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魘

晚自習一下，藍鋒一開門就看見了忙個不停的秋沫，她正手握掃帚清掃著廚房，屋子裡瀰漫的煙燻氣味讓人一度懷疑這裡經歷過無可名狀的戰爭。

“額，到底發生什麼了啊？”藍鋒有些頭疼地望著秋沫，正準備上前幫忙，卻被她一隻手攔住了。

藍鋒驚訝的發現，她的力量大的出奇，宛如鐵鉗一樣難以掙脫。感覺她這嬌小的體型和擁有的力量完全不匹配啊。

“你忙你的事情吧，不用擔心我。”秋沫頭也不回，一口就回絕了他的幫忙。

“好吧……不過話說回來，你是真的沒問題嗎？”

“婆婆媽媽的，沒問題就是沒問題啊，問這麼多幹嘛？”秋沫厭煩不已地回答道。

看到她拙劣地舞動著掃帚和一副吃力的姿態，一眼就看出她相當的有問題，藍鋒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她。

……

“所以今天你折騰了一整天，到頭來還得不償失啊。”藍鋒和她一同坐在烤串攤的旁邊，不禁嘆息道。

剛剛忙活完的秋沫就去了廁所旁邊嘔吐不止，很明顯她今天中午給自已做的是黑暗料理啊。

藍鋒又氣又笑，無可奈何的他最後還是自掏腰包讓她美美地吃上了烤串。

不過好在她本人似乎沒有什麼大礙，而且房間的打掃也算勉勉強強。

“這個……生活經驗得慢慢積累嘛，一次兩次算什麼？”秋沫毫不在意地說道，順手把幾串肉一起吞嚥下去，她的唇邊泛起油漬的光亮。

她不回家，我把她留在這裡，這樣做真的好嗎？

從剛才的交流中藍鋒才知道她是從父母身邊溜出來的，照她的意思，父母很厭惡她，巴不得她立刻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雖然他很樂意留住她，就像是當年的藍芷在身邊一樣，他很高興。可是，他的父母不可能不著急吧？多多少少是在給別人製造麻煩啊。

而且按她的胃口來看，她那如同怪物一樣的食量，藍鋒也不可能長久的把她留在身邊啊……

“你不想家嗎？這麼久都不回去了，你的父母說不定在四周找你呢。”藍鋒冷不丁地問道。

“我不想回去了，哪怕是餓死也不想回去了。”秋沫心灰意冷地說道，“藍，你為什麼要專門挑我的痛處說？”

“額，因為你變性就想要拋棄你，確實是他們的不對，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討厭他們。”秋沫毫不客氣地說道。

“好了好了，我們不聊這個了。”藍鋒連忙調轉話題，“可是，你的睡眠至少得保證啊，像你昨天那樣，今天都顯得沒有什麼精神可言。”

“我說出來，你不會笑我吧……”秋沫的眼中居然有一兩滴眼淚，她並不想把內心懦弱的一面展現給別人。

無數年前，那個弱弱的男孩子在月光下被噩夢驚醒，換來的卻是無數人的嘲笑，他們沒有經歷過，自然不明白。

這件事也永遠地成為了她內心上一道過不去的坎，她不敢對任何人說。

“不會笑你啊，為什麼要笑你呢？你的健康如果被長期的熬夜消磨殆盡，那是一件不妙的事情啊。”

“我……怕噩夢。”秋沫一提到“噩夢”兩個字，就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懼怕無比地縮著身子，靠在他的軀體旁邊。

怕噩夢……藍鋒怔怔地看著她那冷清的面孔，他見識過很多怕噩夢的，不過頭一次看見她，她的害怕程度已經上升到極致了，很像是一種精神疾病。

“你看，你說出來我沒笑你吧。怕噩夢沒什麼，你想想，不可一世的撒旦還會害怕火焰呢。”

“嗯……”淚如泉湧的秋沫連連點頭，得到安慰的她哭泣聲漸漸地小了很多。

“能具體說說嗎？”

“好的，我自從身體發生變化以後，每一個夜裡都能夢見那片燃燒的血紅色天空，然後接著就是連環的噩夢，我以為是不適應那邊陌生的環境，可是回來以後的每一天依舊是這樣。”秋沫不安地說道。

