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章 春田鎮的土皇帝

她醒悟的還算快。離開的還不算太遠。畢竟是習武之人，普通人一個時辰的路程，她十幾分鍾就能返回去。

不過，當她抬腳路過一個巷口時。裡面的嚶嚀和絕望的哭喊之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此處靠近主幹道。來往的人絡繹不絕。不少人聽到裡面的動靜。不過許多人都選擇無視的匆匆路過。

看起來春田鎮秩序很和諧的樣子，為什麼這次沒人管呢，連報官的都沒有。

夏七抱著手臂，在一旁瞧了一會兒。

“豈有之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這麼齷齪事發生。”

“姑娘別怕！小爺來救你！”

人未到，聲先至。她就看見一個不明所以，有著正義之心的俠客少年一馬當先的衝進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卻再也沒有出來過。

幽深的巷口像吞噬人的怪獸，只待獵物送上門去。給裡頭的惡人送上美餐和取樂之物。

很快，人們就聽到巷子裡頭多了一道少年的慘嚎。如殺豬一般響亮。

夏七嘆了一口氣。

可惜了了！少年穿著還挺好，錦繡緞帶，衣邊袖口的金紋她只在8歲那年京城裡面見過貴家公子穿過。

應該是初入江湖的家族少爺，懷著滿腔抱負和熱忱，發誓定要好好闖蕩一番！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

夏七捂嘴，沒忍住樂出了聲。

她現在被魔功控制的情緒，可沒有那麼善良。

“不過……”她歪頭陷入思考：“這春田鎮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如此惡事發生，這種惡孽的行徑和我當年被扔在大陸最混亂的逍遙窟差不了多少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這件事成功勾起了夏七的好奇心。更想要進去看看了。順便當當英雄懲惡揚善。

哈哈哈，這可是好人好事呢。

絕對不是我手癢了想殺人。

只不過她剛往巷口處走了幾步，就被路過她的好心老太抓住了胳膊。

老太是本地人。自然知道里面那群人是誰，也知道萬萬不能管裡面人的事，否則會引火燒身，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初見夏七穿著普通麻衣，應該是初到鎮上趕集的附近村中小娃，不懂春田鎮老爺們的規矩。拉住她的手完全是看面前這個姑娘年紀看起來和自己的孫女一般大，頓時起了惻隱之心，想要提醒幾句。

“姑娘別管別去！會死的！你瞅瞅，剛才進去的那位公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夏七打量了眼前的老太一番，好奇的問：“奶奶，請問裡面的人是誰呀？我看你們都對裡面的惡事視而不見的，這種情況應該報官呀，為什麼不報呢？”

老太太聞聽此言，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嘴巴閉得緊緊的。

就在此時，巷子裡又傳出女人淒厲的嚎叫。似乎極其的痛苦。

一旁躺在牆角討錢的老乞丐渾身一抖，一臉憤憤的抬頭，對著夏七說：“為什麼？因為裡面的人就是這鎮上的土皇帝！報官沒用！只會被他們記恨上死得更慘！碰上他們被欺負也是運氣不好，只得認命。我孫女就是這樣被玩死的！”

“天道不公啊！天道不公！”

說完，兩行清淚就從他的眼眶流下。亂糟糟的頭髮之下，乾燥如樹皮的臉早已老淚縱橫。

但是他哭了一會兒，目光又陷入呆滯。似乎不明白剛才為什麼而哭。

這個老乞丐蹲在這個巷口好久了，原本夏七剛到時還是痴痴傻傻的。她本想往裡面投兩個銅板，可是發現自己身無分文，比破碗裡裝著銅板的老乞丐還慘上幾分。

都怪天道子太摳 給他免費打工這麼多年都不給工錢的。

此時，老乞丐雙腿叉開，露出生著膿瘡 已經斷掉的半條腿拖在地上，朝夏七的方向爬了幾步。

“老錢頭，你怎麼又躺在這裡了。快快回家去。”離的近些，老太認出了眼前的那個老乞丐。

“家？對。我還有家呢。”老乞丐好似清醒了一般，拿出被他抱在懷裡精心呵護。實則早已爬滿螞蟻，果肉發黑的糖葫蘆串，邊爬，邊嘟囔：“我孫女還在家裡等我呢，我買了她最愛的糖葫蘆，我要快點回去，我的孫女兒最愛吃糖葫蘆了，我買的這串甜滋滋的，孫女肯定喜歡吃。”

