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詩茵和席慕淮的淵源,要從倆人小時候說起:
席家是武道世家。
在臨城地位也不低,有不少家族都會送家中小輩去席家訓練,為求有一份自保的實力。
常家和紀家的小輩們,自然也是如此被安排的。
當然,除了常安,她身體不好。
所以年紀最小的紀詩茵,就單獨被送到了席家訓練。
紀詩茵雖然在家裡像個混世魔王,但在外還是被包裝過的。
該學的禮節她都學了。
至少剛到席家的時候,她還是溫柔乖巧的小姑娘。
席家沒有女兒,家裡的武堂還有個天天喊打喊殺的對照組大師姐,於是紀詩茵就更值得稀罕了。
席慕淮也是如此。
他見過紀詩茵的哥哥,幾年前來他家訓練過,說話超級溫柔,和家裡只會扯著嗓門嚎叫的哥哥們都不一樣。
於是他準備去看看同樣溫柔的妹妹,他還帶了禮物,他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
席慕淮找到紀詩茵的時候,她正站在廊下,背對著他在看前頭的訓練場。
她穿著一身奶黃色的連衣裙,蕾絲裙襬隨風微微揚動,墨黑且垂順的長髮披散著,用黃色紗絲帶在耳後繫著一個蝴蝶結。
太甜了。
席慕淮在心裡想道。
他上前打招呼:“你好。”
女孩轉過頭,面容和想象中一樣精緻漂亮。
席慕淮揚起笑容,露出自已標準的小虎牙:“你就是紀家的紀詩茵吧。”
“我叫席慕淮,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紀詩茵盯著眼前比自已高出半個頭的男孩。
席慕淮?哦,哥哥和她說過的,席家小少爺嘛。
看著和她設想中的不太一樣。
不過不影響她友好地做出回覆,她點頭:“好啊。”
席慕淮非常開心,正要把自已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可他的手還沒插入口袋,就被紀詩茵突然拉住。
“你可以帶我去那裡玩嗎?”紀詩茵指著前面不遠處的訓練場,朝席慕淮閃爍著一雙期待的大眼睛。
席慕淮沒有任何猶豫地同意了。
雖然他不明白訓練場有什麼好玩的,那就是家裡師兄弟們用來日常練習的地方,而且現在也沒人。
不過紀詩茵拉著他的往前走,讓他有點飄忽忽的。
以前去訓練場,他不是被拎著過去,就是被扛著過去,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自已走過去。
是的。
席慕淮和家裡其它同齡人不一樣,雖然出身武道世家,又是家裡直系,但他卻不是個練武的苗子。
他是家裡唯一的藝術生。
所以在紀詩茵拉著他走近,並且興奮地跑向邊上的武器架,從裡頭選了一根快有她人那麼高的長棍,然後提著躍躍欲試地看向他的時候,席慕淮默默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
天知道打扮甜美可愛看上去就該嬌嬌弱弱的紀詩茵會說出“我們來切磋切磋”這種話。
這是她該有的臺詞嗎?
啊?
她還記得自已是穿著裙子的嗎?
席慕淮後退兩步,他的手是用來拿畫筆的,又不是拿那些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的!
“你跑什麼啊?”
紀詩茵捏著棍子,追著席穆淮:“是不是看不起我!”
席穆淮一邊跑一邊回:“我沒有。”
“那你跑什麼?”
“你把棍子放下。”
“你是想讓我主動認輸?”
“......”
