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軀體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內在的腐爛已經開始影響其外在的軀殼,迫使外在的軀殼開始分裂、掉落,使人能看清內在腐爛的進度,但內在構成軀體的物質卻互相擁擠,致使一波又一波的後來者居上,而頃刻間又被更後來者覆蓋。
難道這物質是存在意識的嗎?
可這明明是萬物落破的夢境,怎會有帶有意識的物質?
它們不停的在擠壓,終於,一波幸運的後來者從缺口處向外進發,未知的物質們首次脫離了那具軀體的範疇。
原來,它們是在逃離。
伴隨著前線的勝利,物質們不斷的向外湧現,但卻又似害怕這外面的什麼一樣,脫離的物質卻一直在軀體外圍周遭徘徊,最終還是沒有離開。
好不容易的離開,它又在害怕著什麼?
沒有思考的時間,越來越多脫離的物質開始徘徊遊蕩,終於,軀體變成了另一副軀體。
它們形成一個殼,一個空殼,一個密封的空殼。
李絕間注視的看著眼前的變化,轉頭向鼠黍和賢者說道:“看來主人要來迎客了,不過這……”
“架子擺這麼大,真當自已是個什麼東西。”
信使替李絕間說完了接下來的話。
確實,現在的它還有資格如此耀武揚威,現在的夢境對他來說與後花園無疑。
空殼沒有什麼應答,但信使感覺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鎖定了自已。
這般大小,錯不了,是祂的氣息。
信使面色緊繃的盯的前方的空殼,權衡一番後,再次對空殼吼叫。
“我看爾等不過是沾染了一絲氣息的鼠輩罷了,我料你也不過一狐假虎威之輩,可敢露出鼠面。”
信使盯著眼前的空殼,他也不敢確定眼前的東西是否有誤,只能希望是意料之內的存在了。
現在還沒到即定時間,應該是出不了故障的。
信使如此想道。
“這個信使很不對勁,賢者,”李絕間轉頭對身後說道:“時刻準備空出我的名額給他加上狀態。”
“好,知道了。”
處於賢者模式的賢者回答很果斷,他現在更重要的是跟上李絕間的思維進度,確保命令的準確執行。
夢界,信使,眼前的空殼是未知,李絕間的判斷是已知,還有什麼條件?
對了,還有那個叫江陽的小子,可他不是死了嗎,不是他?
不對,應該就是他,他死了,他在外面死了,他死在了外面。
可他會是伏筆嗎?
賢者的思考中斷了,因為空殼有了新的變化。
先前未知的物質突破了自身的限制,竟在地上組成紅毯!
在這個世界中,太顯眼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信使的呼喚,紅毯的朝向指向了信使的方向,延伸到了信使的腳下。
又是這股氣息,祂,難道真的是祂?
信使看向了腳下的紅毯,鮮豔如血,在這片空間簡直是格格不入。
到底是什麼?
驚!
一個類人形的不明物從信使上方襲來,一記重拳砸向了信使。
不知是何等威力的一擊,這片詭異的地面都被砸了半徑十米的大坑,詭異般的揚起了風塵。
偷襲者又隱入暗處。
“果然,狐假虎威之徒罷了,這麼著急送死?”
風塵散去,信使竟毫髮無損,這一擊的餘波卻將周遭的幾個信徒震得昏厥。
為什麼,難道是有煙無傷定律嗎?不,是信使早就意識到了襲擊,他,他是在等襲擊者現身。
以身為餌,真是卑鄙的外界人!
“在那裡嗎?老鼠。”
只見信使極速後退,同時雙手掐法訣,虛空中的裂縫處襲來陣陣風聲。
待信使退至心中估測的位置後,手中法訣掐滿,裂縫中的氣息更為肆虐,不斷有罡風從其中散發出來,向四周呼嘯。
劫掠般襲來的風浪將其餘人吹至倒伏,被吹過的範圍內,罡風發生共鳴,不斷的集聚,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形成了風場,將信使護在其中哦。
“還不現身嗎?”
