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貨郎問過渡月公主,渡月公主告訴他說,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可是他調查後得知,那個孩子沒有死,這次回去,他追問渡月公主,還要挾她,說要將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告訴渡月公主的丈夫,渡月公主卻告訴他,她將那孩子送到龍回,作為瘟疫的源頭,讓她去攪亂風月關。

貨郎調查得到的結果便是,那女子被季梟寒抓起來了,之後的事情便任何人都查不出來了。

這女子明顯來自南疆,卻又跟在蘇染霜身邊,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就是他那個無緣相見的女兒。

可是讓貨郎覺得諷刺的是,這丫頭現在明顯跟蘇染霜一干人等相處得很好。

貨郎站在門外,許久都不曾離開。

回去後,蘇染霜什麼都沒說,只招呼二十他們快些吃飯,說晚上季小馬還有事情要做,那尋常的語氣,更讓二十難過。

他耷拉著腦袋,壓抑的說:“蘇姐姐,我沒幫上忙。”

“二十你發現沒有?”蘇染霜抬頭很嚴肅的看著二十,二十不知蘇染霜要說什麼,便愣愣的看著蘇染霜,蘇染霜道:“你發現沒有,我們都將凌霄公子這人想的太人性,我們理所當然的覺得,我們不為難他,他就不會為難我們,可是現在我們也完全看清楚他的本性了,日後再見,我不必留情,你不必相見,如此也好。”

二十無可辯駁的看著蘇染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夜。

季小馬準備好後,便去了侯府。

小芳兒已經在季梟寒的書房等著他,昨晚的道具都還在,看到季小馬,小芳兒道:“今晚那貨郎幾次想要進入侯府,我們的人防守得太嚴密,他沒法進來,這才放棄,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

“他果然還是來了。”季小馬冷笑。

“怎麼,遇見了?”小芳兒問。

小馬將他們去尋二十遇見貨郎的事情告訴小芳兒,小芳兒咬著下唇說:“聽蘇姐姐說,那個人擅長用毒,今晚我們頂過去了,明晚卻未必能頂的過,所以今晚上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加油!”季小馬打起精神,給自己加油打氣。

還是一樣的場景,蘇歡歡被凍醒來,可是這次醒來,她卻發現自己不再自己之前的屋裡,其實她還在自己的屋裡,只是季小馬弄了些紅色的綢緞來,將她的屋裡稍微改裝了一下。

蘇歡歡看著滿屋的紅綢,嚇得從床上滾下來,她手腳並用想要爬出去,可是忽然她聽見一聲刺骨的冷笑聲,她一抬頭,就看見季小馬死狀悽慘的掛在紅綢上。

蘇歡歡氣急敗壞的說:“我不怕你,你活著我都能弄死你,你死了我就更不怕你,我不怕你看!”

可是,季小馬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忽然消失了。

他消失的地方,有粘稠的血液一滴滴的滴落下來,在寂靜的夜裡,那些血液滴落的聲音,清晰得好像敲打在蘇歡歡心上的利劍,每一滴都讓她疼痛不已,恐懼不已。

“你到底要做什麼?”蘇歡歡撲上去,狠狠的拉那紅綢。

啪!

一隻斷裂的手臂掉下來,砸在蘇歡歡面前。

啊啊啊啊!

蘇歡歡發出慘絕人寰的慘叫:“來人啊,有鬼啊,救命啊!”

她爬著後退,可是一眨眼的功夫,那斷臂又不見了。

蘇歡歡不停的往後退,卻忽然遇到了阻力。

她抬頭去看,就看見死不瞑目的季小馬,正站在她正上方,用那沒有任何焦距的眼神盯著她,那死亡凝視,讓蘇歡歡崩潰的大哭起來。

“你到底要什麼,你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麼啊?”蘇歡歡快被嚇瘋了。

季小馬機械的勾起一抹冷笑,那動作僵硬得完全不像是活人該有的樣子。

蘇歡歡恐懼的看著季小馬,眼裡的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你殺我就算了,為什麼要害我家侯爺?”季小馬再開口的時候,人已經不在蘇歡歡頭頂,而是到了她腳邊,從正面凝視她。

說起季梟寒,蘇歡歡也是崩潰的,她道:“我沒有想要害夜白哥哥的意思,我真的沒有,我只是想讓他忘記蘇染霜,然後愛上我,可是我不知道那藥能在五年後要了他的命啊?”

