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江末駐足於庭院門前,輕揮素手,目送俞行漸行漸遠,“再見!”

“小峰主,多珍重!”俞行亦抬手揮動,其身影遂隱於幽暗之中。

江末轉身歸屋,於床榻上雙腿盤坐,合上雙眸,調整呼吸,緩緩沉澱心緒。

白日裡,符長老曾仔細向她講解過修煉訣竅,她將這些要領銘記心間,並付之於行動,旋即陷入了修煉狀態。

在她全神貫注的沉浸中,周遭逐漸浮現出幾許斑斕光點,宛若夜空中的星辰,雖不明亮,卻自有其獨特的光彩。

時光流轉,那些光點日漸增多,終成五色流光,環繞在江末周圍,宛如天際彩虹,絢爛奪目。

五色流光在暗夜中熠熠生輝,散發出神秘而奇異的氣息,恍若置身於縹緲的夢境之中。

……

半月光陰匆匆而逝。

雲婉約再度於江末院門前帶著失望離去。

她屢屢回首,期望那門扉能開啟,然而直至消失在視線中,亦無絲毫動靜。

……

施絃樂正在院內練劍,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咚咚咚……”

施絃樂聞聲,急忙收劍歸鞘,走去開門。

原以為又是雲婉約來求切磋,不想,卻是闋乾的到來。

施絃樂臉上顯露出不耐之色,淡然輕喚:“師尊。”

闋乾則是笑容滿面,神采飛揚,彷彿沾上了天大的喜訊。

他嘿然一笑,神秘兮兮地道:“乖徒兒,猜猜為師給你撿回來什麼了?”

“與我無關。”施絃樂語氣依舊冷淡。

闋乾毫不在意,從背後拽出來一個小孩,笑道:“從即日起,他便是你的小師弟。”

施絃樂轉眼看向那男孩,闋乾見其眼中閃過一絲興趣,趕忙介紹道:“此子名賀卿,名字頗為吉祥。”

“怎麼樣?喜不喜歡?”

賀卿擁有一頭彩虹髮色,低頭不語,不敢直視施絃樂,姿態窘迫,試圖擺脫闋乾的掌握,卻是徒勞。

施絃樂無言以對,心想,這恐怕不是從哪家“撿”來的吧。

“嗚嗚嗚……”賀卿抽泣著哭出聲來。

闋乾趕忙蹲下身安撫,“哎喲,咋了?哭什麼?”他邊說邊為賀卿拭去淚水。

賀卿那淺粉色的眼眸中淚光閃爍,淚珠抑制不住地滑落,加之肌膚白皙,小臉哭得猶如晚霞般紅豔,楚楚可憐。

施絃樂凝眸注視賀卿,面無表情,平靜地吐出:“雜種。”

闋乾聞言,臉色驟變,揮袖拂過施絃樂,斥責道:“胡言亂語!他是你小師弟!”

施絃樂不屈地反駁:“他是雜種。”

賀卿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仍努力糾正:“我,我……是……混血。”

闋乾突然拿出一根杖棍,輕敲施絃樂腿側,溫言安慰賀卿:“好啦,打他了,別哭嘍。”

賀卿仍舊哭聲不止。

闋乾連敲施絃樂數下,卻仍無法止住賀卿的哭聲,只得牽起賀卿的手,準備離去。

不料,賀卿堅決不肯離去,被闋乾拖曳數步,小臉漲得通紅,淚珠依然滾滾而下。

闋乾實在琢磨不透小孩的想法,索性放手。

賀卿趁機逃脫,闋乾回首一瞥,那小身影踉蹌著躲到了施絃樂的背後。

這一幕,令闋乾更加困惑,他轉身折回,繞過施絃樂捉住賀卿,眉頭緊鎖地質問:“你這孩子,他罵你,你卻與他如此親近!?”

賀卿奮力反抗,淚流滿面,大聲哭喊:“放開我!大壞蛋!可惡的人販子!救命啊!”

闋乾一時愣怔,堂堂宗主之尊,竟被誤作人販子!他釋手,對施絃樂說:“解釋清楚!我並非那等人!”言罷,憤然離去。

直至闋乾身影消失,賀卿方才收住哭聲,雙手緊攥著施絃樂的衣襬,稚嫩的嗓音中帶著哀求:“哥哥,我們逃走吧。”

施絃樂嘆息一聲,回答:“我試過了,逃不掉的。”

說罷,他帶著賀卿回到了院內。

“哥哥……”賀卿緊抿雙唇,仰望天空,努力抑制眼眶中打轉的淚水。

施絃樂引領賀卿至石凳旁,輕按其肩讓他坐下,遂問道:“小雜種,你也是被……拋棄了嗎?”

聽到這話,賀卿淚如泉湧,再次哭泣起來,抽噎著點頭,“嗯……嗯……”

施絃樂沉吟片刻,語氣不由緩和了些:“小雜種,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賀卿聽到這個稱呼,心裡很不舒服,忍不住糾正說:“我不是雜種,我是混血......”

施絃樂注視賀卿,眼神變得柔和了些,抬手輕拭其臉頰的淚水:“小混血……”

“記住,從今起,你便是我的人。”

賀卿聽後,立時推開施絃樂的手,決然地說:“我有名字,我叫賀卿!”

施絃樂並不在意,心中正在思索如何養育混血,是以人法,還是精靈之道。

然而,無論怎樣思索,都無解。

施絃樂回神,轉而詢問賀卿:“你身上哪種血脈更為濃厚?”

賀卿一臉茫然,撓了撓頭,不解地問:“什麼血脈?”

施絃樂暗自記下,這孩子,確是人無疑。

*

……

———

(施絃樂以為賀卿因為血脈不純,被趕出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