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丫鬟找茬

夏七是被動靜吵醒的。

大夫人和管家偷情被蛇咬死的事情被人發現了。雖然說這個地方偏，但不是了無人煙之處。那些到處找喜鵲無果的府兵就想到了此處，由於這個地方鬧鬼，他們是找遍了府中其他角落，最後才過來找尋此處。

那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但後山林子裡還是很黑，眾人打著火把，相互壯膽，沿著開闢的小路往林子深處走去。

火把驅散了大部分的黑暗。很多鳥兒都被驚的披散翅膀飛走。

一府兵突然尿急，又不敢獨自脫隊行動，找了最相熟的同伴陪著自己。

沒想到在拉尿的地方發現了沒穿衣服的大夫人和管家。

兩個府兵馬上跑上去檢視，發現兩人均因中蛇毒而死去。

褲帶都沒來得及繫好的兩人跌跌撞撞的回到隊伍，給府兵頭頭彙報此事。

他們的老爺的私衛，遇到事情可以直接通知到老爺，管家和大夫人偷情，兩人還死亡了，這件事可比找喜鵲大多了，也重要多了。

夏府最注重面子。發生這種事必定是萬不可外傳的。

所以他立馬叮囑那兩個府兵把此事爛在肚子裡，自己親自下山給夏大人彙報了此事。

“真是造孽哦，我說春憐那丫頭怎麼會突然失蹤？原來是被埋在了這裡。”

“孃親，別哭了。爹爹一定會找到兇手，為春憐姐姐報仇的。”

二夫人是最先得知此事的，昨晚老爺就住在她的院中，在他倆晨間準備天雷勾地火的時候。

府兵頭頭跪在他院門口說有要事稟報。十萬火急。

於是她委委屈屈的給夏大人和府兵騰出了地方。出了門去。

夏大人在她出去的時候臉色不好，天知道原因，可是在府兵出來的時候臉色更加不好了。

在她的軟磨硬泡下，夏大人告訴她說在後山發現了許多具屍體，都是府中不知不覺失去的人。這件事關係重大，一定要查明真兇。

夏大人說此事的時候很是氣憤。桌子上的茶壺都要被他拍碎了。白蓮蓮和夏清風可是青梅竹馬，是他從小到大的解語花。怎會不瞭解夏清風的為人。他從來對府中的事情都不會過多關注，都是交給他的嫡夫人安排。下人的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近期的銀鴿就是最好的例子。

夏清風此人最注重的不過是一個面子罷了，如果不是為了面子，他不會娶穆婉英為妻。想我陪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終因為家世不好，用了一個妾的名分。

白蓮蓮勾了勾唇，眼中閃過嘲諷，她深知此事並不會這麼簡單。肯定他的某位夫人做了有損他面子的事。

府兵從後山抬出了很多具遺骨，都用白布埋著。其中有兩具看起來非常的飽滿，抬他的兩個府兵也有些慌亂，可能一一具是有些重的緣故，兩人搬運有一些吃力。 動作間，一隻粗糙的男人手從白布洞露出來，努力的垂下。被兩人 急急的塞了回去。

看熱鬧的很多。不乏有眼尖的注意到，一時間生出了很多猜測。

夏七覺得今天是她這裡最熱鬧的時候，她剛回來的那會兒還沒有今天熱鬧。

她走過去靠近傷心哭泣的二夫人。拉了拉夏琉璃的衣袖：“三姐姐，二姨娘是怎麼了？怎麼在哭呀？”

突然被扯住衣袖的夏琉璃看見夏七眼裡閃過一絲厭惡。內心瘋狂吐槽：真是可惡的私生女!知道我的裙子多貴嗎？被你那髒手摸髒了怎麼辦？

夏琉璃知道是他父親和母親的故事，從小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嫡小姐，是夏寶玉的媽媽搶了她媽媽的位置，而夏寶玉又搶了她的位置。憑什麼夏寶玉就是寶玉，而我就是琉璃。

她討厭他父親除了從她母親肚子裡面爬出來的所有孩子。簡稱除了她自己誰都討厭。本來他爸爸媽媽就是青梅竹馬，別人都是插足，才應該是當妾!所以她喜歡和他們爭奪父親的寵愛，每次得手，她都異常的開心。

以前她經常和夏寶玉爭，現在又多了一個夏七。夏七和她同等身份地位，而且性格並不討父親歡喜，所以每次爭寵她得手的都很快。

父親不去夏七院裡了，她自然也不會再去。沒想到她不去，這個夏七居然自己出現在她面前晃悠，真是看著就討厭。

但這份厭惡被從小學習禮儀教導了她很快收起來了，變得笑臉盈盈：“四妹妹你怎麼來了？是被這山裡的動靜吵醒了嗎？”

“嗯。”小丫頭剛醒，聲音還嗡嗡的。

夏琉璃四處張望了一下，明知故問道：“四妹妹，你身邊的丫鬟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來到這裡？”

夏七委屈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三姐姐，我沒有丫鬟了。”