“你不知道?”季小馬咯咯咯的冷笑,那聲音就好像動物在嚼骨頭髮出的聲音一樣,讓人頭皮發麻。

“我真的不知道,是貨郎,你去找貨郎吧,是給季家送貨的貨郎乾的。”蘇歡歡道。

季小馬冷冷的看了蘇歡歡一眼,淡聲問:“為什麼他要害侯爺?”

“我不知道,當初他找上的我,我只知道,他希望夜白哥哥在風月關身敗名裂,讓他不被任何人愛戴,我覺得所有人都可以不愛我的夜白哥哥,只要我愛他,他愛我就夠了,所以我就答應他了。”蘇歡歡被嚇怕了,季小馬問什麼他就說什麼。

經過昨夜的失敗,季小馬有些踟躇,他不知道自己問母蟲的下落,蘇歡歡會不會又當場醒悟過來。

在門外的小芳兒急不可耐,她不知季小馬在猶豫什麼。

“母蟲呢?害侯爺的母蟲在哪裡?”季小馬欺身上來,冷然的問。

蘇歡歡愣了一下,然後搖頭說:“我不知道母蟲在哪裡,貨郎已經將母蟲收回去了,是他收起來的。”

得到答案,季小馬當即消失。

同一時間,小芳兒在屋外放迷香。

蘇歡歡暈倒後,兩人快速復原了蘇歡歡的房間,將她弄回床上躺好,兩人連忙離開。

季小馬從侯府出來後,去找了正在監視貨郎的旱魃。

見到季小馬,旱魃將人拉到遠處的一處可以監視貨郎家的點,低聲問:“你怎麼來了?”

“蘇歡歡說,害侯爺的母蟲在貨郎手裡!”季小馬說。

旱魃蹙眉道:“這個貨郎很聰明,便是在他手裡,也一定在一個我們很嫩找到的地方,而且根據我的觀察,他一旦回家,就變得規規矩矩,不會再有任何舉動,若是真的要找東西,明晚才行,明晚他離開後,你再進去找。”

“今夜他去過侯府對麼?”小馬問。

旱魃點頭說:“這個人一來就下藥,確實不好對付,你回去最好告訴蘇染霜一聲,讓她帶著她的人,製作一些解藥出來,讓侯府的人都服下解藥,他以往都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侯府,今日這般大張旗鼓的想進去,想來他也是有事想跟蘇歡歡見面。”

“今日我們跟他在街上偶遇,他看見芊妤了,你說他會不會認出芊妤來了?”季小馬擔憂的道。

旱魃蹙眉道:“那丫頭一副南疆人的裝扮,很容易讓人生疑。”

“那怎麼辦?”季小馬問。

旱魃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他道:“這種事情,找小芳兒就對了。”

“也是!”季小馬站起身說:“那旱魃大哥繼續監視吧,我回去找找小芳兒。”

“先告訴蘇染霜。”旱魃道。

季小馬點頭,朝韓家飛去。

翌日清晨。

季小馬將貨郎見過芊妤的事情跟蘇染霜說了一遍,蘇染霜淡聲說:“他應當是有所懷疑了,從今日起,不讓芊妤出門,也不能讓貨郎靠近這裡,他越是見不到芊妤,就越是著急,我要讓他釜底抽薪。”

“蘇姐姐,蘇歡歡昨晚上開口了,她說母蟲在貨郎手裡,還有貨郎總是給侯府的守衛下毒,你能不能讓芊妤給他們一些解藥,我擔心他會壞我們的好事。”季小馬道。

蘇染霜說:“芊妤的事情我來解決,藥的事情我也來解決,你先去休息一下,夜裡你還有事情要做!”

