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隱匿,寒風如刀割般刺骨。
畢山肩扛著譚琛陸冰冷的身軀,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沉重。
他的眼中沒有淚水,只有無盡的迷茫與不解,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失去了色彩。
之前的夢境,如同被詛咒的預言,一一在現實中上演,每一幕都如此清晰,卻又如此殘酷。
畢山不禁自問,重生真真切切的發生在自已的身上了,如今又面臨無法逃脫的宿命,讓他不得不信似乎有一雙大手擺佈著他的命運。
“我不過是想人生,過得好些而已。”
四周的寂靜被偶爾傳來的哀嚎聲打破,那是城中尚未逃離的人們在絕望中的最後呼喚。
但畢山無暇顧及,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回到撤離出城北上的大部隊,在記憶中往北走就是諸漢省北部重鎮中壩關,那裡有漢南據守北部的大軍,可以與盧光煥相抗衡。。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齊軍,如同暗夜中的幽靈,穿梭在廢墟與陰影之間。
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但畢山知道自已得活著,再怎麼說也要帶著外公到一個可以安息的地方。
終於,當第一縷曙光穿透雲層,照耀在這片飽受戰火蹂躪的大地上時,畢山也回到了北上大部隊內。
在那片被血紅的朝陽下,畢山緩緩走來,他的輪廓在天際邊模糊而沉重,彷彿揹負著不可言說的秘密。
最先注意到這異樣景象的,是站在值守已久的畢清。
她的眼神中既有期盼也有不安,因為她知道,畢山每次歸來,都可能是命運的一次重大轉折。
畢山搖搖晃晃,每一步都踏在畢清的心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當她看清畢山背上那僵硬冰冷的身影時,心中的希望瞬間破滅,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悲痛。
“外公……”
畢清的聲音顫抖著,淚水奪眶而出,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譚琛陸的屍體,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頭,讓她幾乎窒息。
她的哭聲,在這寧靜的上空迴盪,穿透了每一個人的心房。
周圍其他小憩的人被紛紛驚醒,他們圍攏過來,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轉為沉重。
得知譚琛陸去世的訊息,每個人的心頭都像是被重錘擊中,那份突如其來的悲傷,讓他們不得不面對生命的無常與脆弱。
畢清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譚琛陸冰冷的身體,彷彿這樣就能留住他。
但現實是殘酷的,生與死的界限,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遙不可及。
畢山將外公的遺體輕輕放下,心中默唸著祈禱與告別。
他明白,儘管命運似乎早已為他鋪設好了道路,但他仍然可以選擇如何去面對,如何去抗爭。
“山子,我爹呢!?”
張列的聲音,在空曠中迴盪,帶著幾分顫抖和不可遏制的焦急。
他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驅使,猛地扒開身前的人群,直衝到畢山跟前,目光急切地搜尋著每一個可能的角落。
聞聲而來的畢山,臉色蒼白,眼神閃爍不定,從地上站起,彷彿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張列所有的希望。
“我爹呢!?”
張列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雙手不自覺地揪住了畢山的衣領,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畢山的身軀微微一顫,卻沒有立即回答,只是低頭,沉默如同厚重的夜色,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
張列的心,在這一刻沉到了谷底。
他望著畢山那張欲言又止的臉,心中雖有千般不願,但那份不祥的預感卻如同野草般瘋長。
他不敢往下想,卻又不得不面對即將到來的風暴。
畢山終於推開了張列的手,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又迅速錯開。
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決心,緩緩開口:“你爹……他……”
話語未落,張列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他幾乎能聽到自已心跳的聲音,與四周呼嘯而過的風聲交織在一起。
“他……比我外公的遭遇,只壞不好。”
雖然沒有直言張平恩的遭遇,但看見一旁靜靜躺在地上的譚琛陸,張列一切都已知曉。
畢山的聲音低沉而沉重,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鈍刀,在張列的心上緩緩劃過。
轟的一聲,張列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他彷彿被雷擊中,整個人僵立在那裡,動彈不得。
腦海中,那個大大咧咧、總是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卻又異常清晰。
那些共同度過的日子,那些歡聲笑語,此刻都化作了鋒利的碎片,刺痛著他的心。
風,繼續呼嘯,帶走了最後的溫暖與希望。
張列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任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最終無聲地滑落。
他知道,從此以後,屬於自已人生未知與艱辛的前路,再無人為自已遮風避雨,而這條路,註定不會平坦。
無垠的石灘上,新墳前是一張張凝重而悲傷的臉龐。
畢山和畢清站在譚琛陸的墳前,心中五味雜陳。
他們知道,前路漫漫,但逝者已矣,生者仍需前行。
“姐,我們走吧。”
畢山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畢清點了點頭,目光堅定,彷彿已將所有情緒都藏在了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
眾人再次踏上路途,黃師朗留下的馬車成了他們寶貴的交通工具,減輕了腳程的艱辛。
車內,張列忽然緊握韁繩,臉上寫滿了憤恨與不甘。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將盧軍這樣草菅人命的畜生全部趕盡殺絕!”
他的話語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多年相識,畢山在記憶中從未見過如此決絕的張列,淚痕下隱藏的是一個燃燒的復仇者,似乎以前那個玩世不恭的少爺不見了。
畢清見狀,輕輕拍了拍張列的肩膀,眼神中既有悲傷也有理解。
畢山在一旁默默聽著,心中思緒萬千。
重生以來,他本無意捲入這世間的紛擾,但命運的安排讓他與畢清、張列緊緊相連。
此刻,他彷彿看到了自已未來的路,一條充滿未知與挑戰的道路。
“此去中壩關已經不遠了,一夜盧軍都沒有追上我們應該是撤軍了。”
畢山點頭認同,似乎感覺到畢清還有話想說。
畢清繼續說道:“武人司的其他長輩領著百姓們抵達中壩關沒問題,重要的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畢山聞言沉思,重生而來的他在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麼想法,而張列卻是咬牙切齒道:“我要回去殺光所有盧軍!”
下一秒,畢清毫無預兆呼了一巴掌過去。
“現在回去,我們只有死路一條。”
張列一臉驚訝的看著畢清,畢清知道張列也是修武者,但如今的三人回去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