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亮的時候,王檢就起了床,他先是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然後感覺實在睡不著就去洗漱了。
昨天一天的事情好像變成了夢,他只有在看著這間陌生的房間才能給他一些安全感。
直到現在,王檢從未沒有停止了尋找和了解關於邢家的一切,他為了能瞭解更多,能爬上足夠出現在邢若樾眼中的高度,他費盡心思,付出了一切。
可當人真真實實的在自已面前時,王檢又覺得不真實,就好像他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們在自已處心積慮下匆匆相見,又匆匆分開。
他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裡的自已,這張臉很陌生,但卻讓他感到無比熟悉,線條分明,眼神深邃而堅定。
他按捺住心裡不明的期待出了門,他們來時沒有帶衣服,王檢不清楚大少爺能不能接受身上的衣服穿過夜,不過他還是貼心的去準備了兩套衣服。
手錶一過八點,王檢就拿著衣服去了隔壁,他抬手敲房門,聲音溫和的在門外叫他,“還沒起嗎?”
......
屋內的邢若樾懵著從被子裡抬起頭,怔愣的看著門口的位置,然後認命的起來去開門。
開啟房門的瞬間,王檢心裡一動,他看著睡意朦朧的人,心臟悄無聲息的就化成了一灘春水。
“早上好。”
邢若樾慵懶的靠在門口的位置,臉上泛出些許不滿,王檢心裡一咯噔,猜想可能是有起床氣。
“早上好,抱歉,先進來吧,我很快就好。”邢若樾雖是氣悶,但還是知道不是什麼脾氣都能發的,他轉身進了盥洗室。
王檢笑了笑,將手裡的衣服給他,“不用著急,給你的衣服,是新的。”
邢若樾刷著牙還扭頭看著他接過了衣服,嘴裡模糊不清的說道:“有襪子嗎?我的沒洗。”
王檢慶幸自已提前都準備好了,“在袋子裡,還有內褲。”
“知道我的號?”邢若樾詫異的看他,“我從上初中之後就沒有任何人幫我買內褲,你是第一個。”
王檢心裡竊喜,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是嗎?還真是感到無比榮幸。”
大男人收拾起來是非常快的,邢若樾因為有人等著他的原因更是快的離譜。
王檢好笑,“真的不用著急,今天左右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就按照我們自已的時間慢慢來就好。”
他這樣子看著還有些可愛,他敏銳的發現,自從昨天晚上他單方面的說了邢家的事情之後,邢若樾更願意給他說話了。
怎麼看都是小孩子心性。
王檢很珍惜很珍惜和邢若樾在一起的時間,他拍下了很多照片,尤其是在吃飯的時候。
邢若樾和往常一樣胃口好,邊吃邊看他認真拍照,“我挺佩服你的。”
“嗯,佩服我什麼?”
“面前放著這麼多美味你不吃,竟然還能去拍照,你的廚師真的不能給我麼?”邢若樾挺惦記他廚師,主要是很合他胃口。
王檢淺笑,眉宇間無比認真,他放下手機看著他說:“你記不記得昨晚說給我點什麼才不會顯得我虧?”
......
邢若樾眨了眨眼,彷彿問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王檢見狀就知道他肯定是忘了,“好吧,不記得就不記得吧,繼續吃。”
邢若樾突然勾了勾嘴角,“誰說我不記得?”
“我倒不是不能給......”邢若樾意味不明的看向他,“就是不知道我敢不敢給。”
王檢聳肩,無語至極,明白人不說糊塗話,“不會為難你,而且一定是我吃虧。”
邢若樾緩緩地點頭,“好啊,可以。”
“所以你以後來我家吃飯。”王檢說著給他舀上幾勺糯呼呼的白米粥,裡面還有金光的甜玉米,看起來就讓人食慾大增。
邢若樾早就想到了,他沒有表現得太意外,而是點頭立刻答應了。他看見王檢要把這碗粥放在自已面前,他立刻反感的搖頭,“太清淡,不想吃。”
像個小孩子一樣。
王檢無奈,他沒有放棄,又嘗試著遞給他,“這飯清淡,少油少鹽對身體好一些,我去弄一些甜姜,你配著吃好不好?”