“一想到這些我就毛骨悚然，所以，我開始逃避它，根本不敢沉睡過去，累了也只是簡短地小歇息一會兒。”

藍鋒輕輕地在她的腦門上敲了一下，惹得她臉紅起來，他緩緩說道：“傻瓜，你一直逃避它，它自然會主宰你的一切。這樣看來，應該是一種精神疾病吧。”

“你學過治療系的超能力嗎？”秋沫好奇地問道。

“當然沒有，我主觀猜測的啊，而且現在只是一個低階能力者，哪有這麼厲害。”藍鋒實事求是的說道。

“今晚你就好好的休息吧，明天去醫院掛個號看看，不然的話，哪怕是鐵打的身體也承受不住的。”藍鋒見夜已經很深了，順手關上了電燈泡的開關，向她道了一聲晚安。

秋沫一把拉住了他，不知為何，原本存在於秋沫內心的倔強，在此時此刻早已蕩然無存。

“怎麼了？”藍鋒疑惑問道。

“不要走了，我……”

“你要我留下來？可是這樣不太好吧，雖然現在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不過這樣做怕不太好吧。”藍鋒有些為難地說道。

“我原本就是一個男孩子，你怕什麼啊。”秋沫在才不會在那方面對他感興趣呢，她怕的是噩夢醒來以後的孤獨感，無論如何，有一個人做伴多多少少都會好一些的啊。

“額，好吧。”藍鋒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可是他絕對沒有那些齷齪的想法，僅僅只是關心她而已。

夜的另一邊是無盡的深淵，哪怕彼此相擁，命中註定之人總逃不過祂的凝視，依然籠罩在陰霾之下。

他沉默許久，注視著床上輾轉反側的秋沫，有點讓人驚訝的是，她的身體上似乎不具備任何的體香，反倒有一種刺鼻的味道充斥著他的嗅覺。

藍鋒對於這些都不是很在意的，只是微妙地皺了皺眉頭。他並不知道，秋沫再怎麼愛乾淨，這種味道或許永遠都洗刷不掉，成為她一生的標誌。

不知過了多久，冰涼的蛇尾在此時此刻忽然纏了上來，越纏越緊。驚的藍鋒忽然醒了過來，發現秋沫竟趴在他的身子上，雙手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別啊。”這副羞恥的模樣讓他有些想笑，不過窒息感讓他笑不出來啊。

他這時候才發現秋沫原本的異瞳早已變得通紅，陌生的表情似乎不認識他，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秋沫很有可能被夢中之物給操控了！

可是他們之間的實力天差地別啊，秋沫光憑力量就可以掐死他了。

他的意識越發單薄，難不成今天真的就要死在這裡嗎……

“拼了！”他不可能死在這裡的，無論如何他都要活下來。

電火花一樣的光芒驟然閃過，觸及了秋沫的肉身，可是下一秒，火花一樣的電光開始無限放大，宛如一柄無形的長刀劃破漆黑的夜色。

秋沫的身形像是失去了支撐，不住的往下墜去，徹底地沉睡過去。

“秋沫！”藍鋒有些驚愕地看著還在冒煙的雙手，最早的他並不是有意傷及秋沫，估摸著電火花的威力也不算大，可是誰又能想到電火花的威力會在短時間內變得如此強大？

“放心吧，她還死不了，這種級別的雷電，你連她的皮毛都傷不到。”一團鬼影一樣的氣息從她的身軀裡飄了出來，氣體匯聚，逐漸衍化成一個老人的模樣。

“你，你是誰？”

“我是她的詛咒，也可以叫我「夢魘」，是不死不滅的存在，目前無論是誰都無法看見我，唯獨你能看見我。”

“詛咒？”藍鋒微微眯眼，冷聲說道，“這麼說來，先前的噩夢都是由你製造的，可對麼？”

“只答對了一半。”老者頓聲說道，“接受祂的力量，沒有十足勇氣的懦弱者，自然會受到噩夢的侵蝕。”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可是她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女孩子而已，沒有理由相信你說的這些鬼話！”藍鋒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領，他居然敢和對面對峙！

他分明只是一個普通的低能力者，此時此刻氣場分毫不輸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