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般是不會落了對方的面子,她對自我的認知還挺了解的。
蕭濯來就看到兩人站在一起,說著話應是認識。
季羨先看到他的,隨即露出一種懶散的模樣:
“參見太子殿下”
裴月行禮,屈膝著,“參見太子殿下”
蕭濯握著她的手拉了她下,側目問道:“太子妃和季世子可是認識?”
裴月剛想隨意的敷衍過去,季羨輕笑了一下,幫她回答:
“不算熟悉,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太子妃是個有趣的人....”
這句話資訊量太大,裴月看著季羨那張臉,感覺出來兩人無形中的火藥味,當今誰敢和太子這樣說話?
“孤的太子妃剛來京城還不熟悉,不喜結交,世子威名在外,還是不要嚇著她好。”
季羨覺得好笑,兩人視線對上,蕭濯眸黑漆漆的,第一次,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這種濃烈的負面情緒,帶著佔有。
他倆是死對頭,這麼多年一直對立著,忠勇侯府一直是一股清流,在朝堂中一直是獨樹一幟的,在朝中頗有聲望和勢力。
裴月和蕭濯並肩的走在宮道上。
不遠處的一群小太監欺負另外一個小太監,裴月望過去,那小太監被人拳打腳踢的可憐縮在牆角。
那群小太監肆意張狂的笑聲一點點放大。
裴月:“都住手,你們都在幹什麼?”
一群小太監看到那氣勢凜冽的男子慌忙跪倒在地上,嚇得頭都不敢抬,顫顫巍巍: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阿蘭提醒著:“這位是太子妃”
“參見太子妃、參見太子妃,奴才們剛才簡直瞎了狗眼.......”
裴月:“能不能告訴我,那位小太監犯了什麼錯,你們要這麼打他?”
跪在前頭的一個太監忙回答:“回...回太子妃,他偷東西怎能放過?如果被主子發現了懲罰只會更重,奴才們是在幫他啊......”
“你血口噴人......”那小太監聲音有氣無力,嘴角溢著血殘破不堪:“你們欺負我剛來宮中,合起夥來欺負人.......”
蕭濯:“每人去慎刑司令三十大板,罰俸祿一年”
在皇宮中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早已是常態,主子們才不管奴才們的死活,權當沒有瞧見,在皇宮中,老實巴交的人,被人踐踏。
反之,懂得攀權附勢的小人,混的如魚得水。
小太監嘴裡喊著太子殿下饒命,隨即被皇宮的侍衛帶了下去,裴月蹲在那受傷的小太監面前,聲音溫軟:“怎麼樣,你沒事吧?”
小太監一身血汙,瞳孔內驚悸未平,抬頭仰視著裴月,她眼睛裡漾著淺淺的光,她清透的聲音傳來:
“我曾經也像你一樣,這裡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樣,你要懂得生存之道,有時候忍耐也是一種生存的本事,曲意逢迎不過是順勢而為,撥開雲霧終見天明,你要靠自已好好活下去懂嗎?”
小太監靜靜的看著面前這個女子,是太子妃,她這樣的金貴好看的貴人,眼睛裡是真誠沒有看不起他,告訴他——
皇宮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樣,要好好活下去,告訴他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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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濯看著身旁的女子,
“曲意逢迎不過是順勢而為.......太子妃也是如此嗎?是告訴那個奴才還是你自已?”
裴月反應慢半拍的仰頭看身側的男子,看他黑漆漆的眼睛。
“殿下您想多了,剛才那番話只是說給方才的小太監聽得,您會錯意了”她側目看過去。
太子和太子妃於建安十七年五月成婚,還有大半年時日,靖安侯會等兩人大婚後才遣返,所以陛下有令這段時間裴月都住在東宮。一來培養一下和太子的感情,二來讓未來的太子妃學一下禮儀規矩。
裴月算是徹底住進了東宮,以正式的名義,什麼人見到了都要稱一聲太子妃的。
東宮內的側妃、良媛、昭訓通通要去見禮,太子妃才是正宮,她們位分低。
東宮內侍妾少,就那麼幾個,僅有一個容側妃——蘇梓薇,跟著蕭濯的時間最早,平日裡在後庭都以她為首。
因為知道一早側妃良媛們就要來頤春殿見禮,所以裴月很早就得起身,可以說是被雲嬤嬤硬喊起來的,正睡得香,耳邊傳來嘰嘰喳喳的聲兒。
裴月一身華麗端莊的宮裝,弄了個高發髻,黛眉輕染,朱唇點著紅,隨著她的走動步搖微微晃動。
“太子妃.....”雲嬤嬤忙扶住她的手臂,提醒著:“步子小一些,注意儀態”
阿蘭幫她整理著掛到頭髮上的步搖,也小聲提醒著:“今日那些侍妾們可都是要向太子妃見禮的,一定要端莊一些,前些天我們不是學的很好嗎?.....就連太子殿下都誇您呢!”
“.......”裴月.
她嗟嘆聲,蕭濯這個狗太子她早就看透他了,和她一套一套的,心機深沉著呢,有道是‘君子必慎乎其獨。’
昨個兒看她學規矩那麼辛苦,把教習嬤嬤弄走了,誇她聰明規矩學的不錯。
顯著你了?
如果不是要她當這勞什子的太子妃,她用的著這麼辛苦嗎?
頤春殿外殿,太子妃坐在堂廳上方的黑漆描金寶座上,殿內的纏金博山爐燃著香,空氣中滿是清香。
“妾身參見太子妃——”
容側妃和幾位妾室跪在地上,禮行的周正讓人找不出來一絲錯來,裴月把茶盞擱在點漆的桌面上,
“都起吧!”
她們起身站在原地,靜靜的睨著寶座上的女子,氣質出塵,姿色上乘,倒是一點也不像那蠻荒之地出來的女子。
裴月:“都坐吧!”
她們委身,“謝太子妃”
裴月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一直小口的喝著茶,其實就是些許尷尬,她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場面話,畢竟這些是太子的侍妾。
“妹妹們早就想來見一見姐姐了,只是之前太子殿下一直不許任何人來頤春殿,一直沒來上”其中有一個良媛笑嘻嘻的講著。
“今日一見姐姐的芳容,讓妾身等都羞愧”一個昭訓連忙應和著。
容側妃的臉色最是不好看,她攥著手中的帕子死死地扣弄著,心下很是不甘和嫉妒。
原本以為太子清心寡慾,誰成想突然冒出來一個靖安侯的女兒,三天兩頭的賞賜進了頤春殿,前些日子還沒被封太子妃的時候夜裡就住進了陽華殿,一點也不知羞!
其實她知道太子殿下大過一切,他想做什麼還不是就想做什麼!
只是那所謂的嫉妒心罷了......
“太子殿下極其寵愛姐姐........就怕某些人心有不甘”一位昭訓陰陽怪氣的講著。
蘇梓薇不滿的瞪過去,她儘量剋制自已:“妹妹莫要陰陽怪氣了,自已還不是昭訓,怕不是在說自已?”
“我說誰自已心裡清楚。”
“小蹄子........”容側妃剛罵出來便被裴月及時喝住,她那張秀美的眉微微覷著,朱唇輕啟: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