話音未落,數道拳影從四處襲來,不斷的敲擊風場,但這攻防一體的藝術品,又豈是能被如此擊潰的!
在信使的控制下,整個風場迅速收縮,待襲來的攻擊深入後,竟又在原位置形成了新的風場,裡外夾擊,襲來的攻擊竟然在被同化!
“你的伎倆我早就看透了,拿出點真本事吧。”
信使向未知處招了招手。
“好——”
難以辨別方位的一聲,但信使此刻的眉頭已佈滿了冷汗。
“什麼?難道已經開始恢復意識了嗎?”
信使的思緒還未貫通,剛剛被同化為罡風的那一部分,竟,竟開始出現了脫離的狀態。
是逆行嗎?
不,那股風在順著流動,它在加速,它竟然在順著加速。
“那我也得拿出點真本事了,嗐,武技——四風鎖神陣!”
風場的四周浮現四尊虛幻的巨柱,先前的裂縫中隨即傳出鎖鏈,快速和巨柱纏繞,互相交織,在信使的驅動下,硬生生的停止了那股風的行動。
“趕上了嗎?”
信使警戒著四周,在徹底確定敵人還暫時沒有下一步行動後,信使開始在空中用手快速比劃。
“該死,這等爛事怎被我給撞上了。”
“快了,就要完成了。”
“好了,座標是……”
信使剛準備落下資訊,忽的一轉,手勢恢復至先前掐訣的樣式。
“武技——神風制裁!”
先前的空間裂縫在此刻露出了它所醞釀的終極殺招,一炳巨劍!
空間裂縫不知何時竟然轉移至四風鎖神陣的上方,隨這風勢的加持重重落下,直挺挺的砸向信使。
“又是在以自身為餌吸引對方嗎,該說是一步險棋嗎?”
“老李,你估計對方現在如何。”
“那陣法和那攻伐的招數多半是一體的,這等威力即使是在經過大削弱後恐怕達到了四階後期的水準了,讓我來說的話,足以致命。”
李絕間給出了自已的見解。
那你自已又如何呢?李絕間繼續看向戰場。
“啊,雖說我是能免疫大部分風屬性的特殊體質,但硬挨這麼一擊還是不免受罡風的撕裂效果影響,不過幸虧還是險勝一步。”
在風陣的外面,信使爬了起來,感知著四周的氣息,確定是沒有威脅了。
“還是要進行上報啊,幹完這一票,我就能回家結婚了吧。”
信使開始在虛空中編寫資訊,他作為信使,不僅要傳信,還要根據自身見聞進行實時反饋,現在這起突發狀況可能意義重大。
“好了,編寫完畢。”
“確定傳送。”
頃刻之間,一縷虹光朝天外射去。
“如此,我的任務便完成了。”
話音落下,便已不見信使,哦,在完成了任務之後,榮譽的信使功成身退。
但,當真如此嗎?
在將餘下信徒們處理後,信使回到了艦橋上。
那件突發情況果然是最重要的資訊,但自已彙報完相關情況之後,就再也沒有訊息,該死,難道是上面那群奸人吞了自已的功勞嗎?
該死的在位者。
不服的信使一遍又一遍的上訴,不顧親友的勸解,不顧權威的嘲弄,不顧自身的生存,甚至於不顧時間的流逝,他堅信著,只要自已成功,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最後等來的結果卻是自已的出行也被限制。
信使的結局,在失去一切後,鬱鬱而終。
信使,卒。
信使,卒。
信使,卒。
……
在生命的盡頭,信使回顧自已的一生,只餘下碌碌無為,唯一亮眼的只有提前阻止‘祂’的復甦,回憶起那時的自已,當真是未來無限,那時他……
“咦,我怎麼記不起這些了,果然是太老了嗎?”
信使停止了思考,在躺椅上等待肉體的終結,突然,渾濁的雙目爆發出一縷精光。
“不,不,不,這,這怎會是我的結局,我可是大功臣,他們不會這麼對待我。”
乍然間,暮年的信使猛抬頭,驚愕的看向天空,喃喃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