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鈞娓娓道來:“……太守不信,說,不可能!什麼葡萄架,一定是你老婆打的!來人,把他娘子捉來,本官要為屬下申冤!”

“沒想到,太守夫人正在一旁偷聽,聞言大怒,直接衝了出來!”

“太守臉色大變,倉惶逃竄,逃竄中,不忘大喊,快走快走!本官後宅的葡萄架也倒了!”

林鈞說完,頓了一下,笑道:“大王您看,誰家的葡萄架,還沒有個倒的時候呢!”

伯顏帖木兒的神色和緩下來,摸了摸臉上的傷,哈哈大笑,“是極是極!本王,就是家中的葡萄架倒了!”

哈銘這個憨貨,卻突然道:“大王家裡,沒有葡萄架吧?!”

怕林鈞幾個聽不懂,他還貼心地用大明官話,又複述了一遍。

林鈞:“……”

幸好伯顏帖木兒心情好,大笑道:“那就是油燈架子倒了!”

林鈞鬆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哈銘一眼,拍了拍哈銘的肩,湊近了這個豬隊友,小聲道:“二師弟,今晚我給你講個故事!”

“關於師徒四人旅行途中,三次碰到同一個迷人的女施主的故事。”

好巧!他們也是師徒四人!

哈銘立刻對林鈞的新故事,充滿了期待——大師兄其實,也不是每次都講鬼故事嘛!

伯顏帖木兒心情轉好,放下家事,轉問起了正事:“關於我那些族人,誰先,誰後——”

林鈞哈哈大笑,“放心,包所有人滿意!”

他話說得太滿,引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朱祁鎮擔心地道:“幫他們砌坑,已是仁至義盡,若不能安排好次序,還是叫伯顏大王,自己煩惱去吧!”

林鈞笑了起來:“放心!我這法子,比抓鬮還公平!”

眾人十分新奇,連連追問,林鈞卻笑而不語,只道一會就知道了。

說著,林鈞拿起了制模工具,叫哈銘袁彬隨他一起,去伯顏帖木兒的王帳,又請伯顏帕木兒,把他的族人召喚到王帳前。

朱祁鎮等人好奇,也都跟著去了。

帳內只留了劉監正看家。

很快,王帳前人頭攢動,伯顏帖木兒的族人,空閒的幾乎都趕了過來。

林鈞示意袁彬哈銘先挖土,凍土堪比鐵石,上面一米最是難挖,見他二人效率低下,伯顏帖木兒直接點了幾個大漢幫忙。

人多力量大,很快挖到了黃土部分,這次,輪到林鈞大展身手。

他動作有意放慢,逐一演示步驟:黃土和成泥,加入草梗,模具倒扣,土坯成型!

林鈞指著地上潮溼的土坯,示意哈銘同步翻譯:“把這土坯,放到火爐旁烘到半乾,再放在火爐上方,徹底烤乾!”

“每個火炕,睡三人,需磚兩百塊,睡五人,四百塊,誰最先湊夠了土坯,我就先給誰家造炕!”

伯顏帖木兒的族人們一陣譁然,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提出異議。

誠如林鈞所言,這法子,確實公平,公平到誰來了也挑不出不是!

就像有些人,確然戰功卓著,又或者救過伯顏的命,問題是,先給你造,你有磚嗎?!

磚都沒有,拿什麼造!

一想到磚好了,炕就能開工,伯顏帖木兒的族人們心中一片火熱,議論片刻後,便迫不及待地四散而去——

轉眼間,營地內就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到處可見瓦剌人挖坑的身影!

林鈞又尋到了伯顏帖木兒:“大王,正好,趁著大家這幾天造磚的功夫,我去大明把信送了,等回來,就開始造炕。”

頓了下,林鈞補充道:“還請大王登記好族人制磚完成的順序,若是因大王疏漏,導致族人爭吵,我可是不管的!”

見林鈞凡事安排得妥妥當當,伯顏帖木兒甚是歡喜,連連道:“不會錯!不會錯!”

“我請明皇幫我記一下好了!”

林鈞:“……”

也好,讓小朱同學,有點事做,省得他不在,小朱同學就胡思亂想。

和伯顏談妥,林鈞決定下午就動身。

回到營帳裡,和朱祁鎮幾人簡單說了下,就開始整理行裝。

朱祁鎮看著忙碌的林鈞,突然清醒意識到,鈞哥兒,是真的要走了!

十有八九,要留在大明瞭!

畢竟,殺了也先的使者,朱祁鎮也想不到,林鈞若是回來,用什麼理由給他開脫!

朱祁鎮一時間心裡空蕩蕩的,他失魂落魄地跟在了林鈞身後。

林鈞收拾魚,他就在一旁看著。

林鈞把魚全都醃成了鹹魚,告訴劉監正,吃的時候,就煎一煎。

朱祁鎮不發一言地聽著,木然地隨著劉監正點了點頭。

林鈞直到自己去如廁,才發現小寵物的不對勁兒——他腰帶都解開了,朱祁鎮竟還直勾勾地看著他!

林鈞刷地一下捏住了褲腰,扭頭問道:“皇上,有什麼事嗎?!”

朱祁鎮嘴唇動了動,卻不知從哪兒說起。

見狀,林鈞騰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臣幾天就回來了,很快的。”

幾——

幾天?!

朱祁鎮瞬間魂魄歸位,睜圓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幾天就回來?!”

林鈞點了點頭,有點憋不住了,深吸一口氣道:“天氣不好,路不好走的話,可能會延誤幾日。”

他忍耐著看向了朱祁鎮:“皇上,臣要淨個手,您看——”

淨手?

朱祁鎮一時沒反應過來,待他抬頭,看清周圍形勢——

冰天雪地,冷風陣陣,儼然已是帳外!

他猛地回過了神,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你淨,你淨!”

朱祁鎮一邊說,一邊倒行兩步,快速轉身,掩面而逃!

林鈞見狀,又想笑,又忍不住,索性放開閘龍,邊笑邊放水。

小解完,隨手抓了把雪狠狠搓了搓手。

林鈞大步回到了營帳中,朱祁鎮已緩過神來,忍不住又確定了下:“鈞哥兒,你真的會回來?那喜寧要是——”

林鈞給小寵物餵了個定心丸:“放心!我自有辦法!”

他又環視左右,“我離開這幾天,皇上,若是有難以抉擇之事,可問計諸賢!”

諸賢?!

袁彬下意識挺直了腰桿,武將臉上一片肅穆。

哈銘大嘴咧開,牙都露出一半了,喵到袁彬,忙有樣學樣地挺起了胸膛。

劉紹不消說,小臉繃緊,嚴肅點頭,旁邊的阿木爾和劉紹最為親近,見狀不明所以,也跟著繃緊小臉,嚴肅點頭。

就連劉監正,都自覺身份高貴了不少——諸賢哎!

該說不說,林鈞這小子,嘴上功夫,那絕對是超凡入聖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