑。

“說說你為什麼來這兒。”

對面的老警官顯然有些不耐煩。

“不是阿sir……是你們綁我來的啊！”祝九齡無奈的抬了抬手裡的銬子。

“這叫問詢。”

老警官瞥了他一眼：“命案發生的時候，你在哪裡？”

“我在紅玫瑰酒吧的二樓。”

老警官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微眯著眼睛，又緩緩開口：

“據我所知，那裡，從來都沒有二樓。”

祝九齡捲入了一個命案，準確的說，是一樁詭異的命案。

詭異到，所有人都以為他瘋了。

而作為唯一的目擊者。

他也絲毫不含糊：

“真的，我當時就在二樓！而且那裡有…有……”

“有什麼？”

“有怪物！觸角那麼長，上面還有刺。”祝九齡滿臉的篤定。

“噗嗤…”旁邊的年輕警員沒忍住，差點笑出聲。

老警官乾咳了幾下，輕輕掀開了手中盤到包漿的茶杯蓋子，繼續看向祝九齡，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

似乎這種場面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除了怪物呢？還有什麼。”

祝九齡也平靜了一些，他知道，此時的他可能已經陷入了某種難纏的陰謀裡，他已經隱約覺察出了一些不尋常。

如果不是他有問題，那就是這個世界有問題。他看了看老警員手裡的茶杯，普通的玻璃杯，上面結著一層厚厚的漬，一看就用了很久。

那裡面剛接了熱騰騰的開水，熱氣煙霧繚繞的緩緩升起，又消失在空氣裡。他隔著那煙氣看過去。

老警員滄桑的臉上，一雙淡然又探尋的眼睛，彷彿能直擊人的心底。

忽然，祝九齡若有似無的浮起一絲笑意，繼續說道：

“還有……還有三個人。”

老警官聽完，身體不自覺的前傾了幾分：“什麼樣的人？”

祝九齡看著對方期待的目光，緩緩開了口：“兩男一女。”

老警官的眼神一滯，看向年輕警員，兩人對視來一下，似乎很是彼此確定著什麼，接著問到：“說說具體特徵。”

“嗯，怎麼說呢。他們看起來很普通，一個紅衣少女，男的……記不清了。不過…”祝九齡努力回憶著：

“有一點很奇怪……”

兩位警員此時都等著他的下文：“哪裡奇怪？”

“他們全都，和你們……一樣。”

“夠了！”年輕警員有點煩躁。“少來這套。你這樣的我見多了，問什麼你答什麼。”

祝九齡卻並不惱：“你們大費周章的布這樣一個局，怎麼倒先沉不住氣了？。

老警官不動聲色的合住杯蓋，然而下一秒，卻爆發出大笑：“有點意思。”

邊說著邊走過去，鬆開了祝九齡手上的銬子：“你，自由了。”

話音剛落，祝九齡只見眼前的問詢室，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自已所在的竟然是一座玻璃屋，而剛才看到的一切，全都是是玻璃牆壁上的顯示屏。

而玻璃屋的門外，竟然是一個看臺，上面坐著許多形態各異的人，好似看待什麼新鮮玩意一樣，看著他們。

那個老警官，此時注視著他，唇邊帶著笑意：“歡迎來到，真實的世界。”

祝九齡此時才發覺，事情的發展遠超自已的想象……

那個老警官此時還在好奇的打量著他：“我是玄字序列079-觀察者，也是你的接引人。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祝九齡眉頭一挑，緩緩開口：“我並沒有看出來，是你自已，告訴我的。”說完指了指他手裡的杯子。

老警官面露差異，祝九齡接著說道：

“警員的生活沒有白天黑夜，年輕一些的，也許喝慣白開水，碳酸飲料，甚至咖啡提神。然而，最終，都會在桌上放個杯子，開始了喝茶的日子。

你的茶杯很用心了，都快盤出包漿了。不過，問題就在於，你泡的茶，實在太好了。”

接引人有些詫異：“太好了？”