“好!”季小馬這才放心離開。

侯府。

蘇歡歡醒來後,只覺得渾身難受,她試圖喊一下人,但是她嗓子乾啞,喊出來的聲音,她自己都覺得不堪入耳,她只能縮到角落去,現在只有角落,能讓她有一點點安全感。

不多時,蘇歡歡的腦子開始高速運轉。

想到自己昨晚上看見的畫面,蘇歡歡驚懼的看了看自己的房間,確定自己還在房間,她這才安心了些。

她伸手想要揉揉太陽穴,可是卻看見手上有可疑的暗紅色血跡,蘇歡歡慌亂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確定自己沒有受傷,她這才想起,昨夜自己摸到過季小馬身上粘稠的血液。

啊……

蘇歡歡嘶啞的大叫著,想將手上的血跡擦掉。

早已經在門外恭候多時的管事嬤嬤聽見蘇歡歡的尖叫聲,連忙推開門走進來,擔憂的問:“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關門,你把門關上,我有話同你說!”蘇歡歡對管事嬤嬤吼道。

管事嬤嬤連忙將洗臉盆放好,去將門關上,確定沒人會偷聽,她才走過來問:“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昨日我就覺得您不太對勁。”

昨日蘇歡歡並未將自己見鬼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可是連著兩夜都如此,她是真的害怕了。

蘇歡歡將自己的手遞給管事嬤嬤,她道:“嬤嬤,季小馬來找我報仇了,他每天晚上都來嚇我,他是不是想要殺我?”

管事嬤嬤將蘇歡歡的手拉過去,仔細的看了一下,確定是血。

她低聲說:“夫人,會不會是那小芳兒故意搞鬼啊?那丫頭回來後,就一直針對夫人,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麼,想要整夫人啊?”

“不太可能,季小馬是怎麼死的,只有我跟那個殺手知道,他能準確的說出自己的死因,還有他臉上都是傷口,應當就是摔下懸崖的時候造成的,是他回來了,我知道的,是他回來了。”蘇歡歡靠在管事嬤嬤懷裡,驚懼的說。

那管事嬤嬤蹙眉想:“這女人莫不是腦子出問題了麼?”

但是表面上,她卻柔聲安慰道:“夫人,您若是真的擔心,那便去求求老夫人,讓她允許您去寺廟裡面求一個驅鬼的符咒來,這樣您就不用擔心了。”

“對,你去告訴那死老太婆,就說我要出去,讓她放我出去,要不然……大家魚死網破!”蘇歡歡陰狠的看著外面說。

管事嬤嬤點頭:“奴婢這就去辦。”

可是,她沒能走出院子。

“你們真是大膽,夫人雖然被老夫人罰禁足,但是我們下人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你這是什麼意思?”管事嬤嬤仗勢欺人了四年,跋扈的性子早已養成,根本不懂得收斂。

門房冷笑:“抱歉啊,這是小芳兒姑娘吩咐的,我們也沒辦法,您若是有意見的話,可去找小芳兒姑娘。”

管事嬤嬤:“……”

她每天躲小芳兒還來不及,誰要去往她槍口上撞?

“那你去請小芳兒姑娘來一下,我有事要同她商議!”管事嬤嬤又道。

門房還是波瀾不驚:“我們不能離開,小芳兒姑娘一會兒自然會過來,你有事等一下再說。”

管事嬤嬤知道,蘇歡歡能要挾季老夫人,但是卻要挾不了小芳兒,她無計可施,只能回去。

快中午,小芳兒才醒來,她起床吃了點東西,便溜溜達達去了蘇歡歡的院子。

看到她,管事嬤嬤激動不已的趕上來,殷切的道:“小芳兒姑娘,您可算來了。”

“怎麼,我一天不收拾你們,你們皮癢了是不?”小芳兒手指掰得咔嚓咔嚓響。

管事嬤嬤一臉驚懼的看著小芳兒說:“您看您說的,奴婢是有事要找姑娘您?”

