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若樾說道:“他找我姑母幹什麼?如果他們在一起欺負我怎麼辦?他們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王檢沒怎麼和他姑母相處過,只知道他有兩個姑母,一個性格溫婉一些,是做老師的,還有一個是典型的女強人,也應該就是邢若樾嘴裡的惡毒姑母了。
“你說我應該怎麼樣才能不讓他們往來?”
王檢靠在座椅上思索,“老爺子什麼想法?”
“老爺子沒想法,最大的想法就是想要我自已爭取,他和人朱元璋差遠了,一點都不知道給孫子鋪路。”
“海關口這邊我最擔心。”
“實話說了吧王檢,我沒想著把他們怎麼樣,我只是不希望姑母給他提供不該提供的資金,不然按照徐道南的性格,極有可能他已經做了很多我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一旦海關口真正被徐道南徹底接手,估計若樾的處境就不會太輕鬆,但同時又存在一個問題,只要海關口有人盯著,邢若樾就省下不少的事兒。
這也是為什麼他父親為什麼會把海關這個吃力的事兒給徐道南的原因。
邢若樾知道自已父親的決策,也知道現在那兩個人他是基本不能動的,這不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辦了,就來請教王檢了。
坐在他對面的人早就放下碗筷,壓根就沒吃幾口,自已像是沒吃過飯一樣啃了一個又一個,正專心的時候,他聽見王檢低聲說:“再等等。”
邢若樾眼珠子一轉,等?
等什麼?
無論是什麼,等就對了。
他擦了擦嘴,問他:“還有辣椒油嗎?還想吃。”
王檢快成超人了,他從碟子裡又弄出一盒辣椒油放在他面前,輕聲叮囑:“回去之後徐道南應該會找你,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要聽。”
“但是如果他足夠在意你的話,他可能會和你談起你拓戈的事情,如果隻字不提的話......”
邢若樾疑惑看他,“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要關於拓戈的你就認真聽聽,其他權當廢話就行。”王檢夾雜著私心,不過本身就是這樣。
他們整天在一起的時間肯定比自已多,說什麼不說什麼自已也沒能力攔住,唯一就是告訴邢若樾別聽廢話就行了。
邢若樾:“你和拓戈認識?”
王檢不隱瞞,“以前認識。”
“你們怎麼會認識?他是遠近聞名的人渣。”
王檢心裡一空,想起來自已其實也是個人渣,他不敢說以前自已和拓戈有什麼交易交往,而是神色清淡的一筆帶過,“不熟。”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了。
邢若樾多能的人,他目光深沉的看向王檢的背影,指尖的油順著瓷盤往下滴,他收起了紈絝的模樣,矜貴的放下手裡的肉起身回房間洗手。
船上除了他們大概還有四五個人,邢若樾估計都是王檢的人。
他心裡認定王檢絕不是眼前看起來這麼簡單.......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因為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人突然又被扯遠,船上也很少有人說話,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邢若樾沒找過王檢,王檢也沒主動找過他,他心裡覺得還挺不可思議。
最後覺得太無聊了,於是溜去了廚房。
廚房裡面是一個男人,瘦小的身體,動作意外的十分麻利,切菜和動作行雲流水,邢若樾看的極為佩服。
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看著看著他就看進去了,還躍躍欲試,“哥,你教教我做飯吧。”
王松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可是打心眼裡很喜歡這個小子,於是說:“船上食材不豐富,你想做什麼?”
邢若樾也不挑,十分謙卑,就乖巧的站在一旁,“什麼都行,能回家給我爸炫耀的那種,拍黃瓜就算了。”
男人笑起來眯著眼,高興的不得了,他往常做飯都是一個人,哪兒有人陪他,這會兒說什麼都答應了,他笑著從冰櫃裡拿出來一些菌類和肉。
邢若樾把袖子一捋就開始幹。
王檢在其他地方冷靜了一會兒,心裡原本藏起來的陰暗和厭惡爭先恐後湧出來的時候他快要恨死自已。
他知道自已對不起邢若樾,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邢若樾索性直接知道一切,然後親手殺了自已。
絕望的時候他甚至想把自已的呼吸停了吧,可是他做不到.......
