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位面,某三千大世界,外圍
混沌的星空中充斥著了無生機的荒涼世界,像是被抽乾了維繫自身運作的能源般,徘徊於此間,靜靜的等待,等待,等待獨屬於它們的無盡的消磨,直至無聲息的寂滅……
在無止的寂靜中,一艘銀色鉅艦的馳入劃破了寂靜。
充斥著生機的鉅艦與此地格格不入,但輕車熟路的駕駛,如常客一般。
鉅艦內部的駕駛廳中。
“祖,周遭死界已為我們指出前路。”
“夢寂,可否有誤。”
“祖,三千大世界的規則引領著我們前進的方向,我們不會失誤,估測還有3宇宙年我們就能再次君臨天下。”
看不清被稱為夢寂的生靈的神情,但言語之間的狂妄卻不做掩飾。
“如此嗎,”被稱為祖的生靈看向了周遭的死界,祂的目光深邃而幽明,直視著隱逸於其中的目的地,緩緩念道:“夢寂,力盡,這是第三次,我要它成為最後一次,成為最終的一紀,我們該拿回‘聖物’了。”
“祖,這一次,我們的到來已經提前了數個宇宙年年,我們已經贏了。”
祖並未作答,祂仍盯著遠處,那片熟悉的戰場。
鉅艦加快了行駛速度,馳向命運交匯的終點。
……
華域十二城之首城隱龍城,第114重點中學。
在當下文與武的地位日益趨平的情景下,修行武學的前路早已不可見,人們對力量的追求逐漸持平了對真理的追求,高校很久沒有出現學生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情形,文化課的重要性值得所有學生重視。
彤雲密佈,瑞雪平鋪,粉塑千林,銀妝萬里。
江陽此刻正在熟睡。
時間在流逝,江陽的意識逐漸清醒,在唸頭即將通透於天地之時,來自於外界的強制性因素將其打斷,使其失去了掙扎的能力,最終任困於肉體凡胎之內。
“江陽,你給我站起來。”嚴肅而激昂的聲音傳來。
江陽知道是班主任韓寶玉把自已給逮住了,自已作為班上文化分最好的,韓寶玉不會怎麼訓斥自已。
江陽片刻思考後,搖了搖頭,活動完了頭顱,確定自已已經清醒,抬頭看向韓寶玉說道:“老師,你說世上真的有夢這種東西存在嗎?”
教室片刻的寂靜,隨之爆發出了激烈的笑聲。
是個聯邦民眾都知道,不是多半也知道,江陽口中的“夢”,不過聯邦中華域的一個本土教派搞出來的千古笑話罷了,畢竟這玩意從沒聽說出現過,更何況前段時間聯邦正在再次闢謠。
韓寶玉的臉色在一道道笑容中愈發陰沉,喝到:“江陽,別轉移話題,明天就是你們這一屆的覺醒日子了,還擱著睡,就你這零階三級的實力,以後註定是做不了強大的武者,以後專修文化專業是你最好的出路了,文化課就別睡了,行嗎?”
在勸解一番後,韓寶玉的臉色好轉了些,轉身繼續進行他的課程。
江陽站到了下課,但神色並不自然,看似清醒的面相,實則竭力壓制著睡意。
……
一到下課江陽就徹底頂不住了。
下堂課的雷老師到了教室,看著呼呼大睡的江陽,笑道:“怎麼,最近學習壓力這麼大?”
“嗯。”
江陽迷迷糊糊的打了一句。
“江陽同學啊,你就不能換個通俗點的藉口嗎?老韓比較固執,下次就不要用這種不存在的藉口啦,好啦,好好休息。”
雷老師拍了拍江陽的肩膀。
“知道了,但我……”
急促的上課鈴聲蓋住江陽的聲音,隨著課任老師走上講臺,開始上課。
江陽又睡了。
雷老師瞥了眼江陽,並未說些什麼,是疲倦也好,是偷懶也罷。這批孩子的前路已經是確定了的,他只不過是一個下放到基層的老教師,可沒韓寶玉那般負責任。
……
一天又過去了。
回到了家中,沒給養父打招呼,江陽直接開啟房門,癱軟的躺在床上,來不及收拾自身,巨大的倦意襲向身體,它強迫江陽閉上了眼。
“自上個月以來,身體的狀態越來越奇怪了,無緣無故上課昏睡過去的次數逐漸增加,有感受到意識想要脫離出身體的衝動。”
緩了會兒,正欲起身,江陽驚感已經提不起一絲力,想到明天就是覺醒的日子了,自已這種忽醒忽眠的狀態是否會影響覺醒的機率嗎?容不得他深思,更加強烈的睡意襲來,強烈到扭曲!
扭曲?為什麼是扭曲?
是床在震動?不,是身體在劇烈抖動!
身體順從於沉睡的意志。
不,那股意志不是沉睡。
來不及了。
沉睡,沉睡,陷入沉睡。
流轉、浮沉、交融、分割,意識再次與肉體展開了拉鋸戰,不斷重複著這一流程,但這一次,意識竟脫離了肉體!
什麼?
一切開始向未知轉變,未知帶來的恐懼令無法反抗的江陽感到絕望。
來不及絕望,下一波的沉睡浪潮已經襲來,絕望轉變為麻木。
分離,分離,逐漸分離。
“我在上升,不,下降?是旋轉!”變動使江陽的意識清醒了一部分,但仍無法進行感知,彷彿溺入深水般的無助與迷茫,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清醒也讓人逐漸感到不適。
上升,上升,直挺挺的上升。
……
再次睜眼,撲面而來的是未知而又壓抑的沉重與絕望,強大的壓迫驅使下江陽的意識再次陷入了模糊。
江陽現處在未知的空間?