“說!”小芳兒心情好,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爽快的答應了。

管事嬤嬤便道:“姑娘,我家二夫人也不知是不是被關太久了,我總覺得她腦子有問題,她天天嚷嚷著見鬼了,非說要去寺廟求個附身符,奴婢也覺得她是精神太緊張才會胡思亂想,您說她現在這精神狀態,若是不讓她去看看,出了點什麼問題,侯爺若是怪罪下來,我們誰也擔當不起不是?”

“我擔當得起啊!”小芳兒很大方的說:“沒事的,若是她出事了,我能擔當,你就不用瞎操心她的事情了,你只要伺候好她吃喝便是了。”

管事嬤嬤:“……”

誰要你擔當,誰要你擔當!

“可是,您侯爺這幾日也不來看看我家二夫人,二夫人這狀態真的很差,要不您還是讓她去看看吧?”管事嬤嬤央求道。

小芳兒一拍手,淡聲道:“你覺得她有問題是不?那我去給她看看去,我看她這就是欠收拾,收拾一頓就老實了!”

說罷,小芳兒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管事嬤嬤:“……”

“那……那您還是別去了,我也就這麼提議,您若是不答應,就算了!”管事嬤嬤哪裡能讓小芳兒去教訓蘇歡歡嗯?

小芳兒得意的笑:“那以後就不要整這些么蛾子……你們幾個,將這給我圍得水洩不通,誰要花言巧語想出去,你們都不許放行,若是誰敢放這院子裡的人出去,那我就擰斷他的脖子,也擰斷那個出去的人的脖子!”

小芳兒折斷一根樹枝丟在管事嬤嬤面前,管事嬤嬤嚇得差點站不住。

哎喲喂,這是哪裡來的魔星呀。

計劃不成功,管事嬤嬤只能去告訴蘇歡歡,蘇歡歡情緒高度緊張,竟也忘記了要對這管事嬤嬤客客氣氣,舉起手邊的東西就砸過去,管事嬤嬤觸不及防,額頭被砸傷。

“夫人……”管事嬤嬤不敢妄動,她跟在蘇歡歡身邊這五年,她很清楚蘇歡歡的性格。

蘇歡歡咬牙道:“她不過也是一個奴婢,憑什麼對我這個主子如此指手畫腳,憑什麼?”

“可她一向得侯爺跟老夫人的喜愛,便是我們再不甘心,也不敢隨意動她啊?”管事嬤嬤為難的說。

蘇歡歡氣急道:“這小賤人每日就知道跟我找不痛快,且等著,等我出去後,我第一個拿她開刀。”

管事嬤嬤不語,她覺得,蘇歡歡要是動得了小芳兒,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蘇歡歡沉吟了一下,看著自己身上還沒好的花柳病造成的瘡,幽幽的說:“夜白哥哥都好久沒來看我了,我好想他。”

“聽說,侯爺摔斷了腿,當時骨頭都戳破了皮,露出了一大截,原本他已經被送回來了,可不知怎麼回事,在侯府待了兩日後,又去了韓家去了,大約是傷有異常吧?”管事嬤嬤道。

蘇歡歡不由得想起季小馬一再要找惡魔丸的母蟲,難道是季梟寒毒發了麼?

蘇歡歡心裡很是不安,她道:“我們真的沒辦法出去麼?”

“您也聽見了,我們出不去的,老夫人好對付,這小芳兒可不好對付。”管事嬤嬤說。

蘇歡歡冷笑:“我身上有這現成的花柳病,她下次若再敢來尋釁,我便讓她得病,我也讓她嚐嚐得這難以啟齒的病是什麼滋味。”

管事嬤嬤覺得,蘇歡歡是真的瘋了。

韓家。

溫白芷自從被放行去見季梟寒,便整日窩在季梟寒身邊,季梟寒躺著看書,她便坐在他床榻裡面玩玩具,竟也沒再要求出門玩。

蘇染霜端來藥酒給季梟寒上藥。

季梟寒的傷口,經過這幾日蘇染霜親自打理,也沒有任何好轉,黑化的地方越來越多。

蘇染霜擔心繼續這樣下去,季梟寒會失去行動能力。

見她蹙眉,季梟寒放下手裡的書,柔聲說:“我沒事的霜兒,你不用難過!”

