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嚴律師的噩夢

“第一條，絕不告訴任何人封思諾並非封家親生的秘密，包括寫下來或發到網上。”

“第二條，絕不在任何人面前說封思諾的壞話，也絕不在私底下說封思諾的壞話。”

“第三條，絕不笑話、羞辱、謾罵、毆打封思諾，絕不讓封思諾受到任何委屈。”

“第四條，絕不搶封思諾的東西，包括她的房間、首飾、衣服、鞋子、包包、車子、玩偶以及朋友、男友等。”

“第五條，未經封思諾允許，不碰她的東西，不進她的房間，不去她的學校，不接觸她的同學、朋友、老師等。”

“……”

“以上十二條，解釋權歸封思諾。”

“如有違背，你自願離開封家，不帶走封家的任何東西，同時自願放棄從任何人那裡繼承的財產。”

青山精神病院的會客室裡。

嚴律師唸完長達十二條的《絕不欺負封思諾的承諾書》後，將承諾書放在封芷面前，用傲慢的口氣道：

“只要你簽署這份承諾書，馬上就能離開青山精神病院，恢復封家大小姐的身份，從此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

“封家承諾對你和封思諾小姐一視同仁，絕對不會厚此薄彼。”

“我可以向你保證，封思諾小姐是一位知書達理、溫柔善良的好女孩，她一定會把你當成親生姐姐，你不必擔心她會跟你爭寵和爭家產。”

封芷看都不看協議書一眼，只是掀起眼皮，掃視站在嚴律師身後的院長、心理專家、首席醫生、保安隊長等病院四大巨頭。

四大巨頭背靠牆壁，垂手而立，緊張得就像小學生在迎接領導考察。

見封芷看過來。

他們雙手合十，抵在胸前，默默地用唇語乞求她。

“求求您老簽了這份協議，離開這裡吧。”

“咱們廟小，裝不下您這尊大佛。”

“您再不走，咱們也要變成精神病了。”

“您想學的都已經學完了，咱們病院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您學的了，您該去更廣闊的世界闖蕩了。”

封芷收回目光，拿起水性筆。

院長等人鬆了一口氣，暗暗在心裡道：“這個瘟神終於走了，我們終於可以解放了。”

嚴律師也露出笑容。

只要他能說服封芷簽下這份承諾書，就能拿到100萬酬金。

當然，就算封芷不籤，他今天也一定要把封芷帶走。

這是封家的硬性要求。

只是他的酬金要少三分之二。

目前看來，事情辦得非常順利。

這讓他有點想不明白。

封家說封芷天生壞種，從小就喜歡跟家裡對著幹，具有強烈的暴力傾向，十歲那年還試圖燒死親生父親，這才被送進精神病院，讓他跟封芷打交道時務必小心。

但依他看，這個封芷坐姿端莊，舉止優雅，不愛說話，臉色平靜，情緒穩定得很，跟他見過的那些千金小姐相比一點都不遜色，沒有什麼可怕的。

這100萬，賺得可太容易了……

他剛這麼想。

封芷就舉起水性筆，快、準、狠、深地扎進他的左手手背，眼都不眨一下。

筆頭沒入他手背的骨縫中。

精準如機器。

“啊——”

他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右手捂住左手手背，臉色都白了。

封芷卻已經拔出水性筆，將筆頭插進承諾書，不緊不慢地劃。

劃了一刀又一刀。

兩頁承諾書被她劃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院長等人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下一個被扎的就是他們。

“你這個瘋子！”

嚴律師畢竟是壯年男子，很快就冷靜下來，衝封芷怒吼，“活該你被關進青山精神病院整整十年！與世隔絕，沒有自由！”

“我會如實向封家描述你的病情，請他們放棄接你出院！”

他站起來，看向身後的院長四人：“請你們立刻報警，我要告她故意傷害！”

院長看向封芷，小心翼翼地道：“瘋子啊，你認同嚴律師的指控嗎？”

封芷一邊撕毀和丟棄承諾書的屍體，一邊平靜地道：“不認同。”

“我沒有傷害嚴律師。”

