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豔騎車到了小河村村口,就見到村民三三兩兩的向屯中隊長家走去。在隊長家的大門外的土路上站滿了人,道邊的一架二馬車上,前後被幾個木卡支著,隊長,村支書還有四喜站在車上,人們聚在車前。
王四喜被村裡破格提拔為小河村拆遷辦主任。上級提供的所有測繪資料,還要逐一細化,家家的邊框四至內的面積,到時候給的補償款也不一樣,倉房有倉房的價格,院子有院子的價格。總之,所有的物品都明碼標價,只需要村民在那個協議拆簽上簽字,過幾天測繪局就會進屯,一戶一測。
韓豔隨著村民站在人群后邊,扶著腳踏車車把,她只有踮起腳才看到前面車上的人。人群議論紛紛,沒有人注意她的到來。
“這回總算不用種地了?”
“這回發財了,冷不丁來這些錢都不知道幹啥好。”
“別看有倆錢,啥也不幹,幾年就了豆。”“說那啥用,八下還沒一撇呢。成不成還兩說著呢。給少了,我指定不幹,年年種地我心有底。”
“他給你的錢,也許你種一輩子地也掙不來。”
“哎,老哥你聽說沒有,這次拆遷成功,集團會給王四喜十萬塊操心費,還讓他當鹿廠的總經理,還在村裡掙工資。”
“我的天老爺,王會計家不就等於佔兩回地。沒見四喜那小子有啥能耐?”
“那小子是個狠人,前幾天把縣城的李明都給打服了。”
“聽說派出所所長都請他下飯店,原先所長和李明是把兄弟,這回和李明斷了。”韓豔聽著人們的議論,讓她看到了四喜的快速成長。村支書,隊長分別講了幾句,就讓四喜來講,今天的主場四喜是主角。
四喜在車上往前走了半步,直直腰板“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們,大家下午好!今天四喜站在這裡,感謝集團老總,村裡領導,還有鄉親們的信任。讓我在這次拆遷補償,這件大事上,做橋樑鈕代傳遞人。我一定用公平公正的心,不負上級委託,不負鄉親們的厚望。今天咱們就研究一下具體的拆遷事。哪些物品都是什麼價格,國家都有政策。我先把這些補償標準給大家念一下,大夥兒聽我念完,咱們在一起討論。”
四喜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紙,聲音洪亮的讀了起來……韓豔站在那裡,看著四喜那種鶴立雞群的帥氣樣,她的心中一陣浪頭滾過,這樣的好小夥子還要錯過嗎?這就是一條要一飛沖天的蛟龍。以現在的發展速度,他會有一天站在人生的峰巔,給人們仰視的存在。以前他不這樣,他只是那個嘻哈的無所事事的小農民,也許他的骨子裡那種豪邁的血性沒有展示的機會。還是他們這次分手,把他的心底的血性啟用了。
無論什麼原因,四喜在她的心裡的身影一下子高大起來。他和李明的一戰成名也證明他是個有正義感的好青年,她在他的心裡還是有分量的。那種危險的情況下,以寡敵眾。她們還在分手的情況下,試問又有幾人去冒險?韓豔痴呆的望著前方的四喜,她很後悔,接到恐嚇信的第一反應竟是與四喜撇清關係。這是對四喜多麼大的傷害。讓他本來就感覺貧富差距的同時,她又去了鎮裡,把他們之間的差距繼續拉大。那次和李明的打鬥是他鬱悶靈魂的宣洩吧。
韓豔胡思亂想著,四喜媽在人群看到後面的韓豔,她一下子激動起來,擦了擦眼睛,擠過人群,走到韓豔面前。
“豔子,豔子,真是你嗎?”她握住韓豔把車把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眼睛瞬間溼潤了。
韓豔望著四喜媽“嬸嬸好。”
“哎、哎,好、好!”她激動的語無倫次的應答著。人們這時候才看向這裡,也認出和四喜訂婚又黃了的韓豔。有知道韓豔是鎮裡趴辦公室的人,天天和領導在一起的,人家還是全村的首富。
四喜媽見周圍人都向她們看過來,就讓韓豔去家裡坐坐,在這也沒她啥事,四喜和他爹都在這呢,人們亂嚷嚷的。這樣的場合說不準經歷多少次能最後拍板呢。這樣的事也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說了算的,這些年外面啥事都是會計說了算,她也以王會計馬首是瞻。全隊人都聽會計的,她有啥可不聽的。
韓豔隨四喜媽往回走時,她回頭看看高處的四喜,四喜站在車上,掃視全場,看到後面的人群有了一陣騷動,母親的身影向後面擠去。他看到母親站在人群邊,只看到一輛腳踏車。母親和那個推著腳踏車嬌小的身影,完全離開人群,在屯路上向家走去時,他才確定那就是讓他魂牽夢繞的韓豔。從分手到現在,他的心裡裝著韓豔的一顰一笑,韓豔在他的心裡已經紮根發芽了。刻下了揮之不去,擦抹不掉的印痕。她又來做什麼呢?上次派出所分別,再無交集。
難道她回心轉意了。有可能自已想多了。以自已目前的現狀,能給她什麼呢,勉強的結合,最終還是逃不過分手。
前幾天發生的事就是很好的例子,自已還要重蹈覆轍嗎。也許人家沒想那麼多,只是來感謝一下那天幫她解圍。
漸遠的身影,讓四喜收回了心神,看著人們嚷嚷哄哄的討論,過去二個小時了,依舊沒有實質的意見。村支書看看隊長,又看看四喜,示意大家有什麼問題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今天想不起來的,散會後回家繼續想,下次開會大夥兒再提出來,總之,佔地不是一把成的,說不準要經歷多少次這樣的會呢。
隊長宣佈散會,村支書和隊長四喜握了握手,急忙騎上腳踏車出屯,他還憋了一泡尿呢。
四喜隨人群向家走,攆上前邊的老爹,王會計的臉上掛著遮掩不住的笑容,這幾天的四喜給他長了一個大大的臉,把韓豔黃親的陰霾一掃而空。“四喜,我剛才看見你媽好像和韓豔往家去了。”
“嗯,我也看到了。”
“強扭的瓜不甜,咱也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去了姑家,還有姨家,三條腿蛤蟆不好找,兩條腿活人有都是。”
“爹,我知道。”
四喜媽領著韓豔進屋,韓豔有些侷促的坐在炕沿上,心中是百感交集,現在的身份有點尷尬。倆人嘮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都避開敏感的話題。韓豔說著感謝四喜那天救她,她是來感謝四喜的。就不等四喜回來了。
她走到院子,推過車子,四喜回來了。會計打過招呼,示意四喜送送韓豔。韓豔推著車子,四喜走在旁邊,曾幾何時這條鄉村土路,記載著他們美好的愛情,景色依舊,人依舊,心中還是那情依舊嗎?走到山嶺,韓豔停下車,望望身後的小河村,看看前面的將軍村,四喜隨著她的目光,一嶺之隔的兩個屯,他們倆人怕是再無交集。“四喜,我們能不能複合,重新開始?”韓豔期待的望著四喜。
四喜心底振顫一下,看著韓豔“我們都冷靜冷靜,看以後的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