“看你的書!”蘇染霜打斷他。

季梟寒摸摸鼻子,已經習慣了蘇染霜對他說話的態度,可他並沒有繼續看書,而是盯著蘇染霜看。

蘇染霜道:“蘇歡歡昨夜招供,說母蟲在貨郎那裡,但我總覺得蘇歡歡這人說話不可信。”

“是不可信,這麼重要的東西,她應當不會交給貨郎。”季梟寒還是看著蘇染霜,對自己傷口惡化這件事,他好像一點都不介意。

哎!

蘇染霜無奈的嘆息,“等下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溫白芷跟你,不要給她吃糖。”

溫白芷聽到喊自己的名字,笑得眉眼彎彎:“孃親放心吧,我會看好好看叔叔,讓他好好吃藥的。”

“……”蘇染霜竟無言以對。

蘇染霜要出門,芊妤想跟著,蘇染霜道:“我們倆只能一個出門,若是季梟寒臨時有什麼事情需要人,我們都走了,可找不到人,你就在家裡待著吧,我去去就回。”

“蘇姐姐你要去做什麼?”芊妤很好奇的問。

蘇染霜道:“我去抓水蛭。”

水蛭?

芊妤嫌惡的手:“你抓那玩意幹什麼呀?”

“給季梟寒療傷。”蘇染霜思來想去,也只有抓水蛭試試,能不能將面板上的毒血吸乾淨。

咦?

芊妤拍手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玩意呢,要不你還是讓我去吧,我喜歡在外面玩。”

“你還是別去了,二十最近心情也不好,你在屋裡還能看著點他。”蘇染霜勸道。

二十是芊妤的軟處,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很明確關係,但是芊妤已經很明確,她就是要跟二十在一起的,所以只要是二十的事,芊妤都會順從。

因為擔心蘇染霜出門自己保護不了她,季小馬還特意叫上了韓天佑。

經過府衙的時候,蘇染霜朝裡面看了一眼,淡聲說:“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想請庭之幫我一個忙。”

“我去叫張庭之出來!”韓天佑快步走了。

沒過多久,張庭之提著衣襬快步走下來,他躬身道:“大姐,聽說您有事要找我?”

“我想要去抓水蛭,需要人去幫忙,我想請你從衙門調派一些人去幫我一下。”蘇染霜道。

張庭之連考慮都沒考慮一下,他道:“我這就去安排,一百個人夠了麼?”

“夠了!”蘇染霜笑。

張庭之很快便安排人跟著蘇染霜一起出城。

城外的水田裡面,衙役們挽著褲腿,進入水田,沒過多久,就有水蛭吸附在他們身上。

蘇染霜幾人將那些水蛭收集起來,裝在一個罐子裡面。

“今日多謝大家了,我讓小馬在酒樓備了薄酒,晚上各位收工後,請移駕酒樓喝一杯,多謝!”蘇染霜客客氣氣的道謝。

眾衙役不知蘇染霜要水蛭是給季梟寒治病,但是光憑蘇染霜回來,季梟寒的性子就變回以前,他們也感激蘇染霜,他們紛紛說替蘇染霜做事,是他們的榮。

客氣一番後,蘇染霜笑說:“可是酒已經備下了,錢也付出去了,總不能浪費吧,各位就不要推辭了,今日原本就是私事,承蒙大家幫助,真是感激不盡。”

衙役離開後,張庭之看了一眼罐子裡面密密麻麻的水蛭,稍顯噁心的歪頭說:“大姐,這是給侯爺治傷的麼?”

