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和陸澤離開房車後,便小心翼翼朝著溧湖市的方向前進。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之間竟是沒什麼話可說。

跟以前完全不一樣。

沈霄皺眉,不是他不說話,而是陸澤不說。

即使沈霄找了一些話題,但陸澤好像都不感興趣一樣。

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從未有過這種情況發生,一時間,沈霄有些無措了,狼耳耷拉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空一片漆黑,只有陸澤的的手電在黑暗中劃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路。

空氣中瀰漫著那股大火焚燒的味道,混合著一種塵土的味道,像是整個世界都在腐壞。

曾經繁華的溧湖市,郊區已經成為了一片死寂的荒野,城市裡也都是一片破敗的景色。

穿過這片郊區,也就到達了城市的邊緣。

遠處建築物的輪廓變得清晰,空氣中刺鼻的味道更加濃郁了。

沈霄將口罩拿出,先是要給陸澤戴上,可他剛抬起手,陸澤就向後躲了一下,拿過沈霄手上的口罩,道了聲謝後,自已戴上。

“你以前都不會跟我說謝謝的。”沈霄皺眉說,“陸澤,我不喜歡咱們兩個變得這麼生疏。”

陸澤聽到沈霄的話,只是說了句:“有人跟你好就夠了。”

沈霄還想要說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哭聲傳了出來,打破了死寂。

沈霄立刻警覺起來,示意陸澤跟上,朝著那個有哭聲的方向走了過去。

活死人不會哭,只有新人類會哭。

這個聲音像是個小孩,希望他沒有什麼大礙。

這聲音太小了,距離應該不近,陸澤沒聽見,只是突然看到沈霄有些緊張,他自已也不自覺變得緊張了。

越來越接近那邊的時候,哭聲也越來越清晰,其中還夾雜著一個成年女性帶著哭腔的安撫聲。

他們在一棟半倒塌的建築物後發現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個年輕的女人,此時正蜷縮在角落裡,懷裡抱著一個哭泣的小男孩,小男孩四五歲左右的樣子,原本應該是眼睛的位置,現在只有兩個血洞。

女人也一點都不好。

衣不蔽體,缺了一條腿,頭髮也被燒了,臉上有著慈愛,也有著恐懼。

陸澤看著這一幕,眼睛瞬間變紅了。

有很多時候,陸澤甚至恨不得,這個世界的噩夢來源就像是喪屍病毒那種的。

這樣,最慘生前也只會被分食,而不是現在這種樣子,只要落到活死人的手裡,就是一頓非人的折磨。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到沈霄他們站在遠處看著自已,女子立刻警覺起來,將孩子摟得更緊,手裡緊緊抓著一把砍刀。

似乎只要沈霄他們上前,女子就會上前殺了他們。

沈霄舉起雙手,示意自已沒有任何惡意:“別害怕。”

陸澤也舉起了雙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女士,您還好嗎?”

女人猶豫了一下,她感覺這兩個人看起來並不像是那些傢伙,可是,她又不敢相信沈霄和陸澤。

她經歷了太多的折磨,她太過於痛苦了。

陸澤蹲下身,緩緩接近她,柔聲問:“你受傷了嗎?需要藥物嗎?我這裡有一些消炎藥。”

聽到陸澤的話,女人眼中閃過了一絲希望,但很快,又被恐懼所取代。

她緊緊抱著孩子,聲音顫抖地說:“救救......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們。”

“我帶你們找個能躲著的地方。”沈霄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一棟居民樓裡。

那棟居民樓也是被燒過的,但整體沒有什麼問題,現在整個城市都是這種燒焦了的味道,他們躲到哪裡都一樣。

沈霄絕對不可能帶著他們上路的,也不能見死不救,只能把他們轉移到安全一點的位置,給他們足夠的水、食物、藥物。

如果這換個人來,他們肯定要抨擊沈霄的行為是自私。

可沈霄也不在意其他人怎麼想,他想幹什麼幹什麼就是了,每個人都有自已的行事準則,他做事不願意違背自已的心。

女人有些猶豫,隨機搖了搖頭:“我還在等.....我還在等我哥哥,他還在外面,我在等他回來。”

沈霄是不會安慰人的。

但是陸澤會,他溫和的繼續說:“我理解你,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證你和孩子的安全。”

“你可以形容一下你哥哥的大概形象特徵,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城裡找人,也許能幫你找到哥哥。”

女人嘴唇顫抖,看了看懷裡的孩子。

孩子仍然在哭,但他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哭聲越來越小,在危險和孩子中間,她勇敢了一把,選擇了相信沈霄他們,讓自已的孩子有一條活路。

她在賭。

也賭贏了。

“你可以保留你的刀。”陸澤看著女人,“當你覺得我們有任何威脅你的舉動時,你隨時可以保護自已。”

女人默默點了點頭,啞聲說了句:“謝謝。”

沈霄上前,從包裡拿出繃帶,簡單為她包紮了一下,蹲下身,讓女人到自已的後背上,陸澤則是接過了孩子。

他們幾人緩慢的朝著居民樓前進,直到找到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房間,沈霄確保沒有任何危險後,才放下女人。

又把揹包裡所有的食物和大部分的水留給女人後,陸澤問起了女人,他哥哥的特徵。

女人顫抖著從孩子的口袋裡拿出了一張證件照,沈霄記住了那張臉後,臨走之前又在居民樓附近轉了一圈,確保沒有任何危險後,才帶著陸澤離開。

陸澤的心情有些糟糕,他問沈霄:“他們真的能活下來嗎?我們這麼做.....”

知道陸澤指的是他們留下物資的事。

沈霄伸出手,牽住了陸澤的手,只是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連一個人類最基本的良知和善惡觀都沒有,那我們,跟那些活死人有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