夏七看到老乞丐腿部的斷口處眼睛微微一縮。以她多年前虐待人的經驗，這好似是人生生打斷的！腿部被活生生打斷，沒有治療，能活著也是奇蹟。不過看著生著膿瘡的程度有點嚴重的樣子，如果再得不到治療，恐怕難以熬過這個冬天。

他用獨腿爬行著，一直朝著他腦子裡的家爬去，直到消失在人群中，夏七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

“土皇帝？聽起來挺厲害的樣子。不知道和逍遙窟裡的那些寨主頭頭誰厲害？”夏七小聲自言自語。

之前還小的時候。她被扔到逍遙窟裡面。聽說裡面的債主頭頭愛吃小孩。特別是那種五六歲嫩的出水的那種小孩。

當時的夏七完全符合。很快就被他們注意到了。

不過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夏七主動裝作被捕的模樣來到那個寨主頭頭面前。

那個寨主主頭頭長得實在是兇惡。扁平的大方臉，一條疤痕從眉心貫穿到嘴角。眼睛下三白，鼓如牛。鼻頭很大，是酒糟鼻，又大又塌。嘴裡的牙齒黃黃的，噴氣時還有一股非常濃重的臭味。

他對夏七沒有防備。看著夏七傾城又白嫩的容貌眼睛像裝了燈泡似的，非常的亮，嘴角的口水也抑制不住的分泌。

長期吃小孩的他對小孩有一個很強的分類。面前這個就是極品中的極品。是瓊漿玉露。是美味珍饈。

對於這等美食他一般選擇的就是赤身，一片一片的割下來生吃。手法也很重要，不能讓小孩立馬死了，要割滿99刀才行。過程中小孩子的慘叫就是吃赤身配上的人間仙樂。

可是他沒等來面前小孩的慘叫。卻等來了自己的。

“啊啊啊啊啊啊——！！！”

夏七拔下頭上的簪子。

這也是她的好舅舅留給她的唯一武器。

她把綰頭髮的簪子毫不遲疑的朝著面前兇惡的債主頭頭脖子處刺去。

下手穩！準！狠！

表情卻是淡然的過分。

簪子插入的那一刻，從脖間濺出的鮮血噴她一臉。

熱熱的。

顏色很是漂亮。

是她最喜歡的紅色。

可惜了，這次不能折磨這個人。只能一刀斃命，速戰速決。因為她等會還要殺很多人。

“姑娘你說啥？”老太沒有聽清夏七在說什麼。

“沒啥。”她停止了回憶，好奇的歪了歪頭：“請問這個乞丐是奶奶認識的人？”

老太嘆一口氣。

“他姓錢，別個鎮上逃難過來的，我們都叫他老錢頭，以前是一個木匠。他手藝可好了，我們以前呀，傢俱壞了都找他。他每次收價也不高，但做的活卻是一等一的好，修好或者做好的東西都可以用好些年。所以我們都挺可憐現在的他的。有時間啊，我也會去接濟，不過只能偷偷的，如果被那群人發現，就慘了。”說完，老太又嘆了一口氣，蒼老的臉上也佈滿了愁容：“老錢好久沒清醒了，這次清醒又要痛苦一陣了。”

“怎麼說？”

“他的孫女呀沒了，他回去如果看不見他的孫女可不得想起一切嗎？”

“那奶奶為什麼還勸他回家？”