季梟寒的事情,他們都沒有隱瞞張庭之,畢竟季梟寒不在衙門,很多事情都需要張庭之處理。

蘇染霜點頭說:“他腿上傷口黑化的地方越來越重,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只能試試這個辦法。”

“真不知蘇歡歡是怎麼想的,她既然如此愛侯爺,怎麼就下的了這樣的狠手呢?”張庭之氣憤的說。

蘇染霜涼薄的笑:“她自己開始或許都不知道這藥會在五年後反噬人。”

“大姐,你有幾成把握?”張庭之慎重的問。

蘇染霜搖頭說:“這是公認無藥可救的毒,我沒有任何把握。”

“若是侯爺出事,風月關必定大亂!”張庭之擔憂的說。

蘇染霜頓了一下說:“或許,你該加大排查,將凌霄公子逼走,只要他滾出風月關,風月關就會暫時安全,即便季梟寒他……他真的死了,你拔出了凌霄公子放在風月關的暗樁,也不至於被他得手。”

“我去與侯爺商量一下,若是可以,我便讓人加大排查,將凌霄公子逼出風月關去。”張庭之道。

“那一起走吧!”蘇染霜道。

回到韓家後,蘇染霜給了張庭之跟季梟寒商議的時間。

讓他們單獨相處。

張庭之將蘇染霜的提議告訴季梟寒後,季梟寒蹙眉道:“可若是他將止然一起帶走,我們在想尋找止然,可就麻煩了。”

“我大姐做事一向穩妥,她一定是篤定凌霄公子不會傷害止然神醫,這才提議的,我覺得她說得對,我們得未雨綢繆。”張庭之道。

季梟寒卻猶豫,以前的他,一切以風月關為重,可是現在,他只想以蘇染霜為重。

“侯爺,若是風月關被凌霄公子作為他造反的據點,以陛下對你的猜疑,他一定會寧可殺了風月關所有人,也不會放過抓住凌霄公子的機會,你若是真的……那皇帝一定會趕盡殺絕,不會放過大姐跟芷兒。”張庭之覺得,季梟寒以前不顧及蘇染霜他很生氣,可是現在他太顧及蘇染霜,他又覺得頭疼。

季梟寒沉吟道:“你先回去,明早我給你答案。”

“是!”張庭之不敢逼季梟寒。

張庭之走後,蘇染霜抱著水蛭進來。

她將水蛭遞給溫白芷看:“你害怕麼,我用這個給他治療?”

“小溫大夫是大夫,小溫大夫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小溫大夫不怕!”溫白芷想伸手去抓水蛭。證明自己很勇敢。

蘇染霜連忙抓住她的手說:“傻瓜,這會吸血的。”

季梟寒看了一眼水蛭,他有些噁心的說;“你確定要用這個給我治療麼?”

“怎麼,季侯爺怕了?”蘇染霜笑著問。

季梟寒:“……”

“好看叔叔不怕,水蛭能吸血,若是孃親將水蛭放在你傷口上吸,還能將你的毒血吸出去,這是在治病。”溫白芷果然不愧是蘇染霜帶出來的孩子,小小年紀,對藥理懂的很多。

季梟寒蹙眉道:“話是如此,可是要將這軟巴巴黏糊糊的東西放在我腿上,噁心!”

“忍著!”蘇染霜夾了一個水蛭放在季梟寒腿上,季梟寒想退後,被蘇染霜冷冷一眼,就乖乖不敢動了。

“你提議趕走凌霄公子?”季梟寒不想看著那噁心人的東西在自己腿上,他找了話題轉移。

蘇染霜道:“是。”

“你不擔心你師父?”季梟寒看著蘇染霜問。

蘇染霜手上動作未停,她冷笑道:“你季梟寒胸有謀略,在驅逐凌霄公子的時候,自然能替我找到師父,再說了,我師父不肯給他治病,他帶著我師父,只會是累贅,就算我們都預估錯誤,他想要用我師父要挾我,但是我師父救過他命,現在又是唯一能讓他活下去的人,他不敢殺我師父的。”

“我會將你師父就回來的!”季梟寒承諾道。

蘇染霜戳了一下季梟寒的傷口:“你要能下床走路,才能幫我。”

兩人說話間,已經有水蛭吸飽,咕嚕嚕從季梟寒腿上滾下來。

嘶!