王檢罵自已就是個怕死的畜生。
他在外面呆了很久,心裡存著不願面對的想法,可是自已剛才的態度邢若樾一定會在意,自已應該怎麼辦......
他先是告訴船長不著急回去,能多拖幾天就多拖幾天,這會兒是他做主,上了岸就是飛機做主。之後讓人準備了一些安眠藥,又託人買了不少會發光的貝殼,這些事情他做完之後就第二天了。
他整頓好自已。一大早就去邢若樾房間等著。
天不遂人願,他等了很久沒聽見裡面有動靜,“小馬。”
小馬正悠閒的釣魚呢,他連忙爬起來,“找邢先生啊?他在廚房呢。”
王檢聽了狠狠皺眉,小馬一看他這表情就害怕,努力降低自已存在感。
“他去廚房幹什麼?”
“昨天就在那兒待了一天,和廚師大哥學技呢。”
王檢心裡一沉,他黑著臉轉身就走。
還沒到廚房他就聽見邢若樾爽朗的笑聲,其中還摻雜著廚師大哥的聲音,可見兩個人是十分談得來的.......
他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戾氣全部抹去。
廚師大哥正好看見他,於是收斂了笑意,連忙低頭開始工作。
邢若樾微愣,他看向門口的方向,眼中晦暗不明,最後也沒理已經進來的王檢。
他套上圍裙,臉上頓時恢復了明朗,“王哥,你再換一個菜教我怎麼樣?昨天的我已經學會了,味道不是不差多少嗎?”
王檢面部微微抽動,看起來有不明顯的猙獰,他儘量管住自已,讓自已看起來溫和一些,他走進來輕聲說:“昨天學了些什麼?想吃什麼告訴王哥不行嗎?還要自已動手。”
邢若樾幫忙整理食材,“現在沒什麼想吃的,之後就算想吃學會了也可以自已做啊。”
他看起來似乎沒受到莫名其妙冷暴力的影響,該怎麼樣還怎麼樣,還生出了心思來學做飯。
王檢感覺自已快要失了理智。
他知道邢若樾看起來沒生氣,實際上正和自已較勁。他暗自咬牙,壓下心裡一股股的氣。
“今天先不學了行嗎?我們去釣魚。”
邢若樾抬眼看他,眼珠子轉了一圈,然後驚喜的看向王哥,“我們釣魚吃魚怎麼樣?”
“正好我想學學怎麼做魚。”
王哥明顯有王檢在時候更顯為難,他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邢若樾見他這樣就知道王哥應該是很怕王檢的。
他得不到回應,自已也沉默了幾秒,於是將東西放在了案板上,連帶著身上的圍裙也一起脫了下來,之後一言不發的擦過王檢的衣服離開。
王檢想要捉住他,卻抓了個空。帶過的風都透著冷意,一點都不留戀。
他剛剛看見邢若樾冷漠望著自已的模樣,心裡就略顯慌張,他忙追過去,“若樾!”
“若樾,你冤枉我了,我沒不讓他教你。”王檢眼見他要進門,於是立刻快跑了兩步擋在他的前面,語氣認真道:“你生氣了。”
邢若樾覺得可笑,他笑著看向眼前的人,反問:“我生氣麼?你怎麼看出來的?”
王檢被問的噎住。
人家確實沒表示出來生氣,最多就只是冷漠,但僅僅只是冷漠他都不太能接受,王檢不希望在邢若樾的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
他儘量讓自已態度溫和,於是直接伸手拉住邢若樾的手,“抱歉,對不起,你想學什麼?我陪你一起好嗎?”
“王哥身體也不是特別好,我擔心累到他。”
邢若樾笑了,他退開半步,把和他的距離拉開,將自已的手從王檢手裡抽出來,“王檢,我也就是閒著沒事兒幹,不學也沒什麼,不用這麼敏感,犯不上道歉。”
王檢困難的抬手,結果還是沒抓到邢若樾。
“行了,沒什麼事兒我就進去再睡會兒,你還有事兒呢?”邢若樾揉了揉眼睛,一副準備睡回籠覺的姿態。
王檢:“有事兒,貝殼我找人弄過來了,你要不要去挑挑?我已經看過了,都很漂亮。”
要不是他提醒,邢若樾差點都忘了這個事兒了,他眨了眨眼,看起來有些苦惱,“謝謝,要不中午吧,現在實在不想出去。”
!!!