沉靜,是這片空間的主調,昏暗且迷離的幽光讓生靈感到造物主對這片空間的放棄,一波又一波的黑暗不斷的推進,直至完全淹沒了江陽所在的區域,淹沒了江陽。
……
又一次的睜眼,江陽置於另一個空間,不同於上一個空間令人窒息的壓迫,這片空間充滿了深入骨髓的溫情?這是什麼感覺?
在對自身的掌握權逐漸恢復後,江陽站起來打量這片未知的空間。
“我還活著嗎?”
周身與環境似相融一般,即便是抬起手指,也倍感吃力,身體被周遭環境帶動,驅使向前,直至江陽的視線中出現其他的景色。
“那,是一棵樹嗎?”
視角的前方是一截烏黑的樹幹,不同於胡楊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爛的感覺,這棵樹撲面而來的卻是徹底的死寂,宛如一個時代的死寂,綿延不絕般的死寂。
一片充斥著溫情的空間中卻有一棵足以湮滅時代般死寂的樹?
走近些,周遭驅使著江陽走近些。
“這是,某種昆蟲類的遺蛻嗎,”江陽注視著樹幹上唯一的懸掛物,像是小時候看見過的蟬蛻一樣,江陽透過外形猜測。
“這為什麼感覺比七階玄易蛟的護心鱗都更具力量感?不對,為什麼我會感覺到它有力量感?這到底是什麼?這裡又是何處?”
未等江陽深思,遺蛻竟以不可阻擋之勢包裹住了江陽的食指,隨即巨大的吸力襲來。
“啊!”
變故突然,江陽的意識開始波動,隨即,江陽隱約看到遺蛻上有血絲隱現,環視表面,自已的身上竟湧現出血肉,但隨即又迅速衰減。
一起一伏之間,虛弱感更強了。
“我是在睡下之後來到這個未知的空間的,那我估計不是肉身前往。那這遺蛻是將我的肉身連線了起來,它,它是在吸食我的血肉!”
這怎麼可能?
無法阻止遺蛻的行動,江陽的氣息逐漸開始衰敗。
隨這遺蛻的吸食,意識更為模糊,已感無力迴天,遺蛻此時正在逐漸充實,都快鼓起來了。
江陽危矣!
但下一秒,不,一瞬之間,在江陽感到遺蛻瞬間分解、消散,最終又擁現於江陽周身之外。
“難道……”
不出所料,血肉之力暴力的灌入江陽的軀體,將剛才發生之事反著又演示一遍。
它竟是在重塑!
似乎是功成身退,命已至此,那棵樹此刻卻是徹底消散了。
樹消散的那一刻,江陽感到屬於它的時代也徹底的消散了,悲哀,不盡的悲哀,與重塑肉身共鳴的悲哀。
隨著重塑完成,周遭的溫情逐漸褪去,似乎回到了擁有巨大壓迫力的那個空間,但可能是遺蛻的緣故,壓力也隨著散去,使得江陽能夠觀察周遭。
“所以,現在是哪?夢中嗎?”
感知著身體傳來的熟悉與未知,眼前的一切未知,江陽隨口說了個答案。
“依照你身處世界的廣義說法的話,你現在的確是在夢中。”
悠揚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靈動的身形逐漸迫近,而面容卻是模糊,但能從體形判斷,應是個女子。
“你是……”
傳言中的東西,疑似智慧生靈的存在,方才的經歷已讓江陽不能再凝聚起精神。
“叫我蟬便可。”
看著眼前的生靈,江陽謹慎的問道。
“那敢問蟬小姐,現在我當真是在夢中嗎?”
“狹義上又不是。”
前後不同的回答讓江陽感到不妙,眼前這位未知的存在只帶來了未知。
“你能問出這樣的問題,看來在你所身處的那方世界中,夢這種東西應該是作為虛幻存在處理吧,看來現在當真是第三紀了。”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但起碼現在不是。”
“有意思,叫江陽嗎?管他的,江陽,要不要一場天大的機緣?真的有天那麼大呦。”
看見眼前這人只是見自已一眼便知道了自已的稱謂,甚是可疑。
未等江陽回答,女子便自我回答道。
“嗯,不對,時候應該未到,莫非是提前了?算了,倒是我著急了,江陽,明晚再見。
言罷,江陽感到了來自於此處空間的排斥與壓迫。
“不是,怎麼突然?”
……
江陽的床板傳出劇烈震動,最終不堪重負的垮了。
“好快,來不及反應。”
此刻江陽沒感到未知空間的壓迫,劫後餘生所帶來的鬆懈感,讓江陽回味。
“這麼說,我的確是做夢了?去到了所謂夢中?”
未等細想,身下的床的異樣將江陽拉如現實。
看向因自已震動而壞掉的床,遺憾不能讓其壽寢正終,但進一步說明今晚確實不簡單。
但現在江陽只知道後半夜是睡不著覺了。
……
未知處,銀髮男子在棋盤天元處落下了第一顆黑子。
抬頭,看向上空,視角逐漸推進,直至彷彿看見被稱為“祖”的生靈。
“自此,江陽入局,第三次演算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