季梟寒偏過頭去不願看。

蘇染霜將吃飽喝足的水蛭放在托盤裡面,直到所有的水蛭都吸飽血,她才帶著水蛭離開去找芊妤。

芊妤見她端著一盤吃的腦滿腸肥的水蛭過來,嫌惡的說:“蘇姐姐,你留著它們做什麼呀,噁心!”

“用龍血木試試看,是不是毒血?”蘇染霜說罷,拿出一把小匕首,切斷一隻水蛭。

因為水蛭是吸飽了血的,輕輕一劃拉,血就冒出來了。

芊妤用龍血木沾了一點血,然後舉起來給蘇染霜看,果然那龍血木變成了深藍色。

“這說明不了什麼,季梟寒原本血液就帶著毒,水蛭吸出來的血有毒很正常,我只是希望能將他傷口上的毒血吸掉,看能不能讓他傷口周圍的肉色恢復正常。”蘇染霜放下托盤,很疲倦的樣子。

芊妤拍了拍蘇染霜的肩膀說:“蘇姐姐,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這惡魔丸本來就無藥可解,你也只能試試看。”

是夜。

季小馬去見旱魃。

貨郎果然在子時來臨之前出門了。

旱魃跟著貨郎離開,季小馬順利進入貨郎的院子。

季小馬原本是想直接拉開門進去的,可是他忽然想到,這貨郎這麼多年沒被人發現,一定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他便留了個心眼,檢查了一下貨郎的房門。

果然,在門檻上,他看見貨郎設下的陷阱,貨郎的陷阱,沒有殺傷力,不過就是在門鎖上放了一根頭髮,頭髮系在門拴上,沒有什麼阻力,不能阻止人開門,但是卻能讓貨郎回家來,第一時間發現有沒有人進入自己的家門。

季小馬不敢從正門過,只能去看窗戶。

窗戶也同樣被這樣設定了陷阱,不得已,季小馬只能從房頂揭開瓦片下去。

進入貨郎家後,季小馬檢查了一下,發現屋裡也沒什麼奇怪,跟普通的人家一樣,壓根不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住的地方。

可是,季小馬不相信這一切,他不相信一個處心積慮要季梟寒身敗名裂,又有很多毒藥的人,家裡會跟普通人家一樣,季小馬反覆摸索,終於在牆壁上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這地方有密室。

他努力尋找密室的入口。

另一端,貨郎原本已經朝侯府去了,可是半途他忽然停下來,往回走。

旱魃心裡一沉,他沒想到這貨郎會忽然返回,可是現在他就算想通知,也通知不了季小馬了。

季小馬還在屋裡找開密室的機關,貨郎已經進入院子。

感覺到有人進院子,季小馬連忙貼著牆壁站好。

貨郎回來後,第一時間去檢查自己設定的陷阱,發現頭髮絲還在,他這才安心開啟房門走進去。

他開門的瞬間,躲在暗處的旱魃只覺得手心裡面全是冷汗。

可是,開門後,貨郎家不大的房間裡面,卻沒有季小馬的身影。

旱魃心下稍安。

貨郎進屋後,從枕頭下拿出一塊玉佩,然後又出門去了。

他這次去的地方,是韓家。

旱魃顧不得管季小馬去了哪裡,連忙跟著貨郎離開。

那季小馬去哪裡了呢?

屋裡就這麼大點,他是如何做到消失在貨郎面前的?

原來,在貨郎開門的瞬間,季小馬不小心搬動密室的機關,開啟了密室大門,在貨郎進門的瞬間,密室的門剛好落下來,貨郎心裡想著芊妤的事情,沒發現異狀而已。

進入密室後,季小馬蹙眉看著那間詭異的密室,無法理解,一個老男人為何在家裡建立一個這樣……女性化的密室。

這密室絕對是一位深閨小姐的房間,屋裡的一切看上去並不新,很多東西看上去,甚至很舊。

季小馬雖然覺得這地方詭異,卻沒有將更多的精力用在檢視這屋裡的異狀上面,他主要的目的是找母蟲。

可是,他找來找去,也沒發現有母蟲的下落。

季小馬在屋裡沉吟了一會兒後,終於將目光投到那簾幔緊閉的床上。

季小馬擔心上面有機關,他用手輕輕的扒開一角,見上面沒有人躺著,也沒有什麼屍體之類的東西躺著,這才放心的撩開簾幔。

只是,在撩開簾幔的時候,他看見一幅畫。

畫中的女子雖然側著身子,可是季小馬對這個女人太熟悉了,熟悉到看到這女人的畫像,他忍不住跪下地上,給畫中女子磕頭。

那畫中的女子是誰呢?