細緻入微的照顧讓邢若樾又是一愣,他覺得新奇,面前這個人好像當爹上癮,他無所謂的點頭,不知道自已這算是順著王檢還是順著自已,他說:“行。”
等王檢回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已一口飯沒動,好像就是在等著誰。
王檢自然也看見了,他把甜姜切成小塊,“你怎麼不吃了?”
“王檢。”
“嗯?怎麼了?”
邢若樾的聲音清澈而又平靜,彷彿帶著一絲戲謔。他直勾勾地盯著王檢,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他說:“你直白的說說你的訴求,我現在心情好,可能都會答應。”
王檢怔住,規律有力的心跳開始失去了原來的沉穩,他緩緩坐下,眼中盛滿了茫然。他知道邢若樾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他猜測自已這次是真的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他想說自已想要他,想和他在一起,想時時刻刻都知道他的行蹤。這種情緒快要折磨瘋他!以至於在多少冰冷的夜晚變成不可化解的偏執和扭曲。
他沒怎麼猶豫,低聲說:“什麼都答應嗎?”
邢若樾夾了一口甜姜放在雪白的米粥上,用勺子舀了一口送進嘴裡,滑溜溜的順著食管嚥下去。
他點頭,“不過分的話。”
王檢眼神瞬間暗下來。
他陰暗的想,他怎麼知道自已的要求在邢若樾那兒過不過分,想睡他過不過分,想讓他跟自已在一起過不過分。
應該是過分的......
邢若樾見他實在是為難,“沒有就.......”
王檢立刻打斷,“有!”
“我有,但是我不能保證你聽了不會討厭我。”王檢說道:“你或許知道我圖什麼,我圖的是你這個人。”
“圖你。”王檢輕輕的看他,他感覺自已像是一片羽毛,落在邢若樾身上,帶著粘黏的愛意,經年的等待。
“你不給我機會說小時候的事情,可明明我和你的交集只有小的時候,邢若樾,我整個人生,只有你。”
他太重要了,不管自已是愛他什麼,是不是愛他,怎麼愛他,他都無法接受小時候邢若樾的消失,即便他知道當時的邢若樾很小,也做不了主。
但想一想自已沒得到隻言片語,甚至沒有邢若樾胖乎乎的擁抱,他就覺得這世界全部空了。
“以前我撿廢品,得到的錢都會花給你,我知道你不缺,後來你走了,我找不到你,就把錢存下來了。”
“到現在是兩千七百萬......都是給你的。”
邢若樾傻眼了。
後知後覺今天其實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他知道王檢小時候認識自已,也知道自已經常和他在一起玩兒,少有的記憶裡王檢確實佔據了不少部分。
但他的玩伴不止王檢一個,他離開之後就沒再想起過這號人,要不是一個月之前王檢搭話,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想起來。
這些種種裡面,最讓他震驚的是兩千七百萬這個事情。
兩千七百萬是個不小的數目,對他來說雖只是抬抬手指的事情,卻是王檢從撿廢品到現在給他存的錢,是一點一點存下來的。
“......”
王檢看見他的表情也沒太大意外,心裡反而安定下來,笑意漸起,“所以我圖你的人,想讓你跟我在一起,不要結婚,你能答應嗎?”
“......”
“唔......確實強人所難,不結婚不難。”
王檢現在沒有壓力了,他坦然至極,只有心中的陰暗藏得完好,“那就夠了。”
這話一出,邢若樾也放下自已的碗筷,他盛了一碗粥,關於這個沒說什麼,倒是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王檢暗自咬牙,反問他:“你呢?”
“最近幾天吧,逛完就回去。”
王檢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他風度翩翩開口,“剛才你沒答應我,那現在這件事情請務必答應我。”
邢若樾吃了差不多,他放下碗筷,仰在靠背上,“好。我答應你。”
“......我還沒說。”
邢若樾覺得好笑,“你不是都說了務必答應你?我答應了,這次不管是什麼我都會答應。”
王檢心裡暖漲,“你的頭像.......”