“嚴律師高聲說話，舉止傲慢，刺激到了這裡的病人，故而被這裡的病人刺傷，與我無關。”

“沒有任何人看到，也沒有任何監控拍到我傷害了嚴律師。”

“如果嚴律師非要指控我，還請各位幫我做證，是嚴律師惡意陷害我，理應被剝奪律師執照。”

院長扶了扶眼鏡，一臉嚴肅地表示：“嚴律師，您看，事實就跟瘋子說的一樣，她並沒有傷害您。”

“還請您不要陷害瘋子，否則後果會非常嚴重。”

其他三人一齊點頭。

“胡說八道！”嚴律師指著封芷怒吼，“你們明明都看到了，是封芷拿水性筆……”

回應他的，是院長等人憐憫、同情的眼神。

他意識到了什麼，猛然閉嘴，仔細打量院長等人，接著看向天花板一角的監控。

而後冷笑：“原來是這樣。”

“好，我不控告封芷，但我也不會帶她離開。”

“她就在這裡待到死吧。”

說完他拿起公文包，大步走到門邊，伸手去拉室門。

室門紋絲不動。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他一臉危險地盯著院長等人，“趕緊把門開啟，不然我控告你們非法拘禁。”

院長等人沒有說話。

封芷平靜的聲音響起來：“嚴律師，青山精神病院是國內最高等級的精神病研究機構，這裡的病人危險程度都很高。”

“沒有我陪同，你獨自走出這扇門的話，會被這裡的病人打死哦。”

“你知道，發病中的精神病人打死人，不用坐牢。”

她用指腹點了點桌面上的檔案：“我建議你立刻簽署這份出院同意書，讓我保護你完整地走出精神病院。”

嚴律師緩緩轉過身來，一臉震驚地看著封芷。

她……竟然在威脅他？

威脅他這位諮詢費一個小時一萬、不足一個小時按一個小時計費的唐城十大律師之首？

還是死亡威脅？

而院方居然選擇了袒護封芷？

瘋了！

這裡的人全瘋了！

他拿出手機撥打求救電話，卻發現手機沒有訊號，網路也不通。

可他進來的時候，明明看到手機是有訊號的。

院長很想告訴嚴律師：“瘋子是超級駭客，病院有沒有訊號、通不通網路、監控起不起作用等等全由瘋子決定，你再怎麼掙扎也沒用。”

但他不敢。

心理醫生笑笑，用親和力和感染力都很強的聲音道：“嚴律師，我勸您還是簽了這份檔案，這對大家都好。”

嚴律師是聰明人，秒懂他現在的處境。

所以他只沉默了十幾秒就走回桌邊，代表封家人，在封芷的出院同意書上簽字。

在他簽完字並按下手印的瞬間。

院長等人熱烈鼓掌，眼裡流下淚來。

這是解脫的淚。

自由的淚。

充滿希望與光明的淚。

嚴律師也想流淚。

他知道，他正在將一個極度危險的瘋子放出牢籠，並將對方帶進他最大、最重要的客戶家裡。

封家……慘了！

走出精神病院的大門後。

嚴律師接到了封老太太的電話。

他看著副駕上端坐如蓮、情緒穩定的封芷，沒敢告訴老太太實情，只是支支吾吾地表示：“您放心，大小姐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一切都很順利。”

“我現在就送她回封家，有什麼問題，您親自問她吧。”

說完他結束通話電話，猛踩油門，恨不得立刻將身邊這尊瘟神送到封家。

如他所料。

封芷剛回封家就把封家折騰得雞飛狗跳……

還好，他閱人無數，江湖經驗豐富，第一時間就知道這個女人惹不起，沒有蠢得跟封芷唱反調，所以沒有被這個女人列進黑名單。

他進封家不久就溜之大吉，避免了被戰火波及，在那以後也沒有因為受了封芷的欺負就懷恨在心並想著報復，最終被封芷列進“合夥夥伴”的名單。

封芷後來有法律方面的問題，經常會諮詢他的意見。

最風光的是，封芷結婚時還邀請了他，他可太有面子了。

只不過，他在青山精神病院初見封芷時的經歷，依然是他一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