能讓季小馬如此尊重的人,到底是誰?這人跟跟貨郎又有什麼關係呢?

季小馬磕完頭後,默唸了幾句話,然後去床上翻找,可是床上也沒有任何東西。

不得已,小馬只能離開。

離開之前,季小馬回頭看了一眼那密室,眼裡閃過一抹晶瑩的淚花。

韓府。

貨郎想進入韓家,但是韓家的守衛比侯府還要嚴密,他根本無法進入。

蘇染霜聽說有人要闖韓府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是貨郎來了,她抱著溫白芷就往芊妤的房間走。

二十跟韓天佑聽聞有人闖入,連忙出來檢視。

蘇染霜將熟睡的溫白芷放到季梟寒身邊,就連忙去芊妤房間去了。

她去到的時候,芊妤正要出門。

蘇染霜摁住她不許她出去。

“蘇姐姐,不是說外面有刺客麼,我去看看去?”芊妤完全不知緣由,非要去幫忙。

蘇染霜道:“二十跟小馬還有韓天佑都在外面,我覺得有些難受,不知是不是跟季梟寒呆在一起久了,也被他的毒感染了,你幫我看看?”

“我看看?”芊妤一聽這話,著急了,連忙幫蘇染霜探脈。

“我沒發現你有任何問題,那惡魔丸也沒說能傳染,你是不是太累了?”芊妤問。

蘇染霜不自在的笑了笑說:“可能是吧,我最近真的挺累的?”

“那你沒事就呆在屋裡,我去看看去!”芊妤還是想出去。

蘇染霜又拉住她說:“不行啊,你走了誰保護我?”

“蘇姐姐,我怎麼覺得,你最近都不願意讓我出門?”芊妤感覺到了。

蘇染霜沒想到這丫頭這麼敏感,她正不知如何解釋的時候,二十推門進來了,他道:“一個小偷,居然想來韓家偷東西,也是該死。”

“小偷呢?”芊妤垮出門去,其實她是想證實,蘇染霜是不是不願讓她出門。

可是,蘇染霜沒有。

因為二十對蘇染霜點頭,表示貨郎已經走了。

蘇染霜也就沒再阻止芊妤出去,二十跟出去說:“當然是送官了,怎麼你還想打人家一頓麼?”

“在我們那裡,小偷都是要拉出去打一頓的呀?”看來芊妤確實有這個想法。

二十擼了一把芊妤的頭髮,笑著說:“你可拉倒吧,這是在風月關,官府不會讓你打人的,便是匪徒也不能,快回去睡覺!”

“好吧!”芊妤被二十轉移了注意力,沒再繼續糾結。

蘇染霜跟二十出來後,一起去了季梟寒屋裡。

溫白芷已經躺在季梟寒懷裡睡著了,蘇染霜讓二十去抱溫白芷,季梟寒卻撩開自己的褲腿對蘇染霜說:“我的傷好像有改善。”

蘇染霜湊進去一看,可不就是麼?

季梟寒那原本已經給黑化已經很大一片的面板,已經縮小了範圍,因為水蛭將毒血跟感染的血都吸走了,季梟寒那傷口隱隱有了結痂的趨向。

蘇染霜摁了一下季梟寒傷口周圍的面板,發現沒有壞死,她道:“如此可見,那東西至少能暫時緩解你的毒素,哪怕只能讓你的傷口復原,也是一件好事。”

“是,若是能讓我的傷口復原,這也是一件大好事,只有這樣,我才能親自將蘇歡歡送到地獄去。”季梟寒恨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