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往日不同,隨著皇帝的遷徙,洛陽治下的百姓也漸漸得離開了自己多年賴以生存的土地;他們似乎根本沒意識到換了個地方就會換一個處境,他們大多數人只知道,跟著皇帝走就一定少吃點苦日子。
“郎中都走掉了嗎?”
李拾語看著眼前的下人,表情毅是複雜。
昨日他抱著小傢伙回來的時候,正好被長公主月婉抓了個正著,劈頭蓋臉對自己數落了一番還限制了自己的出行;無奈他只好託安排過來的下人幫他找找哪裡有沒有郎中,可不料得來的回答卻是洛陽的郎中都已經走光了……
愧疚亦是當然的,要不是自己那麼多事,那小傢伙也不會成為如今這副樣子,要不是自己亂叫跑向道觀避難,那老道也不會因此受傷。
一切的一切都與自己脫不了關係,但自己卻是裡面最完好無損的那個。
“蕭蕭萬里風瑟,眼欲橫山細藐;駐步抬首不往憶,雲船渡水四涉。
空空思往慌語,笑坐天穹抬笑;可當松山不知處,幼思兒想依舊。”
李拾語有感而發得細嘆著,望著空藍得天眼內充滿了惋惜,左左右右的來回踱步許久之後,索性坐在臺階上發起呆來。
“就是這裡,大家一起上!”
不知道是耳靈還是對方聲音太大的原因,李拾語居然聽到了圍牆外的聲音!看樣子很不懷好意的樣子,所以他第一時間打斷了思緒藏入了灶房之中。
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停在耳邊徘徊,或許是對方對自己行為太自信的原因,絲毫沒有一點刺客該有的行頭;李拾語光靠腳步就判斷出對方的人數了,但奈何自己卻是對舞刀弄槍一竅不通的廢物,所以一直藏在了原地一點都沒有動作。
……——
“你那有沒有?”
“沒有!”
“你那呢?”
“報告老大,我這也沒有。”
“你這個呆子,我們是暗殺,你搞那麼正式幹嘛!?”
“琴川,我這也沒有。”
只見那叫琴川的男子看著四周回來彙報的兄弟,正準備整理下一步的思緒,卻發現人群裡似乎少了兩個人。
“十六號和七號呢?”
琴川說著,望著眼前的手下。
“怎麼來得這麼慢,平時我都是這麼教導你們的?”
“老大,這只是一個普通民宅,咱們沒必要這麼認真吧?”
“普通民宅怎麼了,難道普通民宅就可以放鬆警惕了?再這麼下去,過不了幾年差不多大家都荒廢乾淨了,難道沒人為此在意嗎?”
琴川對著手下就是一頓數落,然後再指了指兩個人。
“你,你,去廚房看看十六號和七號到底幹什麼去了,如果是在那原地玩老鼠的話,給我逮回來教規處置!”
兩位收到訊息馬上朝灶房趕了過去,但此刻的灶房——
“十六,你又在幹嘛?剛剛犯蠢看別人燒火口就算了,現在難道還要看別人鍋口嗎?”
七號正在檢查著,沒想到十六號又在壞他事,明明幾分鐘就能搞完的非被拖到了十幾分鍾。
“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人會不會藏在鍋裡,其他地方都差不多搜過了,也不差這一口鍋了,所以……”
只見七號立馬趕過來拍掉了十六號的手。
“你又在犯什麼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是想在別人灶口下面找東西吃,怎麼?現在又看上別人鍋口了?”
兩個人一下子就鬧了起來,把鍋裡李拾語硬是嚇得冷汗直冒。
“你們兩個在幹嘛?老大集合半天了都沒見到人,是想回憶回憶咱寺裡的規矩了嗎?”
門外突然闖起來一個人,頓時將兩下嚇得連話也不敢說了。
“怎麼,不說話了?磨了那麼久,灶房查完了嗎?”
兩人趕忙匆匆一口一個查完了查完了,便隨著那過來喊話的人離開了。
聽到他們走後,李拾語終於鬆了口氣,剛剛都快將自己心臟病都嚇出來了,還好那兩個人不知為何慫了,不然看他們的態度,自己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
“幹嘛去了?”
琴川看著姍姍來遲的手下,一臉冷色地說著。
“回老大,剛剛我懷疑……”
十六剛準備解釋,就被七號捂住了嘴。
“老大,剛剛十六進去之後發現那臭小子君然在廚房留了一隻燒雞,所以就沒忍住上去啃了起來,在下也是看不慣嘛;憑什麼他一個人吃,不給老大留一點,所以就上去跟他爭執了起來,然後就……”
琴川看著兩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明天往後一個禮拜,寺廟中打水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在偷懶,明白了?”
