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都是他的錯

許晏垂著眸，主動解釋道。

“懷期他，一直都不是因為舊疾才這樣的，他中了毒，什麼時候中的我不知道，五年前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體內的毒就已經治不了了，這些年我想盡辦法，試了無數種治療方法，才勉強壓制住他體內的毒，但如今，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

祁原蕭突然就想起了當年穆子臨在城外替他擋的那一箭，那時他昏迷了許久，醒後雖然醫師都說他沒事，但總感覺他身體變差了許多，吹點風就會著涼，很長一段時間臉色都有些蒼白。

他那時一直以為他是因為穆大將軍戰死的事情傷心過度才會如此。

沒想到……

他為什麼要瞞著自己中毒的事情，一瞞就是這麼多年。

所以五年前他無論如何都要去邊境，也是為了不讓他發現他就要死了嗎？

可本該死的是他……

祁原蕭感覺心疼得不行，頓了好久才勉強壓制住洶湧的情緒。

“他……還有多少時間？”

許晏眼眶有些紅了，低聲說道：“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

他真的盡力了……

祁原蕭感覺有些站不穩，手死死的撐著桌子，才勉強讓自己站穩。

三個月……

許晏轉頭抹了一下眼角，又看著祁原蕭努力平靜的說道。

“懷期他……一直不願意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每次都讓我告訴所有人他只是舊疾復發，我勸過他，但他說他不能太自私，說他死後，你應該還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待懷期醒後，若是他想回邊境，求皇上便放他走吧……懷期他如今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在他死後，你能平安快樂的生活下去。”

他不忍心看他們到最後都帶著遺憾收場，但也不忍心讓穆子臨所做的一切都白費。

祁原蕭聽見這話沒有應，只是低下頭輕輕的閉了閉眼。

他現在才知道，當初穆子臨一次又一次的推開他，一次又一次的想回邊境，並不是因為想要逃離他，而是不想讓他知道他將死的事情。

當年皇權爭奪，將軍府受到牽連才會如此，但穆子臨非但沒有怪他，還拖著中毒的身體，一心想著替他謀劃，助他登基。

最後又想方設法，獨自一人前往邊境。

可他卻無緣無故違背承諾將他召回來重新鎖在身邊，還對他說過那樣的話。

說到底，都是他的錯……

……

————

許晏給穆子臨服下新制的藥後，情況好了許多，但由於缺少藥材，所以還得昏迷一段時間。

只是禍不單行，此時邊境又出事了。

外敵突然來犯，邊境好幾座城池失守。

穆子臨一時半會醒不來，沈律和顧遙得到訊息，急匆匆的就趕到了將軍府。

他們是穆子臨帶出來的副將，如今穆子臨無法前往邊境，自然是得他們帶兵先行一步，守住邊關。

這確實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於是祁原蕭沒再猶豫，將虎符暫時給了沈律和顧遙。

兩人領旨後便連忙帶兵前往了邊境。

事發突然，沈律和顧遙只帶了一部分軍隊趕往邊境。

兩人到時，邊境的戰況不容樂觀，各城池的駐守軍所剩不多，加上他們帶來的軍隊，若是就這樣和敵軍對上，接下來將會是一場硬仗要打。

沈律和顧遙暫代了主帥的位置，帶領軍隊死守城門。

外敵來勢洶洶，我軍很快佔了下風。

但兩人好歹是穆子臨親自帶出來的副將，上過無數次戰場，遇到如此緊急的情況，倒是也沒有過於的慌亂。

沈律和顧遙用了各種辦法，好不容易抵擋了半個月，此時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但算算日子，援軍也快要到了。

只要他們再撐幾日，便能度過難關。

又一次進攻後，敵軍終於退回去開始修養。

戰爭之後，城牆之上早已是一片廢墟，未受傷計程車兵們忙著清理上面被炸碎的石塊和同袍們的屍體。

城內一片荒蕪，大街上完全看不到百姓的影子，形色匆匆計程車兵也皆是灰頭土臉的，鎧甲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此次帶兵出去迎戰的是沈律，此戰雖然有驚無險，但他還是受了傷。

營帳內，顧遙沉著臉低頭給沈律上藥，他的左肩被長矛刺穿，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一時半會也修養不好。

由於失血過多，沈律此時臉色蒼白得不行。

他轉頭直直的看著顧遙，因為疼痛而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

顧遙臉色算不上好，但上藥的動作卻是難得的溫柔。

她上完藥，小心翼翼的將傷口包紮好後，就依舊板著一張臉轉身準備端著藥出去。

只是剛轉身，就被拉住了手臂。

“允月。”

顧遙頓了一下。

沈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又低聲說。

“我沒事，別擔心，上戰場哪有不受傷的？”

顧遙聽見這話還是收回了端托盤的手，轉身看著眼前的人語氣不大好的說道。

“知道上戰場兇險你還不知道好好保護自己，這次受這麼重的傷，下次是不是就……”

顧遙說到這裡就猛的頓住了，閉了嘴轉過頭不再看沈律。

沈律看見她眼眶紅了，也知道這次是真的嚇到她了。

以往他們跟著穆子臨上戰場也不是沒有受傷過，但受這麼嚴重的傷倒真是頭一次。

從前穆子臨是主帥，他們兩個跟在他身邊，無論打仗打得怎麼樣，他們都不需要考慮太多，按照吩咐做事就行。

但這次不一樣，他們如今只能相互依靠。

顧遙雖然是個行事果斷的女將軍，平時性格大大咧咧，在軍中也震得住下屬，但她終究是女子，難免思慮得要多一些。

他們在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情分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沈律見狀又將她拉過來了一點兒，輕聲安慰著。

“不會再有下次了，我保證……”

顧遙轉過頭看他，沈律又笑著補充道。

“況且我要是死了，誰來保護你？”

顧遙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終於消氣了，輕聲嘀咕了一句。

“誰需要你保護了？你還是先保護好自己吧。”

“行。”

沈律看著她點點頭，應道。

“那我保護好你，也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