王檢氣死了,他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這屬於油鹽不進了。
他知道再哄著可能沒什麼效果,於是也冷下臉,態度堅硬,“你在生氣,是因為提到拓戈的時候我轉身離開了?”
邢若樾輕笑,“王檢,少把人想的這麼無聊,實話說我原本還真的挺好奇你為什麼提到拓戈的時候就冷下臉,轉身就走。但是我後來想明白了,你這人不喜歡吃虧,生意上你們也八竿子打不著的,不是生意那就是人情了。”
說到人情這兩個字的時候,王檢差點控制不住自已的表情,但這個細微的變化還是讓邢若樾捕捉到了。
他了然,“人情上有糾紛也正常,我理解,所以我為什麼要生氣?”
生氣好歹有立場才行,他又憑什麼?
王檢不知道到底該鬆口氣還是繼續提心吊膽,因為邢若樾的態度看起來缺少了黏糊糊的拉扯,更多的是直白。
這也意味著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更加表面,不會再進行更深層次的交流。
王檢定了定神,“那就是在生氣我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了。”
邢若樾懶散的靠在一旁,“我看起來有這麼小心眼嗎?”
王檢:“那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邢若樾也納悶了,他什麼時候生氣了,怎麼突然給自已扣這麼大一頂帽子?
“行,我生氣了,我生氣你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了好吧,那你想怎麼解決?”
王檢被他這種語氣氣到了,於是抓住他的手,將人帶進邢若樾的房間裡,他憤恨的將人推在小沙發上。
手指有些扭曲的想要解開自已的領帶。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怎麼樣你才滿意........”
王檢說著就脫衣服。
邢若樾見狀立刻阻止,“欸?王先生,不合適吧,我可馬上就結婚了,不想整出其他事情。”
王檢冷笑,“跟誰?唐贏雙嗎?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他能幫你什麼?”
邢若樾見他狀態好像有點不太對,神色也跟著微微一變,他連忙起身,結果王檢沒給他起來的機會,自已又被他推下來跌坐在沙發上。
王檢似乎在經歷什麼絕望的掙扎,看起來是真的不太正常,邢若樾有心嚇他,可沒打算嚇死他。
於是他伸手按住動作不停的人,朝外面喊:“小馬哥!?”
王檢立刻將他的嘴堵住,陰森至極的開口:“叫他做什麼?你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麼樣?想讓我死嗎?我把命給你行麼?”
邢若樾冷下臉,一瞬間他好像被潑了一盆涼水。
他感覺徹骨的冷,不是自已,而是他感覺王檢是涼的,話是涼的,人也是涼的......
他薄唇輕啟,將人扣的更死,“王檢,你再這樣我就真的走了。”
王檢略微混沌的眼眶頓時清明起來,呼吸立刻急促,然後掐著自已的脖子似乎想要把自已掐死,邢若樾又被這套操作震驚了。
什麼鬼?發瘋加討人心軟套餐?
邢若樾無奈,用手去扯他的手,“你放開,再不放開我現在就走!”
王檢終於安靜下來,可是安靜下來的人看起來更不對勁了,邢若樾有點累,他決定還是換個地方休息。
結果剛起身,王檢就立刻死死盯著他,這種灼熱的視線彷彿能在他身上戳個洞出來。
他問:“你去哪兒?”
邢若樾嘆氣,“.......廚房,你要去嗎?”
王檢眼神微微一亮,但大多時候還是看起來挺滲人的。
他被迫和王檢牽著手去餐廳吃點東西,他早上已經吃過了,但是這頓折騰又讓他的胃空了不少。
他一邊喝粥一邊開口:“咱們什麼時候上岸?”
王檢看著他,也不動筷,“應該還有三天。天氣不好,不敢快。”
“哦。”
“你還生氣嗎?”
邢若樾頭皮一麻,“不生氣了。”
聽聞他的話王檢才傾身動了筷子,聲音驟然柔和下來,“抱歉,用這種方式嚇你,但我不想你生氣,更不想你結婚。”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不禮貌,但是我別無它法了。”
邢若樾笑笑,“我沒在意,不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