這個時間的訓練場沒有人,席穆淮無處求救,最後在紀詩茵滿臉的疑惑中,因為她收不住手,硬生生被捱了一棍子。
至此對紀詩茵的書香世家濾鏡徹底破碎。
紀詩茵是真沒想到席家少爺席慕淮是個柔弱的小畫家。
她主動道歉,後面她在席家訓練的一段時間,都主動去找席慕淮玩,還給他送各種小禮物。
總之常安一份,席慕淮就有一份。
對此,席慕淮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他更喜歡溫柔乖巧的女孩子,而且很顯然,紀詩茵並不是。
她連泡茶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氣質,經常氣得紀家叔叔吹鬍子瞪眼。
但又很吸人眼球。
可惜,她在席家沒待多久。
在那之後,的確很久沒見了。
外面的雨傾盆而下。
屋內,席慕淮請常安和紀詩茵在沙發上坐下。
這是席慕淮第一次見常安。
她倒是和自已設想中的那種女孩一模一樣,漂亮又氣質,坐在紀詩茵身邊仔細地給她擦著身上的雨水,說話也是溫溫柔柔的。
但視線卻怎麼都會被旁邊狼狽的紀詩茵吸引。
“要不要去換身衣服。”席慕淮看向自已用來休息的一間房,“這房間裡還有浴室,我讓人給你拿件乾淨的衣服。”
“沒事,不用。”紀詩茵揮手,“這點溼而已。”
“你怎麼在這?”紀詩茵打量席慕淮,“你不是跟著老師去學習了嗎?”
席慕淮出國的訊息,紀詩茵也是後面才知道,說是有個有名的畫家收了席慕淮當學生,帶著他四處遊歷寫生去了。
“半年前回來的。”席慕淮回答。
“我還去你家見過紀叔叔。”
“是嗎?”紀詩茵撓頭,她怎麼不知道?
常安在旁邊提醒:“正好是暑假那時候,你都在我家。”
“哦,哈哈。”紀詩茵尷尬一笑。
她和席慕淮的關係其實一般啦,至少表面上的確如此,估計家裡人也是這麼認為的,也就沒和她說。
為了緩解尷尬,紀詩茵主動申請參觀席慕淮的畫室。
常安有點不適,表示自已坐著不想動。
所以就紀詩茵自已跟著席慕淮上了二樓。
“哇,這麼大。”紀詩茵驚訝道,“你是把這裡整個打通了?”
“嗯,這樣空間大,舒服。”
席慕淮領著她在自已的畫室裡轉了一圈,對紀詩茵的每一個問題都認真地回覆。
這種感覺很奇怪,席慕淮偷偷打量站在身邊的紀詩茵,只覺得心開始跳得有些厲害。
他捂上心口,想要壓制住自已猛烈的心跳。
紀詩茵從他的畫作上收回眼神,就看見席慕淮按著胸口,好像不是很舒服。
“你沒事吧?”她問。
她這副擔憂的模樣落在席慕淮眼裡,莫名其妙地有了一層朦朧地濾鏡。
完了,他畫畫畫久了,出現幻覺了。
連聽到的紀詩茵的聲音,都是溫柔的:
“我喊個人來給你看看吧。”
她轉頭,聲音響徹整個二層:“有沒有人吶!你家少爺身體不舒服!!!”
席慕淮的濾鏡又碎了。
他走上前,拉住了紀詩茵的手臂,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不用。”
“我沒事,真的沒事。”
席家的人上來,看見席慕淮那嚴肅到一本正經的模樣,默默又退了回去。
他們倆還在玩這種小把戲嗎?
紀詩茵疑惑,但沒多問。
席慕淮想了想,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加個聯絡方式吧,以後要是想來玩,可以聯絡我。”
“好啊。”紀詩茵點頭答應,利索地和他加了好友。
列表裡多了一行,席慕淮改了備註,然後滿意地將手機收回口袋。
倆人在樓上待了好一會才下來。
雨還沒停。
席慕淮便邀請她們在這裡吃晚餐。
整條街的店鋪都被他改了,從這裡可以直通隔壁棟的餐廳,不用淋雨。
常安和紀詩茵答應了。
“你這地方真的不錯。”紀詩茵感嘆。
席慕淮眼底帶著一些其他情緒,笑著回她:“喜歡可以常來玩,喊我一聲就可以。”
常安自覺地和他倆拉開了半個身子的距離,她看了眼席慕淮,然後嘴角輕抿著笑了笑。
她隨手從邊上拿了一朵粉黃玫瑰,才拿到眼前就喉嚨一癢,打了個噴嚏。
“阿嚏。”
在與席慕淮說話的紀詩茵轉過頭:“柚柚,你不會是感冒了吧?”
“沒有。”常安聲音啞了一分,但並不容易被察覺,她晃了晃手裡的玫瑰。
“是花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