十六號看起來不服,還想出口解釋一下,不料卻被七號一掌拍在了腰子上閉上了嘴巴。
琴川沒看到?
當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為自己的錯誤找開脫的人,七號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這麼做的。
所以他也就預設了七號的做法。
“老,老大;屬下……”
看著人群中唯唯諾諾的小矮子,琴川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九號,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只見九號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老大,屬下在臥房見到,鬼,鬼啦!”
九號說著,趕忙捂著腦殼,就如同真見到了鬼一般,嚇得琴川也忍不住嚥了口氣。
“什,什麼鬼不鬼的?帶,帶吾去看看,吾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鬼怪還能現形不成?”
正當琴川正準備踏入房門的時候,突然隔壁宅院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頓時將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之上。
“別害怕,這世界沒有鬼這種東西。”
琴川像是對手下說的,又像是對自己安慰一般;剛踏入房間準備檢視一番,突然嬰兒的啼哭又從隔壁傳了出來,嚇得他連忙轉身衝出了宅院。
然後,十幾號人也跟著那老大跑了出去。
——……
琴川跑了許久,最終在一處拱橋前停了下來,心有餘悸得扶了扶胸口。
為什麼他這麼怕呢?
主要是他在房間裡看到了一個小傢伙,而那小傢伙還是自己親手踩死扔到寺廟外的,剛剛自己卻突然在那民宅裡看到了那小傢伙,聯想到那嬰兒的啼哭,你說他怕不怕?
而李拾語則沒想那麼多,翻身走出鍋口,映入眼簾的卻是門口那兩位倒在血泊的奴僕,再次惋惜得搖了搖頭。
他走回房間,從一處梳妝檯下摸出了一堆盤纏,這是公主昨天賞賜給他的,說是他那首好詩的獎勵;可李拾語又怎會不知?那隻不過是自己隨便瞎掐的口水詩而已,又何來的賞賜?
繼續呆在這裡也是連累他人的存在,於是李拾語戴上盤纏,給公主留了封信,然後就離開了。
信上也沒多說什麼,無非就是照顧好小傢伙,然後再留了十多首關於呂布的詩罷了。
“人中呂布,馬中赤兔,這句話不會就是從我的詩裡面翻出來的吧?”
李拾語臨走,還不忘開一個玩笑,然後關好宅院的大門,便離開了。
當然就這麼簡單的離開肯定解決不了所有問題,因此李拾語又專門託人帶了封信送到了自己上次去的那個寺廟之中。
大概意思就是——
嘿,傻子,想不到吧;當時我就藏在灶房的那口鍋裡,只不過你手下的人鬧矛盾了,沒有收過去罷了;我也明白了你們不過是從西域偷渡過來的佛教罷了。正好我在朝堂裡也有人,今日我便赴往長安,將一切事情的原委報告給那位大人。
佛教?就等著查收吧,這一輩子,都別想踏入咱中原大陸了。
……——
與李拾語猜想的一樣,這群人再也沒去雲宅找麻煩了,寺廟外也多了兩具屍體;但這些並不完全是因為李拾語那封書信,而是來自上面的打壓。
至於是誰嘛——
那幾天月婉公主一直興致勃勃得在幾處高檔客棧裡來回消費著。
只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
——……
與進來不同,出來的時候李拾語反而就沒收到那麼大的阻攔了。大概出城排查本來就不輕鬆吧,又或者是人手不夠吧;總之李拾語很安全得就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掏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賬本;(與現代不同,古代並沒有那麼多膠來粘住那些書頁,因此相對來說他們的書本多半都是用繩子紮起來或者粗線縫起來的)李拾語開啟第一頁,將上面的蔡昭姬的名字給劃掉了。
將一切都忘了吧。
他自我感嘆道,畢竟因為那封信的原因,自己也不能去長安了。畢竟城裡都這麼危險了,城外不就更危險了?
所以他將目標定到了南陽。
儘管如今的諸葛亮才九歲,但他穿越過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幫助諸葛亮扭轉敗局的嗎?因此定好了目標之後,他便僱了一個打手,一起啟程離開了。
——……
初平一年二月,聯盟軍手下曹操多次為聯盟出謀劃策,聯盟軍如虎似撲,打得董卓軍節節敗退,藏匿於城池之中龜縮不出;許久,聯盟見進攻成效甚微,接連將軍隊從前線撤出,留給了董卓軍幾絲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