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湘這一睡,大半個下午過去了。

坐起身子,屋中氛圍昏暗,只有窗戶縫隙灑進來點點暗黃色的光,紀湘有點茫然,心中有些空虛。

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感。

呆呆坐了一會,抬手伸手揉了揉有些疼的頭,才勉強清醒點。

這段時間她一直精神緊繃著,白天練習,晚上練習,甚至做夢都在練習,已經很久沒休息好過了。

今天,因為被二哥發現了,有二哥守著,這是她這段時間休息的最好的一天。

呆呆在床上坐了會,紀湘才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翻身下了床,穿上鞋出了房間,天色已經有點晚了,下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

推開房門,金燦的霞光在堂屋中灑了滿屋,有些斑駁的牆面也映著稀疏的光。

紀湘跟著光,抬眸朝屋外望去,入目大片大片燦爛的火燒雲,太陽還未完全落下,周圍是斑斕的霞光,還有一群鳥兒自空中飛過。

“吱呀——”一聲。

院門被推開,身形高大的男人迎著光走了進來。

風景很美,迎著風景而來的人,也很美……

此後經年,每當回想起這一幕,紀湘還是忍不住悸動。

“起來了?”

蕭祈宴看著站在門邊的人,淡漠的目光一下染上了光彩。

那一瞬間,紀湘好似被拉回了屬於自己的世界。

“阿宴——”紀湘眨了眨眼,呆呆叫著。

“睡懵了?”

蕭祈宴看著面前人呆呆的模樣心尖泛軟,抬手輕揉了揉跟前毛茸茸的腦袋。

紀湘沒有說話,而是傾身抱住了眼前人,將頭埋在了蕭祈宴懷中。

“怎麼了?”

蕭祈宴抬手環抱回去,低垂下腦袋低聲問著。

“睡久了有種不真實感。”

紀湘動了動腦袋,悶聲說著。

“我一直在。”

蕭祈宴感受到懷中人的不安,默默收緊了力度。

……

“你怎麼來了。”

紀湘坐在凳子上咬著西瓜,身後的人在給她扎頭髮。

“庭州哥告訴我,你今天可能會晚點去找羽泉,我剛好忙完地裡的活,想著來看看。”

蕭祈宴手中動作沒停,熟練的將髮帶穿插在髮間,給編了個側馬尾。

……

“羽泉哥,接下來幾天不用在施針了,這幾天你好好休息,草藥一定要天天敷,早上晚上各敷一次,我明天去市裡把需要的藥材買回來,然後我們就進行最後的施針。”

紀湘把今天的針施完,瞧著林羽泉如今已經完全消腫的腿,精緻漂亮的臉帶著鬆懈的笑。

她還要一段時間來練針,她要百分百的準確性。

“好。”

林羽泉點了點頭,溫和的聲音也帶著激動還有期待,柔和的眸子終於褪去了死寂,染上了光亮。

這幾個月下來,林羽泉已經信了紀湘的話了。

“謝謝你丫頭。”

林母看著自己兒子恢復完全消腫的腿,眼中閃著淚光,緊緊握住了紀湘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這幾個月,一點點看著兒子的腿慢慢消腫,一點點能慢慢自己站起來,慢慢走動,不用拄柺杖,不用在每夜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一幕幕落在眼中,林母一顆心盛滿了感激。

……

“小乖明天要上街嗎?”

把紀湘的包接過自己揹著,把人牽著慢慢往前走著。

“嗯,有些草藥山上沒有,鎮上沒有草藥店,得去市裡買。”

紀湘低垂著腦袋把玩著蕭祈宴的手,一根一根疊起來,在鬆開,在交叉著疊起來,頭都沒抬,點了點頭。

“去市裡,你一個人?”

聽到紀湘說去市裡,蕭祈宴皺了皺眉。

市裡那麼遠,小乖很少出門。

“不知道,回去跟爸媽商量一下。”

紀湘確實還沒想好,因為她是今天才把那針完整施出來的,時間比她預期的早,她還沒來得及考慮那麼多,但是現在她會了,給羽泉哥

施針就要提上日程了。

所有都要準備起來了。

爸媽他們是不會放心自己一個人去市裡。

肯定是要讓個人跟她一起的。

“我明天陪你去吧,這段時間紀叔紀嬸恆安哥庭州哥他們應該都很忙。”

蕭祈宴聽著紀湘還沒決定好,搖著尾巴自薦著。

“你不是也要上工嗎?”

紀湘停下了腳步。

這段時間他們是沒有那麼忙了,但是也並不空閒。

“缺一天工對我來說影響不大,但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市裡。”

蕭祈宴搖了搖頭。

若是去鎮上,他都不至於要跟著去,可是是去市裡,市裡可比鎮上地形複雜的多,大的多,他不放心。

“那我回去跟爸媽商量一下。”

紀湘倒是沒拒絕,誰陪她去都一樣,總歸都是他們擔心自己出去遇到什麼事。

她覺得爸媽應該是會同意的。

果不其然,等回去紀湘跟爸媽說了這件事,紀父紀母都同意了。

市裡不比鎮上安全,人多的地方,事也多,祈宴有武力值,遇到什麼事也不怕,他們也放心。

他們家雖說擔憂閨女,可他們夫妻倆老胳膊老腿的,要是真遇到什麼事,雖然肯定是會拼盡全力護著閨女的,但是,萬一遇到惡一點的人,他們夫妻倆真不敢確保能護著閨女完完整整的,老二文弱書生一個,老三性子衝動,有點武力值,但不多。

哪比得上人家祈宴專業學過的。

他們夫妻倆先還在為誰陪閨女去發愁,現在祈宴的話,倒是解了他們夫妻倆困難。

至於老大,老大是有武力值,也有腦子,但是,閨女有點怵老大,會不自在,一路上要是因為什麼事,兄妹倆萬一意外鬧點什麼矛盾,最後出事怎麼辦。

所以,祈宴陪閨女,最合適。

他們也放心。

……

吃了飯,紀湘跟爸媽說了一聲,就出院子了。

剛出院子,紀湘的目光就落在了前方的樹處,準確說,是落在站在樹下的人身上。

朦朧月光傾洩而下,給男人挺拔的身姿渡了層銀白的光輝,可能因為洗了澡,幾縷碎髮散落額前,凌厲張揚的面容柔和不少,此刻低垂著腦袋,看著腳下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