“啊，哎呦，我忘了，對不起妹妹。”她嘴上說著對不起，臉上的得意卻掩都掩飾不住。

“姐姐 你還沒有告訴我二姨娘為什麼哭呢？”夏七加重了二姨娘的讀音。讓夏琉璃和白蓮蓮都黑了臉。

夏琉璃眼睛轉了轉，對夏七說：“你把耳朵貼過來，我小聲跟你說。”

“好。”夏七聽話的乖乖上前。

她附在夏七耳邊說：“我們府裡出現了一個殺人兇手，那山下抬下來的白布，裡面裝著的都是死去的人 都是兇手被殺的。可是現在兇手還沒找到，唉，真是造孽哦。妹妹你現在一個人住，要小心一點，小心兇手半夜來找你。”

她的一番話成功把夏七嚇得得白了臉。

夏琉璃看著這才滿意。

白蓮蓮也沒在哭了，偽裝的眼淚擠了半天才總共擠了兩滴，真是辛苦死她了。不過看到周圍的丫鬟和僕人羨慕，崇拜的目光，她又覺得挺值的。

“二夫人真是心善，我如果是春憐那個丫頭死而無憾了。”說這話的是嫡夫人院裡的一個丫鬟，嫡夫人為人高傲，不屑於體罰下人，不像三夫人，如果有任何風言風語傳到自己的耳中，都要下人出氣。所以三夫人的下人看著二夫人這樣 都只敢用眼神表達。

她話音剛落，許多丫鬟都投出認同的神色。幾個夫人中，二夫人是最好說話的，也是最溫和的，她們都很喜歡。

這時夏七說話了：“這丫鬟姐姐你不必把自己當做春憐，你和春憐是一樣，如果你死了，你的貴人也會傷心掉淚的。就像從小陪伴我的小狗如果死了，我也會哭。”

那丫鬟見夏七身旁沒有人跟著，以為她是府中下人帶過來照看的孩子。夏府的下人和貴人請示，得到貴人的批准，是可以帶自己年幼的孩童入府小住的。

她身為府中嫡夫人的丫鬟，權力可是很高的。很多各院的小丫鬟都會出銀錢討好她，還有一些嬤嬤們也是一樣，所以促就了她張狂的性格。被人比作小狗，她當然惱怒：“你才死了呢!你是哪裡的野丫頭，怎地把我跟畜牲對比，看我不撕爛你嘴巴!”

說著就氣沖沖的衝了過來。

“三姐姐救我!”夏七慌忙的去拉夏琉璃。

夏琉璃還在看戲呢，夏七惹惱丫鬟的事她可聽的清清楚楚。等那丫鬟教訓夏七一頓後，自己和孃親再上前阻止。再和丫鬟揭露夏七的真實身份。夏七再怎麼說也是貴人，丫鬟一定害怕受懲罰，定會求到她母女二人頭上

孃親再說幾句話哄住夏七，這個簡單的很，畢竟夏七又木訥又膽小，又蠢好哄。

那丫鬟肯定對自己和孃親感激涕零。

母女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都是算計和勢在必得的光。

可夏琉璃沒想到，夏七會拉住自己擋人，她的力氣是那般的大，自己輕而易舉的扯了過去。

丫鬟本來就是氣急掄著巴掌，扇過來的瞬間發現面前換了人，居然是三小姐!她目光驚恐，可是已經收不住手了。

“啪!”響亮的巴掌聲隨即落下。

伴隨著二夫人的尖叫和周圍眾人紛紛轉頭落下的目光，丫鬟嚇得倒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琉璃，我的寶貝!那有沒有事!”尖叫過後，白蓮蓮慌亂地撲過去檢視，生怕自己的寶貝女兒毀了容。

小孩子的面板本就嬌弱，這一巴掌是完全沒有收住力道的，那丫鬟使出了全力。夏琉璃大半張臉都腫了，鮮紅的巴掌印掛在上面烙下了深深的印記。她被打蒙了，連哭聲都忘了，這是從小到大以來捱過的第一個巴掌，她……她父親都捨不得打她了!一個賤丫鬟，一個奴籍!憑什麼敢？她要那丫鬟死!

有了這個念頭，夏琉璃目光就帶上了幾分狠厲，再也維持不住靈動俏皮的嬌俏模樣。

“娘我好疼!快給我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她一邊掉眼淚，一邊讓母親下令殺掉丫鬟。眼神如淬了毒般。這時候她已經顧不上找夏七的麻煩了。雖然此事都是因為夏七引起的，但夏七還是她名義上的妹妹，殺是殺不了的，但丫鬟不一樣了，再怎麼往上升，就算在她祖母宮中當差，也終究是一個賤奴婢!

丫鬟反應過來，立馬跪在地上拉住二夫人的裙角，死命的哭訴：“二夫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準備扇那個野丫頭的!我沒想過扇三小姐呀!三小姐，對不起了，奴婢給您道歉了!”