這不是逼著老乞丐回憶起以前的一切嗎？夏七不理解。

“哎呀，你個女娃娃，你不懂！待在這裡又會被那群人瞧見。老錢頭現在都這樣了，可禁不住那他們一群人都的毒打！”老太見夏七這麼好奇，就偷偷的把她拉在了一旁，給她講了老錢頭孫女的故事。

故事很俗套。

和之前夏七看到的欺男霸女的惡匪故事很像。不過話本里面的故事高潮部分總會遇到英雄救美的俊俏少年郎，把惡匪打趴下。然後少女對少年一見鍾情，以身相許。

可是現實不是話本。

現實是殘酷的。

老錢頭的孫女長得非常的水靈，是鎮上有名的美人。不過老錢頭一直藏著掖著，因為鎮上的人都知道美麗是禍亂。可是天有不測風雲，逛街的時候還是被那個土皇帝看到了。那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只要是看中的都會佔為己有，在春田鎮這個地界，他就是王法！他就是法律！

過程中無論那個姑娘怎麼哭喊呼救都沒有人幫忙。所有人都裝作視而不見。就連經常和老錢頭下棋的知己好友都不敢摻和此事。

還有那個姑娘的青梅竹馬也瞧見了。本來他們兩家約定等姑娘及笄以後，就締結跟帖，讓兩個後輩成親。

兩個小孩都知道。他們也私下送過禮物表達心意。

可是這會兒瞧見歸瞧見了，少年哪裡敢上前阻攔。面對她伸過來的手，只能倉皇轉身，留給姑娘一個匆忙的背影。

可憐的女人，就這樣一步一步的被拉入巷子裡，在眾多人的見證下，被土皇帝欺辱了去。

可是，老錢頭的孫女一直是一個烈性的女子，土皇帝得逞以後，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咬掉了土皇帝的半個耳朵，土皇帝氣憤不過，作為一個混不吝的爛人，他找人輪姦了那個女孩。硬生生的把那個女孩給玩死了。

故事到這裡還沒結束。

土皇帝覺得這樣還不解恨。畢竟他認為那個女孩只是損失了一條卑賤的性命，而他損失的可是他半個耳朵呀。所以他找人來打斷了老錢頭的半條腿。孫債爺還！

老錢頭和自己的孫女，一直是相依為命。腿被無緣無故打斷以後，又得知孫女被土皇帝欺辱而死的訊息。一時間遭受不了這種打擊，硬生生的給刺激瘋了。

可是那群人根本不想放過老錢頭，把他扔到街上讓他當乞丐。但是又在眾人面前放下狠話：“別說我們少爺不仁慈，這個老乞丐的孫女咬壞了我們少爺的耳朵，但是我們少爺還是決定放過他一馬。不過，以後這人不許出現在我們少爺面前。不然我們見一次打一次。直到打死為止。”

從此，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們樂此不疲。

好在，老錢頭有錢頭有鎮民們的提醒，好多次都有驚無險的避過了。此刻老太又幫了老錢頭一次。

老錢頭只要聽到他的孫女啊，總會乖乖的往家趕。

故事講完。

老太緊握手指。

“那群該死的畜……”罵人的話憋在口中，她立馬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生怕有人注意到她說的話。

“奶奶是在害怕嗎？”

“能不怕嗎？你不知道，那群人狗腿子還挺多的。我有時候真怕禍從口出。不過有些話憋在心裡真不是滋味。只希望你別往外說了。”

“奶奶放心，我嘴很嚴的。”夏七保證道。

殊不知夏七不是嘴嚴，而是清楚她所說秘密的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下。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你這小姑娘也是一個心善的。不多說了，我還要趕回家給我孫女做飯呢。”老太急匆匆的想要離開此地，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夏七叮囑，生怕她攤上這團渾水：“姑娘你快先離開吧。也別往裡面闖，真的會死的。我就先走了哈。”

“好的，奶奶。我最聽話了。你放心的離開吧。”

等老太身影走遠。

下一秒。

夏七就走進巷子裡去。

路邊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個個都瞠目結舌。

但是再也沒有一個像老太那樣的好心人拉住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