祝九齡點點頭：“茶的品類很多，綠茶、紅茶、巖茶……然而，我剛才說了，這是一個不分日夜的工作。

哪怕有茶具，在工作時，也絕不敢泡好茶。

這邊第一炮茶剛出來，電話一響，事情一忙，回來的時候，茶早已涼透，於他們而言，品茶几乎是奢侈。

因此，真正的警員只會泡一些既常見，又實惠，還去火的。綠茶，苦丁茶…才是他們的首選。”

接引人不置可否：“那也許，我今天剛好想喝點好茶呢？”

“你的明前龍井的確不錯，然而，最關鍵的，你的杯子才是最大的漏洞。”

接引人若有所思的看著手裡的杯子。

祝九齡笑了笑：“你杯子上的汙漬看似是茶漬，然而其實是藥漬。”

旁邊的年輕人有些不服：“你怎麼判斷這是藥漬？”

“茶漬主要成分是鞣質和植物色素。藥漬除了這些，還會有一些生物鹼，天長日久，鞣質氧化呈現深褐色或黑色。

當然，這一點並不好辨別，不過……

最重要的，是藥漬會有少量殘留物。尤其是，是遇到茶葉水之後。”

祝九齡看著接引人杯子裡的中藥殘留物：“茶葉的鞣酸,很容易與中藥中的生物鹼，發生不溶性沉澱。

因此，濃茶水浸泡半個小時，就足以去除一些茶漬。”

他努力聞了聞空氣中：“時間差不多了，嗯，應該是茯苓、白朮吧。我建議你再加一味甘草，補脾健胃更適宜。”

接引人瞬間不吱聲了：“你對中藥很熟悉……”

祝九齡笑了笑：“我爺爺開了一輩子中藥鋪子，我從小就是聞著中藥味長大了。當然了，開藥鋪的難免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顧客。

比如，常年熬夜，上火，要買些中藥調理的老警員。”

“常年喝中藥的人，一般不會用中藥杯子喝茶，這樣的漏洞…看來你們準備的有些倉促啊。”祝九齡給出了最後的結論。

當然，也不排除有例外，其實他也有猜測的成分，也是詐一下。

誰知道那個所謂的接引人並不生氣，反而是有些笑意：“你的觀察能力的確很厲害，希望你的神明天賦，也一樣。”

祝九齡有些疑惑，天賦，什麼天賦？

然後沒來得及問，就被帶著站在了大廳的正中央，正對著看臺的地方。

祝九齡望向看臺，只有在案發現場看到的那個紅衣少女眼熟，臺子上的一群人好像看什麼動物園的猴子一樣，圍觀著他們。

他這才發現，在偌大的廣場上，像剛才自已所在的玻璃屋，竟然有許多個，呈一種奇異的矩陣整齊的排列開來。

轉頭一看，旁邊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幾個人，也是從那些玻璃屋出來的，都是昏昏沉沉的模樣。

還有些玻璃屋的人並沒有出來，而是隨著所有的玻璃屋一起，緩緩的沉入了地面。

祝九齡注意到，在他們腳底下，是一個奇怪的法陣，好像一個怪異的九芒星，那法陣似乎是用鮮紅的液體塗抹而成。

“開始吧。”

一個溫婉的聲音緩緩響起。

眾人望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個身形高挑，周身被白色長袍裹著的女子，端坐在一個王座之上。

膚白烏髮，看起來不過十八九的年紀，然而頭髮卻用簪子彎的很高，彎眉細目，眸色淡然，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從容。

她細長的眉眼此時正微眯著，好似一隻慵懶的白狐一樣。此時，正透過燈火輕柔的落在他們身上。

祝九齡望著那如水的眸子，卻硬生生的冒出一身冷汗！

因為他發現，在那個女子輕柔的一句“開始”之後，一些鮮紅的血水，從他們的腳底緩緩的冒了出來，同時那法陣發出一種詭異的光。

那光亮，像是從地獄裡透出來的，帶著詭異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似乎要穿透他們的靈魂。

眼前的一切好似一場殘忍的獻祭儀式。

而他們，都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