她頭撞擊在地面上磕的啪啪作響，額頭都磕紅了，出血了。她在府中待了這麼多年，一直知道二夫人和二夫人的女兒是老爺的心中寶，就連夫人都要禮讓三分，是萬萬不可得罪的。

二夫人一腳踢開，抓住她裙角不停磕頭的丫鬟，吩咐著自己院中的丫鬟：“快給我女兒叫大夫! 來人!把這丫鬟先壓下去!我稍後處置。”她說這話時咬牙切齒，恨不得當場把這個丫鬟活剝了，那可是她嬌養長大的寶貝女兒呀，是以後要嫁給皇親國戚的，那如果被人毀了臉，那豈不是什麼都完了？

話音剛落，就有人過來拉地上犯事的丫鬟。那丫鬟嚇得臉都白了。不停的掙扎。

“且慢，這是我府中的丫鬟，二姨娘是想把她帶去哪？”

不遠處，一個十歲小姑娘往這邊走來。小姑娘身穿一身明豔的鎏金衣衫，腰間繫著美玉，走起路來，環佩晃動卻不發出聲響。她身量挺的筆直，被眾人的目光包裹著絲毫不怯場，整個人明媚又大方。夏寶玉遺傳了她的母親，屬於長相富貴那一掛的，雖沒有夏琉璃好看，但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在她身後跟了四個丫鬟。

被兩人架住的丫鬟看到是自家小主子來了，彷彿找到靠山般眼前一亮，立馬左右開弓，掙脫開來，跪著爬了過去：“小主子，救救我呀，為我說說話吧。我真不是故意打三小姐的!”

這個丫鬟，就在幾分鐘前還一臉羨慕的望著二夫人，心想如果能做她的丫鬟就好了，二夫人心又善，人又好。比對她們時常冷臉的嫡夫人好多了，她有相熟的姐妹，也是在二夫人院裡當差的，那日子過的別提多好了，除了府上按時給月奉外，二夫人還經常給她們各種好處。有時是貴人們吃剩的糕點，有時是漂亮的布匹邊角料。三小姐不喜歡的髮簪也會送給她們。聽到這些，她可羨慕壞了，那些糕點嫡夫人從來都是讓她們扔掉，布匹也是，那麼多好布料呢。還有髮簪，二小姐賣了捐給那些府外的乞丐，也不給她們分。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讓她欲結於心，所以在二夫人為死去的春憐哭訴時，她才一時沒收住嘴。

沒想到會被一個野丫頭反駁，才鬧到如今這等不死不休的局面。

她再也不會念及二夫人好了!只想一輩子待在嫡夫人府裡不出來!對二夫人看過來的目光，就剩下害怕了。

那兩個二夫人的丫鬟還想去抓她。被夏寶玉命令身後的丫鬟揮開了。

夏寶玉上前道：“二姨娘，我額娘院裡的丫鬟犯了事，自然要押到我們自己的院中解決。可否請二姨娘看在我的面子上把她交給我，我定會給二姨娘和三妹妹一個交代。”

夏寶玉其實早就來了，看完了這場鬧劇的全過程，直到二夫人府中的人要去拉扯這犯事丫鬟她才出現阻止。

這關乎嫡房面子，如果讓妾室院中的下人隨意處置嫡房下人。嫡房夫人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夏寶玉!你休要胡說了!你就是想救走這個丫鬟!娘，不要交給她!”夏琉琉捂住紅腫的臉驚聲尖叫。她才不想把這丫鬟交給夏寶玉，她要親自折磨她，把她的臉扇爛!

二夫人臉色繃的極緊，她死死抓住自己女兒的手，老爺不在，府中嫡夫人的權利比她大。

看來是不能明面上弄死這個丫鬟了，她思考半響才鬆口道：“罷了，寶玉，你府中這個丫鬟太過我冒失了 你可要好好處罰，我先帶著我兒回去了。”

她走了幾步又返回的叮囑道：“我兒她被這賤婢打了一掌，臉痛的很。最近天氣都挺好，等我兒臉醫好了我會親自會登門拜訪姐姐的，請二小姐替我轉告。”

“好的，二姨娘有心了，我會告知母親。”

犯事的丫鬟知道自己命保住了，鬆了一口氣。同時她看到了人群中那個引她掄出一巴掌的野丫頭，她眼神不躲不閃的看著狼狽的她露出微笑。

這個丫鬟到現在還不知道夏七的身份，還以為她是一個無背景府裡下人的女兒。

此刻見自己如此狼狽，始作俑者還在那裡得意的笑。她怒火一下子就被點燃了，急急的繼續攀扯夏寶玉的裙角，把手指向人群中的夏七：“小主子，也不要放過這個野丫頭，此事都是這個野丫頭引起的，我本來想打的就是這個野丫頭!不知怎麼的手輪到了三小姐的臉上。一定是她拿三小姐當擋箭牌了!這小丫頭包藏禍心呀!小小年紀就光會陷害人!您看她面相就不是什麼好人，長那麼醜!”

她是真真切切打了三小姐，肯定會受到一些懲罰的。不過她受這些懲罰，不都是那個小丫頭害的嗎？還想置身事外!沒門!

可是她算盤打錯了。

迎面就是二小姐的一巴掌! 夏寶玉年紀不大，打人的力度並不重，但是也是能傳出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