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山洞,將人放在山壁處靠坐著,陸青琅在山洞轉了一圈兒。

山洞裡有乾柴,乾草垛,火摺子,看樣子是山民為了萬一來不及下山而留宿山裡,特意準備的一些簡單應急物品。

林嬌兒看看靠山壁坐著的人,便去鋪乾草。

陸青琅則是將乾柴抱出來,先燃起火堆,打算將自已的衣服烤乾,她是絕對的優先利已主義,還有點兒財迷。

生起火堆,陸青琅便走到那男人面前,仔細檢查他到底有沒有昏迷。

此時,陸青琅才看清楚這男人的長相,拋卻他身上橫七豎八的傷口,這男人倒是眉若墨畫,俊美絕倫。

他面部面板白皙,一看就不是鄉野村夫,臉若被女媧娘娘精雕細琢過一般,有稜有角,妖冶精緻,儘管雙目緊閉,那通身氣度,也是霸氣盡顯。

身上的墨色錦袍,袖口,領口,都有銀絲勾勒的雲紋滾邊兒,她在這村裡,甚至鎮上,幾乎都沒見過這麼好的綢緞袍子。

“嘖嘖,真是個尤物,又想把他挖坑埋了怎麼辦?這傢伙不像好人呢?”

被一個女人比做尤物,男人倏然間脊背緊繃,垂在腰間,掩在袖口的雙拳暗自緊握。

陸青琅拿出一根銀針,在他的傷口上紮了兩下,看他確實沒反應,這才放心了。

就在陸青琅轉身離去的時候,男人又睜開宛若浸了血的冰冽鳳眸,冷冷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心裡暗暗給她又記上一筆。

陸青琅來到火堆旁,脫下外衫,認真的烤火。

這溼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是真難受,在前世,好不容易攢夠了不再受苦的積蓄,卻還來不及享受便香消玉殞。

明明她受不了一點兒苦,偏偏卻要一直受苦受累。

林嬌兒鋪好稻草,便過來看那受傷的男人,手裡,不斷翻騰著揹簍中的草藥,“青琅姐,快來幫我看看,該用哪種草藥給他止血?”

陸青琅若無其事的烤著火,頭都不回,“他都快死透了,不用救了吧?不如挖坑埋了~”

“青琅姐姐,快點兒!”林嬌兒站在揹簍前,叉著小蠻腰,有些惱怒。

陸青琅將快要乾了的衣裳搭在臂彎,不情願的走了過來:“三七,艾草,半枝蓮,蒲黃,白茅根,仙鶴草,地榆,那些東西你都搗碎了給他敷上,能不能活,全看他的造化了!”

林嬌兒聽了陸青琅敷衍的話,撇撇嘴,又蹲下身認真檢視他的傷口,“他的傷口都被雨水泡了,還得清理,青琅姐,把你和我的水囊拿來。”

“……我還要喝水!”陸青琅將水囊舉到另一邊,捨不得給林嬌兒。

“快點兒,他傷口多,一個水囊裡的水不夠。”林嬌兒不由分說,跳到另一邊奪她手中水囊。

……

陸青琅躲過林嬌兒的魔爪,不甘心的搶喝了一口水,水囊才被林嬌兒搶走了。

“小氣鬼!”搶走水囊的林嬌兒,嘴裡還嘀咕一聲。

陸青琅咬牙切齒的看著林嬌兒將那男人的衣裳解開,給他清理傷口,故意調侃道:“嬌兒,你看了人家身子,可得對人家負責,哈哈!”

林嬌兒滿面嬌羞的看了陸青琅一眼:“你也看到了,要不,到時候咱倆都嫁給他?”

“呸呸呸!童言無忌,鬼才要嫁給他,我沒看見,我眼瞎,不對,我在看別的地方,我沒看他,你別冤枉我!”

