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章 殺雞儆猴

後山？她們沒事去後山幹嘛？

後山那裡鬧過的事可不少，以前的傳言鬧鬼暫且不說，就說最近的前管家殘害多少人命在裡面。這是府裡所有人都知道的。

人死的多的地方怨氣就重。

很多夏府巡邏的府兵萬不得已都不會去那個地方。何況就幾個都沒成年的小丫鬟。她們就在這裡，每到夜晚都會提心吊膽的 守夜的時候更是必須打著幾盞燈。

帶著疑惑她在迎秋的帶領下，和夏寶玉還有憐惜和憐香兩個丫鬟們一同踏青後山。

一進入這裡，空氣顯然更冷了幾分。凍得人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這裡草木旺盛，長清沒人修剪，它們肆意的生長著，即使臨近冬天有些樹也是常青的。

明明是正午的天氣，一進林中，被茂盛的樹木那麼一遮。立馬黑了起來 ，像被墨潑了一遍一般。

樹葉組成的奇怪影子被風這麼一吹就四處搖曳，發出“呼呼呼呼”如鬼哭狼叫般的可怕聲音。

夏寶玉臉色都有些發白，抓著夏七的手也有幾分用力。

夏七還在想這幾個膽大的丫鬟有沒有在林中不小心碰到自己養的小寵物。畢竟當時她也是按照這個線路走的。選了最高的一棵樹，割開樹的表面，把小寵物綁在了樹上，與樹流水的枝幹貼合在了一起。

手指傳來的冰冷又硬生生的觸感把她的注意力掰了回來。

她明顯感覺到夏寶玉的不適。

“姐姐，怎麼了？”她問。

“沒事。就是衣服穿少了有點冷。”

夏寶玉笑了笑，硬著嘴皮不說實話。

明明是害怕的，偏偏說衣服穿少了。

夏寶玉穿的粉色襖裙是上好的毛料，作為夏普最珍貴的嫡小姐，她的吃穿用度永遠是最好的。

採買的下人從獵人那裡買到毛最厚最完整的毛皮，又請了京城最好的裁縫精繡慢趕製成的。怎麼會冷？

夏七不是傻子。看姐姐嘴唇發白，腦袋上的虛汗都冒出來了，就知道她這是害怕到了極點。

都這樣了，還要義無反顧跟著自己進來，聲稱要保護自己的模樣真是可愛呢。

她心裡頭像被一團溫暖的棉花包裹著。

要被感動的哭了呢，姐姐。

像夏寶玉這個年紀，正常長大的小姑娘，都很害怕鬼啊，怪啊之類的。之前在後山外圍，她與那被髮賣的奴婢發生矛盾之前，她都只敢躲在老後面看戲，萬不得已才站了出來。如今要她進來，身臨其境。確實是為難她了。

“姐姐，要不你先出去吧。”

“不好。我是姐姐，我要保護你。”夏寶玉拒絕的義正辭嚴。

“我不需要保護的，等我找到她們，我就會出來，要不姐姐你在外面等我。”她誘哄著，語氣透著風輕雲淡。

夏七怎麼可能需要保護？

這樣黑暗的環境，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呀。以前的日日夜夜比這黑暗百倍千倍的深山老林她都進出過。

她很想告訴姐姐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呀，怪啊，只有比人還高大許多的獅子，大熊和老虎。它們有著鋒利無比的大牙。一口下去，頭骨都可以咬下來。比那些莫須有的鬼和怪可怕多了。

可是她怕嚇到姐姐。如果姐姐再也不理她了，她也是會很傷心的呢。

傷心的時候她喜歡幹什麼呢？

噢，以前傷心的時候她喜歡殺人。

現在，還是覺得折磨人有趣。

夏寶玉沒有再說話，但更加用力的握住夏七的手錶明她的態度。

她！就！算！是！死！

被！鬼！咬！死！

被！怪！吃！掉！

也！休！想！分！開！她！與！妹妹！

跟在夏寶玉身後的憐香卻受不住了，她今年也不大，才十四五歲，早就害怕極了那些傳說中的怪物。

她發出顫抖的聲音：“小姐……，要不……我們去外面等吧，夏七小姐能搞得定的，她身邊不是還有一個小丫鬟嗎？”

這後山可是夏府預設的禁地，最是陰森恐怖了。而且是夏七小姐院裡面的事情。與她們又沒什麼關係。她覺得自家小姐不必過來趟這趟渾水。

萬一真遇到什麼妖魔鬼怪……她想都不敢想。

可是她話音剛落，卻被夏寶玉厲聲制止。

“閉嘴！”

身旁憐惜也拉了一下她，用眼神示意她讓她別說了。你沒看到小姐對四小姐的看重麼！

但是憐香被嚇狠了。對憐惜的示意恍若罔聞。

“可是……小姐這本來就不關我們的事呀。”她看著四周樹影她都覺得上面蹲著厲鬼，一直在注意她們，隨時隨地都可能會飄下來，朝她脖子就是一口。所以她還想掙扎一下，繼續勸著夏寶玉：“明明是夏七小姐的丫鬟自己作死跑來這種鬼地方，我們幹嘛要去摻合，萬一真遇到什麼危險，您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夫人著想呀！”

憐香和憐惜平時就非常喜歡和嫡夫人彙報夏寶玉的行蹤，每天干了什麼，說了什麼一言一行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向嫡夫人講述。只要嫡夫人聽到一點出格的，就好會被把夏寶玉叫過去一頓訓斥責罵。

導致很多時候她們都有種錯覺她們不像是丫鬟，更多的是像是監視主子的教習嬤嬤。

夏寶玉平時好說話因為沒有觸碰到她的逆鱗和底線。今天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下，在她如此害怕的時候，這些個丫鬟還拿她孃親壓她？是真當她沒脾氣嗎？

