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參預言宴

單獨看這根人參的上半身，就是一隻細長一點發育不良還有點偏黃的白蘿蔔。

蘿蔔頭把自已從土裡面費勁地拔了出來，咕咚一下滋溜出來了上半身。

蘇茗看得很清楚，它長了一張屬於精怪的臉。

兩條眼睛縫一睜開，碧綠的眼珠像是玉石做的，剔透且充滿靈氣。沒有鼻子，有一張小嘴，好像畫上去的一樣，和人參本身的淺黃相似。

頭頂一圈是深黃色，頂著最上方几片廖廖的嫩葉，像是嫩生薑發芽了，帶點可愛。

“各位好哇”，人參精清清嗓子，根鬚搭在身子兩側泥土上方，七歲孩童的聲音擲地有聲傳播至宴席四方。

人參精碧綠的眼珠轉悠著，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劃過，將眾人驚奇詫異和興致勃勃的神態盡收眼底。

蘇茗手撐著下巴靠在膳桌上，一雙桃花眼瀲灩，恰好對上那人參精碧綠的眼珠子，只見人參精忽然咧開嘴笑了下，隨後便很快掃向下一人。

蘇茗撐著下巴的手放下來，落在身側。

她凝眉看著那人參精，她怎麼感覺，這蘿蔔頭好像知道她是誰一樣？

“葛大人，你這到底預言個什麼啊？”，有一紫紗衣男子盤腿在席位舉酒嬉笑打趣道。

“我都等半天了，怎麼還不開始呢？！我看這人參精…嗝…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男子約莫二十八，兩撇細細長黑鬍鬚到脖頸，五官長得眉清目秀，髮際線卻比常人高上三四厘米，露出白皙錚亮的額頭。

男子一股醉態，雙頰飄起紅雲，顯然宴會還沒開始就喝了不少了。

“哎——，莫急！”，葛無霜朝他搖頭揮手，轉而低頭對盆子里人參精便換了一副面孔，“吾寶，你看出什麼了啊？”

人參精很記仇有人說它不特別，它伸出一根根鬚指著剛剛嬉笑打趣的男人就扯著嗓子大聲說，“河童子喝多了，待會兒回去就會被巫夫人打得鼻青臉腫啦”。

眾人面面相覷一瞬，隨後爆發一陣鬨堂大笑。

河童子指的就是紫衣男子，巫月族族人皆為女子，與外男結合，取精生下女娃。

河童子就是入贅的一人，他夫人是巫月旁系族人巫綿，以暴力著稱。

聞言，河童子臉上嬉笑神情頓時一滯，他張嘴左右四看，所有人都指著他明裡暗裡嘲笑他。

河童子臉色發紅，酒醒了不少。他充血的眼睛直直瞪著人參精和葛無霜，“界內盡傳葛大人嘔心瀝血培育出天地至寶，能預言萬千世事”。

“十年前海月祭祀後先是天火，再是十年內上界之土面積不斷減少陷落，整座上界猶如空中之島，岌岌可危，而下月便又是十年一次的海月祭祀”

河童子望向眾人再瞥向葛無霜，“葛大人不如算算——未來我等的命運！”

“誒，是啊～”

“據說這預言人參精厲害的很，我們這些小仙的未來它預測一下也好”

“就是，近年來上界土壤越來越少，岐黃族的人不怕死，我們這些散仙，到時候還不得玩完兒”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面對一眾人期盼的目光，葛無霜卻是了了一笑，嗓音醇厚，“要想知天命，就必須拿等價的東西交換”。

“吾寶要吃了天材地寶才能預知”，葛無霜笑道，“各位不妨投餵，我與各位一同看看如何？！”

一聽要投餵，眾仙略微猶豫，他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多少要考慮一下。

“好，我先來！”

一道鏗鏘有力的女子聲在對面席炸響，蘇茗望去，一個臉龐像是白麵軟包子一般的姑娘從席間堅定站了起來，昂首闊步地朝臺上走去。

姑娘前額梳著齊劉海，黑亮的一沓，眼睛很大很亮，五官端正，面板尤其白，穿著淡鵝黃色衣裙，身材比尋常姑娘略壯，只是人矮了點，看上去只有一米四，站在葛無霜旁邊，整整矮了一截，像是個布偶娃娃。

蘇茗側頭示意徐燃之看臺上的女子，“她誰？”

徐燃之不緊不慢地輕晃青玉杯中青梅酒：“掌管靈獸園的元寶姑娘”。

“要進入靈獸園，必須先找她同意，我和她關係一般，你待會兒去和她聊聊，別露破綻”

蘇茗：“好”。

蘇茗繼續向臺上望去，元寶姑娘已經從自已手腕上取下顏色淺淡的青玉鐲，遞給葛無霜。

葛無霜沒接，他說：“元寶姑娘自已投餵它便可，問心中想問之事”。

元寶姑娘遞出去的手一頓，她收了回來，捏著一邊玉鐲，遞到人參精嘴邊。她定定看向人參精，說：

“我想問，我的花什麼時候能開？”

人參精不著急，它隨意撥開垂落到眼睛前的一片綠葉子，隨後坐在臺下的蘇茗微怔住。

漆黑瞳孔中倒映著的是臺上盆裡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參精，張開一張極其大的嘴巴，咧到將近身子的另一邊，裡面盡是密密麻麻的尖齒。

咯蹦咯蹦地將玉鐲咬得粉碎，然後咕咚一聲吞下，打了個飽嗝。

這番動靜顯然也讓元寶姑娘驚愣住，她看向正抱著花盆的葛無霜，對方正一臉愛憐地看著盆裡的人參精進餐，似乎是怕它沒吃飽。

人參精吃了東西，有力氣說話了。它說話時，嘴巴就那樣小，也看不見牙齒，七歲孩童稚嫩的聲音再傳出來，眾人的心情卻大不相同。

誰見到一個原本以為可愛的東西忽然露出可怕的一面都忍不住後退一步。

人參精砸吧砸吧嘴，然後慢悠悠道：“現在這樣養的話，永遠也開不了啦”。

元寶姑娘反應很快，察覺到人參話裡有轉機餘地，連忙著急問，“那有沒有辦法讓它開？”

人參精笑嘻嘻：“有哇，再喂一個我才能說噢”。

人參精露出一個笑臉，碧綠的眼眸彎成一個半月，看起來單純無害。

元寶：“……”

葛無霜卻點頭道，“一次投餵回答一個問題”。

她摘下另一邊手的玉鐲，同樣遞到了人參精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