陸青琅轉動著無處安放的眼珠兒,她絕對不會說,剛才她在數那男人的腹肌了,真是妖孽。

林嬌兒一聲輕哼,不理會陸青琅。

“青琅姐,這個傷口太大,止不住血,怎麼辦?”

陸青琅是真不想多管閒事,“那就讓他流血身亡,救不了,天意!”

“青琅姐!”林嬌兒嬌俏小臉兒轉過來,看向陸青琅,含怒帶嗔。

陸青琅又一次毫無底線的為美男的妹妹妥協,滿眼嫌棄:“要不,我給他縫兩針?”

“好,青琅姐,你快點兒,他快堅持不住了。”

林嬌兒瞬間又變了個笑臉,這丫頭,玩兒川劇變臉嗎?真是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了。

陸青琅心說,要不是我看上你哥那個小白臉兒,我怎會任由你個小丫頭片子拿捏,哼,等我把你哥搞到手,看我怎麼收拾你~

陸青琅拿出銀針,火上消毒,穿上桑皮線,將男人腹部的傷口縫合,最後再給他敷上草藥,利落的包紮好,比林嬌兒這個從小在醫館薰陶大的還要順手。

只是,縫針的時候,暗戳戳的多紮了他幾下。

前世,只因天生媚骨,在被師傅培養成靠美色成為殺人機器的過程中,自然也學了不少自救手段,除了逃命的本領,醫術,便是其一。

林嬌兒看看他的後背:“這還有,我給他上藥!”

好在,背後的傷口,不需要縫針,用草藥敷上,也就算了。

陸青琅才懶得理會她怎麼處理那個來歷不明的野男人,自已又跑去烤衣服。

總算烤乾外衫,裡衣穿在身上烤火,這會兒差不多也幹了,陸青琅將衣服穿好。

“嬌兒,去把你衣服烤乾,穿溼衣服容易感染風寒。”

“我沒事兒,早快乾了,我就坐在這裡烤火就行!”

林嬌兒坐到火堆旁,手肘支在腿上,雙手捧臉,很是痴迷的盯著男人的臉看,如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陸青琅看看林嬌兒,又看看那個男人,無奈搖頭,小丫頭情竇初開嘍!

林嬌兒將那男子的外衫烤乾,鋪到草垛上,又讓陸青琅幫忙將人扶到草垛上躺下。

“呼~累死我了,嬌兒,你可要記住,半年房租,免半年房租。”

林嬌兒點點頭:“放心吧,我林嬌兒言出必行。”

“對了,半年房租多少銀子來著?”

“三兩銀子!”

陸青琅默默算著她這一揹簍藥材的價值,大約是一兩銀子。

爹孃開的雜貨鋪,每月也有個幾兩銀子收入,這半年不交房租的話,除卻吃喝穿,又可以多攢下幾兩銀子,弟弟的束脩有了。

一兩銀子等於一千文,這個朝代,一兩銀子的購買力相當於現代的三千到五千塊,上山勞累一天,才能賺這麼點兒錢,真是要命。

陸青琅哪裡知道,就她這賺錢能力,在這個時代已經算出類拔萃的了。

畢竟,沒有哪個普通山民能像她一樣,上躥下跳,能到處挖藥材,懸崖峭壁上難以夠到的藥材,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事兒。

她經過鍛鍊,雖然前世經過嚴格訓練的身手回不來了,最基本的自保功夫,還是練出了幾分的。

“青琅姐,雨停了,你看著他,我下山找人過來把他帶下山。”

一直注意著外面天色的林嬌兒,看雨停了,便站起身要往外走。

陸青琅走出山洞看了看:“還是我去吧!我腳程快。”

“不行,姐姐又想騙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回去就把這事兒忘了!”

“不會的,你要相信我,你讓我看著他,萬一我一時興起,挖坑將他埋了……”

“哼,我回來要是他不在了,這輩子都不讓我哥理你,我要告訴我哥,你是個兇殘無良的壞人,這輩子也別想做我哥的卿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