所以她怒了。

“你一個丫鬟還想做我的主？要不要我把這個主子讓給你來當？”她狠狠瞪了憐香一眼，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吩咐旁邊眼睛都快抽筋的丫鬟：“憐惜掌她嘴。”

“小姐我錯了，別打我。”憐香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事情，因恐懼發白的臉色更加發白了，立馬跪地認錯，可是晚了。夏寶玉就是要立威給夏七看看，讓她學著怎麼做主子。夏府的主子可不是能讓丫鬟騎在頭上隨意編排的。

主子永遠是主子。丫鬟也只能是丫鬟。一個奴籍還想翻天不成？

憐惜和憐香是好朋友，得到命令的她蠕動嘴唇半天不敢抬手。

夏寶玉一個冷眼掃過去：“你不打，是要我親自動手嗎？”

發怒起來她哪還有剛才的害怕模樣。只有貴女自帶的威嚴。這是從小大家族培養的自信和風度。和畏畏縮縮的丫鬟們可不一樣。

“小姐不用了。我打……我打……”

憐惜閉眼一巴掌扇過去。只敢輕輕的擦過好朋友的臉頰。巴掌和臉頰碰撞的聲音還沒有附近的風聲大。

“用點力！我沒給你吃飯嗎？如果你下一巴掌還是這麼輕，你和她都不要留在我身邊了。”

夏寶玉這話就說明她要放棄這兩個丫鬟了。

被小姐放棄的丫鬟。最後都是隻有發賣的下場。夏府前段時間剛被髮賣了一個丫鬟。還是嫡小姐親自監督讓人發賣的。她們當時也在場。

後來她們聽說。那個丫鬟被賣去了京城最爛的花柳街。天天接待那些身體缺陷，喜歡虐待女人的變態。沒過幾天那個丫鬟就是渾身沒有一塊好肉了。

說起來，這事也和夏七有關。因為那丫鬟最開始是想要傷害嫡小姐，是夏七小姐給她們小姐擋了這一劫。

所以嫡小姐就對夏七小姐格外的好。對那個丫鬟的包袱也是格外的狠。幾乎讓她生不如死了。

憐惜和憐香跟著小姐多年。各院裡丫鬟都往上巴結，油水多的不得了。自然害怕被放棄。雖然不會很慘，賣到那種不入流的街道。但是頂撞主子等不好的名聲傳開以後。也沒有什麼大官貴人家的小姐敢買她們。

“嗚嗚嗚，小姐不要……不要……”憐惜被嚇哭了。

“害怕就給我打！”

她心一橫，一巴掌落下。

“啪——”

清脆的聲音在林間迴響。

憐香趴在地上。臉上紅腫可見，嘴唇也被扇腫了。

這力度用的是十成十，憐惜手都扇腫了。

夏寶玉滿意了。又對著憐惜說：“你剛才違抗命令，也自罰一巴掌吧。”

“是是是。”憐惜忙不迭的點頭。

“啪——”又是一個清脆的巴掌聲。憐惜自己的臉也紅腫了。

處置完自己的丫鬟，她手指迎秋：“走吧，你繼續帶路！這會兒我看是誰還敢在我面前造次！”

迎秋嚇得身子一抖，她這是第一次看到貴人發怒。自家小姐一直都是溫和的。她差點以為所有的小姐都是一樣的性子了。

如今得見，更覺得這家小姐真的是太好了。

想起之前，迎夏還想挑撥離間，讓她們去討好府裡別的主子，真是狼心狗肺。枉她之前還和迎夏關係如此要好。

迎夏當初挨板子時，是被迎秋扶進院裡的。迎夏前段時間全身被她抓撓的到處都是傷口也是迎秋請的大夫，替她搽藥的。

如今她身體還沒大好呢，就生出異心，教唆她們背叛主子。更可恥的是，自己心頭竟然有過一絲動搖。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夏七小姐遲早離開是板上釘釘的事。難道她們就要一輩子待在這個如冷宮一樣的偏院中嗎？

迎夏是這樣勸她們的，她那時候也有這樣想過。但是迎春拿出了她家傳金鐲子讓她過來通知夏七小姐，她是收了金鐲子才過來的。

可是現在……

她偷偷盯了一眼夏七，夏七這時也像有所察覺般朝她望了過來，回她一個微笑。

彷彿知道一切的模樣。只是一直在包容她們的心思和過錯。

她心頭感動，更討厭迎夏了。就算她們主子之後要走，她也不會在主子走之前跟其他主子走近的！

這就是背叛。才不是什麼的人往高處走的！一奴不侍二主，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奴籍命還妄想挑選主子。以為千辛萬苦的巴結到了其他主子，其他的那些主子就會善待你嗎？

你始終是一個外人！

想明白這一點後。她帶路的腳步更快了一些。

畢竟她走之前可是看到了迎春因為反抗迎夏，被她壓在身上胖揍。迎夏嘴裡還吐著威脅的話。什麼“如果敢告密，就殺了你之類的。”

迎春可是和夏七小姐最親近的丫鬟。可萬萬不能出事呀。而且金鐲子等會兒她也要還回去。

夏寶玉耍完威風后。又恢復了平時在夏七面前的模樣，弱小無助又可憐。

她緊緊的抓住妹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另一隻手放在胸口。那裡有道士開過光的符咒。如果出現鬼呀，邪物之類的。她可是要保護好妹妹的。

夏寶玉下了很大的決心。可是到最後一路上有驚無險的，什麼都沒發生。

怎麼回事，她怎麼還有一點小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