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城樓。
夜,已深至極處,天邊卻悄然孕育著一抹不安分的藍。
城牆上,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卻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彷彿是大自然對即將來臨的黎明的預告。
張平恩的身影,在這微弱的火把光下搖曳,如同風中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他的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踏在緊繃的神經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迴盪在空曠的城牆上。
譚琛陸則靜靜地立在一旁,雙手緊握成拳,努力讓自已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平穩而堅定:“平恩,你且安下心來。這涪江城內,我們尚可有一戰之力,城外雖有齊軍壓境,卻也非不可破之局。”
張平恩猛地轉身,火光映照下,他的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堅決與焦慮:“冷靜?城外齊軍那一個個的如狼似虎,我們就是集結全城的修武者,也難抵其鋒芒。這涪江城城牆,又不知道能撐得到多久?”
城外齊軍的威壓,如同這夜色一般,沉甸甸地壓在城內每個人心頭,讓人透不過氣來。
譚琛陸望向東方,天邊那抹藍已漸漸清晰,他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似乎在汲取著即將來臨的力量:“現在晃過來又晃過去能有什麼用,別那麼焦慮了,看來是不得不冒風險了。我準備一下就親自出城,去探探齊軍虛實,或可尋得一線生機。”
張平恩聞言,臉色驟變,他跨前一步,雙手緊緊抓住譚琛陸的肩膀,聲音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決絕:“不行!你是現在涪江城的主心骨,怎麼可以讓你輕易涉險境?若你有所閃失,我們豈不是群龍無首,還談什麼守城?”
兩人對視,眼中既有憂慮也有決絕,彷彿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最終,譚琛陸輕輕拍了拍張平恩的手背,緩緩說道:“事情皆因我家不肖子孫而起,理應由我出面解決,現在絕不是可以坐以待斃的時候了。”
隨著天邊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落在城牆上,兩人的身影被拉長,與這古老而堅固的城牆融為一體。
他們並肩而立,望著遠方,心中雖有萬千思緒,但更多的是對勝利的堅定信念。
“天快亮了,或許,那第一縷陽光,便是我們轉機的開始。”
出城後,譚琛陸笑著衝城牆上的陳平恩揮手,也不知道此一去是否順利。
旭日稀薄,如同被稀釋的暖輝,勉強穿透雲層,灑下斑駁的光影。
涪江城牆,此刻卻顯得異常孤寂與沉默。
譚琛陸的身影,漸行漸遠,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命運的邊緣。
他的背影,被拉長、扭曲,最終消失在遠處的齊軍軍營,彷彿是與這個世界最後的訣別。
畢清此刻卻踏著沉重的步伐,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
她的眼神中,既有慌亂也有堅決。
“張叔,不好了!”
她的聲音在寒風中顫抖,卻異常清晰,帶著幾分慌亂與急切。
張平恩聞言眉頭緊鎖,他深知,關鍵時期畢清不可能咋咋呼呼的大驚小怪。
“出什麼事了?”
張平恩語氣雖平靜,但緊握的拳頭卻洩露了他的緊張與不安。
畢清定了定神,緩緩將情況告知。
“畢山察覺,齊軍的修武部隊早就派出暗探進城潛伏了。如今看來他們並未落網。”
張平恩聞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他深知這訊息的分量,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那些暗探已經攜帶情報出城,那麼譚琛陸此去無疑是步入了死局;而若他們仍留在城內,則意味著目前看似平靜的涪江城,實則暗流湧動、危機四伏,那些暗探聯絡不上城外齊軍又目睹城內的清剿行動,勢必如幽靈般潛伏在暗處,等待著給我們致命一擊。
“必須把他們給揪出來,”張平恩果斷地說,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加強城內的搜查,決不能讓這些暗探有任何可乘之機。”
晨風呼嘯,似乎在為這即將到來的風暴而哀鳴……
晨曦初破,薄霧輕繞,譚琛陸踏著晶瑩的露珠,步伐沉穩地邁向那威嚴的齊軍軍營。
軍營在晨光中更顯莊重,彷彿每一塊磚石都承載著歷史的重量,每一縷光線都穿透了歲月的迷霧。
他輕輕撣去衣角的塵埃,眼神堅定,上前幾步,對著站崗的小兵抱拳行禮,聲音溫和而有力:“請問這位兄弟,營內主將此時可在?”
那小兵目光如炬,審視著他,卻也流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他上下打量了譚琛陸一番,笑道:“主將行蹤,我這樣的小兵都知道了那還叫啥主將?”
接著他要說道:“昨兒個夜裡換崗時上峰倒是交代過,說趕早有老頭兒來就讓咱跑腿通報。欸嘿,說的不就你嘛!”
言罷,小兵轉身步入營內,獨留下一臉茫然的譚琛陸。
他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昨夜就已經知道自已會來?
不多時,小兵帶著一臉神秘歸來,低聲言道:“主將有請,先生請隨我來。”
譚琛陸心中微動,這份順利超乎他的預料。
他隨著士兵穿過一道道厚重的營門,每一步都似在穿越時空的隧道,每一步都踏著歷史的迴響。
終於,簾幕輕啟,他踏入了那間充滿傳奇色彩的營帳。
營帳之內,一位身著藏青軍服、英姿勃發的身影立於案前。
譚琛陸定睛一看,那人也轉身與之四目相對,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他的驚呼脫口而出:“鍾齊美!你……怎麼會是你?”
“鍾齊美”聞聲,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抑制的驚喜,隨即化作爽朗的笑聲:“哈哈哈哈哈,譚公,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未曾想,你我竟又見面了。”
他大步流星上前,雙手緊握譚琛陸的手,眼中滿是釋然,“你可知,我這一身清白,多虧了你和涪江城。若非你與涪江城,我這刺殺大帥之名可是揹負不起哦。”
譚琛陸疑惑不解,心中悶鼓作響。
什麼感激自已和涪江城,分明是這傢伙把屎盆子往自已身上扣。
他狠狠甩開“鍾齊美”的手,厲聲質問:“這麼說,昨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譚公,瞧你這話說的,我說不知道你信嗎?”
“鍾齊美”笑著拍拍譚琛陸肩膀,聲音低沉:“城裡都是齊高克的心腹,你們幫我除掉了我很高興。”
“但是你們刺殺了齊帥,我盧光煥不喜歡!”
推開譚琛陸後,盧光煥高聲將刺殺齊高克的屎盆子結結實實的扣在了涪江城眾人身上。
“你......!”
“譚公,出於感激我一會差人把你送回城去。但出於為齊帥復仇,今日午時之前涪江拿不出說法休怪我盧家大軍翻臉不認人了!”
譚琛陸在震驚與無奈中被送出營帳,他哪裡知道刺殺齊高克的背後,實際隱藏著齊軍內部反叛奪權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