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頌拿起一張拍立得,畫面裡的羅淡月笑得治癒。
他笑著說:“淡月,其實相機和相紙都是姜姐姐送給你的。”
姜辭晚心中一緊,很擔心羅淡月知道真相後做出摔相機,撕相紙的舉動。
她阻攔的話還沒說出口,羅淡月的一張小臉果然瞬間垮了下來,攥著相紙的手也在控制不住的發抖。
“讓你不要說,你偏要說。”
“相信她,她已經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已的情緒了。”
姜辭晚分不清梁頌說這句話的原因是羅淡月真的改變了,還是在變相地對她做心理暗示。
在眾人的矚目下,羅淡月隱忍的視線落在那個胖乎乎的白色拍立得相機上。
突然,她猛地一把將相機拿起,雙眼通紅,手卻懸在空中。
姜辭晚見她的動作有幾分之前的狠戾,趕忙捂住耳朵,真的以為她要將相機摔得四分五裂。
過了一會兒,卻沒有迎來想象中的破碎聲。
姜辭晚鬆開手,發現羅淡月只是輕輕地把相機放在了病床上。
她終究不捨得。
然後用手捂住了臉,肩膀微微顫抖著。
姜辭晚和梁頌對視一眼。
梁頌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蹲下來,柔聲問:“淡月不喜歡姜姐姐送你的禮物嗎?”
羅淡月沒吭聲,但誰都看得出她喜歡攝影,喜歡記錄。
姜辭晚見她的情緒比之前穩定了許多,就知道相機送進了她的心坎裡。
她能有這麼大的變化,她打心底裡為她高興。
她轉過身將帶來的盒子開啟,取出裡面的東西。
是一頂製作精美的假髮。
她在店裡挑選了許久,考慮到羅淡月還小又生著病,專門選擇了一頂全真發的假髮。
而且羅淡月愛美,這頂假髮的款式也很適合她這個年紀的小女生。
梁頌看見她手裡的東西,才終於知道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心下柔意氾濫。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和羅淡月的關係,姜辭晚根本沒有必要對羅淡月這麼上心。
又是忍耐她的脾氣,又是費心費力地買禮物去幫助她。
姜辭晚幾乎用了這輩子最溫柔的語氣,走到病床前,對屈膝抱腿的羅淡月說:“淡月,姐姐很高興你喜歡這個拍立得,等姐姐回去了,再送給你很多盒空白相紙好不好?”
羅淡月聽聞,慢慢抬起頭來,她還在哭。
小女生面板白皙,哭起來也很上臉,不光眼睛和鼻頭是紅的,就連臉頰也紅撲撲的。
姜辭晚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我見猶憐的模樣。
羅淡月看著姜辭晚,眼神中第一次沒有出現敵意,反而淚珠簌簌地落下。
她垂下了腦袋,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姜辭晚笑了,說到底,還是個需要人哄的小孩子。
她又拿起假髮在羅淡月面前晃了晃,“喜歡嗎?喜歡姐姐就給你戴上。”
羅淡月小心覬著姜辭晚手上足以以假亂真的假髮。
小女生沒有不愛美的。
即使是大山的孩子也不例外。
羅淡月在開始化療時,一度無法接受治療中大量脫髮的事實,但隨著頭髮越掉越多,她也從最開始的抗拒漸漸變得妥協。
畢竟命都快沒了,光頭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無法拒絕一頭烏黑閃亮的頭髮,就像是她爸爸還在世時,母親的秀髮。
她咬著唇,怯生生地,“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
姜辭晚摘下她的小太陽帽子,為她細緻地戴上假髮,仔細調整好位置後接過劉文秀手中的鏡子讓她看。
鏡子裡的她因為剛剛哭過,亮晶晶的淚痕還劃在紅潤的臉頰上,配上那頂很適合她的假髮,竟有種脆弱又倔強的美。
劉文秀見到女兒摸著頭髮又哭又笑,心疼得直接哽咽了起來,“謝謝你,姜小姐,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麼才能讓淡月開心。”
姜辭晚見母女二人一個比一個哭得慘烈,安慰道:“不用謝,舉手之勞。”
“而且梁頌希望淡月健康,這也是我的願望。”
她愛梁頌,那就願他所願,如他所願。
梁頌將手放在姜辭晚的後背輕輕拍了拍,好像在無言的道謝。
他又上前一步,從大衣口袋裡摸出那枚銀質的蝴蝶髮夾,溫柔地替羅淡月戴上。
臨走前,羅淡月破天荒的將姜辭晚喚住,從枕頭下選擇了她自認為拍得最好的兩張拍立得,直接揣到了她的手裡。
看著手上樑頌的拍立得,姜辭晚哭笑不得。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羅淡月已經害羞得整個人都埋進了被窩,只露出一對水靈靈的眼睛,不錯地看著她。
姜辭晚揚了揚手裡的拍立得,笑著對她說:“你的答謝禮我收下啦,謝謝。”
然後羅淡月迅速地用被子捂住臉,只聽到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嗯嗯。”
出了病房,姜辭晚歡喜地向梁頌炫耀著自已的戰果,還不忘把各種誇他的詞彙往他的身上甩。
畢竟是真的帥。
這兩張拍立得她已經想好了,一張放進手機殼裡,天天看。
另一張就找一個好看的小相框好好裝裱起來,放在床頭上。
梁頌見她雀躍得可愛,此刻很想擁她入懷,但考慮到這是在醫院的走廊上,只是牽著她的手往電梯的方向走。
路過距離護士臺最近的病房時,正好碰見從病房裡出來的蘇夢。
蘇夢見到他,眼睛霎時就亮了起來。
姜辭晚見人家醫生明明一副認識他的模樣,梁頌卻一個眼神都沒給人家,不禁有些疑問。
“走吧。”
梁頌捏了捏姜辭晚的手,神色淡淡,語氣卻很柔。
蘇夢發現了他身邊的姜辭晚,在原地一怔,失望的情緒頓時湧了上來。
不知怎的,她突然抓住了梁頌即將消失的大衣一角,“梁頌。”
梁頌低頭盯著她抓著自已大衣的手,表情清冷,“蘇醫生有什麼事嗎?”
姜辭晚這才恍然大悟,這位漂亮的女醫生原來是自已的情敵,還是見過了家長的那種。
蘇夢在他平靜無波的神色下,顫抖地收了手,抱著病歷狀似體貼道:
“葉阿姨去美國之前對你很不放心,如果可以的話,能經常打電話問候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