邢若樾下一秒把手機解鎖遞給他,“你來幫我換吧,這次我聽你的。”
......
島上氣候不錯,陽光明媚,海風習習。邢若樾鮮少能出來轉轉,這次難得有機會。
他們找到了一個臨海的船隻,但看起來似乎已經損壞了。邢若樾仔細觀察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近期出海的跡象。如果不是因為它還被拴在海邊的小碼頭上,恐怕早已隨著海水漂走了。
兩人毫不猶豫地跳上船,開始檢查船隻的狀況。王檢看了一眼生鏽的部件,皺起眉頭說:“上去吧,這裡不太安全。”邢若樾點點頭,表示同意。
於是,他們繼續前進,穿過街道,踏過沙灘。
王檢轉頭又買了一個用海貝做成的鐘表,邢若樾看著他手中的物品,笑著說:“樣子還挺別緻的。”
“嗯,店員推薦的。”王檢將袋子遞給他,邢若樾指尖的涼意隔著老遠就傳給他,讓人微顫。
邢若樾臉上沒什麼表情,頗有些認真清冷的接下來,“王檢,禮尚往來是傳統美德。”
“啊?”王檢不明所以,其實他是裝出來的,他只是不太清楚邢若樾會不會按照自已的猜想進行下去。
邢若樾像是打定主意要逗逗他,偏偏又是一臉認真樣,這搞得王檢想說又不能說,說什麼?說多了好像自作多情,說少了又達不到自已的心意。
怎麼都是不對。
於是王檢索性放棄了,他應承著,“是的,是傳統美德。”
“怎麼一臉不情願的樣子?”邢若樾看著他想笑,表情有一些說不上的戲謔。
王檢畢竟年齡比他大,歲月的痕跡和閱歷的沉澱讓他看起來更成熟穩重。
相比之下,邢若樾則顯得年輕而充滿活力。因此,無論如何,王檢都無法展現出一種相對幼態的形象。
在他們的相處中,王檢總是扮演著一個關愛的角色,給予邢若樾關心和照顧。 正因為如此,當邢若樾對他進行所謂的\"挑逗\"時,王檢感到有些難以保持冷靜。
他只能苦笑著搖頭,表示無奈。\"還不是因為真正想要的得不到,你給的又不夠。\"
“......”
這句話既像是抱怨,又像是一種暗示。
“回去之後還不知道你什麼態度呢,現在倒是撩得撒歡。”王檢若有若無得點他。
邢若樾當然能聽懂王檢話裡的意思,他話故意不說明白,邊走邊說:“王老闆,兩千七百萬我還沒花完呢,怎麼?這麼著急就想讓我離開嗎?是覺得我太麻煩了?”
只聽音就知道得到林黛玉真傳的。
王檢聽到這話,心裡一緊,連忙抬腳跟上去,生怕邢若樾真的會生氣。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從邢若樾的身後拉住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感受著那隻手傳來的溫熱。邢若樾並沒有掙脫開,而是任由王檢拉著自已的手,就這樣並肩走著。
王檢感覺自已的心彷彿要跳出嗓子眼兒一般。那種甜蜜的感覺,如同毒藥一般侵蝕著他的一切,讓他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王檢輕聲說道:“沒有嫌你麻煩,看不出來嗎?我求之不得。”
說完,他輕輕地將自已的另一隻手與邢若樾的手貼合在一起,享受著這種短暫的親暱接觸,邢若樾也沒有抗拒。
王檢不明顯的靠近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我能給你的,我都給,不能的我就去偷就去搶,我都搶過來給你。”
邢若樾手臂微微用力,將人扯得更近一些,王檢猛地靠在邢若樾身上,他甚至能清楚的聞到王檢身上的沉木香水味兒,不明顯,但是沒辦法讓人忽視。
“......這次給的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