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行駛在道路上,梁頌開啟了車裡的暖風。

暖風從出風口徐徐吹向姜辭晚的臉頰,彷彿驅散了深冬的嚴寒。

即使剛剛有一瞬間的劍拔弩張,但姜辭晚的心裡卻意外的沒起一點波瀾。

變得唯唯諾諾的鄧一帆和驕傲自大的方嫣然,在她看來,的確挺互補的。

那她就祝他們兩人鎖死吧,別出來霍霍人了。

坐在後座的陳麗萍是怎麼也想不通,兩個人明明是和平分手,怎麼感覺隔著血海深仇似的。

姜辭晚察覺到陳女士一會兒唉聲,又一會兒嘆氣的。

她直言:“之前沒跟您坦白,其實我和鄧一帆分手的原因是他出軌了,選擇了方嫣然。”

陳麗萍心裡“咯噔”一下。

姜辭晚是她和姜徳忠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女兒,長得甜美乖巧,學習成績也是拔尖的。

雖然有時候五大三粗,但那也只是在人後。

從小到大,她從來都不乏追求者。

本以為青梅竹馬會好好待她,沒想到居然是這副德行!

即使她對鄧一帆的濾鏡再厚,也不得不怒罵一句:“人渣!”

想到壽宴上她對鄧一帆客客氣氣的,還誇了方嫣然,她現在就直犯惡心。

“小梁啊,幫我開一下車窗,阿姨等會兒氣吐了。”

姜辭晚看她那麼大反應,輕言解釋,“您也別怪我瞞著您,我是怕您和許阿姨因為我們的事產生隔閡。”

“不過許阿姨心裡肯定對您也愧疚,見不得您對他們兩個那麼好,所以她才讓我和您說這些。”

陳麗萍撫著胸口順氣,“瞞我幹什麼,我和她這麼多年的感情了,難道還要因為小輩絕交啊。”

“你倒是應該早點和我說,不然我怎麼都要讓鄧一帆好看。”

對於陳女士護犢子的行為,姜辭晚彎眼一笑,“沒必要,咱們素質高,不扯頭花。”

陳麗萍看了一眼安靜開車的梁頌,語氣肯定,“確實沒那個必要。”

梁頌聽著母女二人的交談,手中握著方向盤,腦海裡已經翻天覆地。

他從京北迴來後,從姜辭晚口中得知了鄧一帆當年的小動作,也知道他們分手肯定鬧了矛盾。

但他沒想到的是,分手的導火線居然是出軌。

一時間,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八一中學的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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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頌本想高中結束後向姜辭晚表白的。

因為她說過,她要好好學習,蓉大考古系是她的目標。

這句話他一直記在心裡,而且他也想珍惜這三年和她朝夕相處的時光。

萬一她拒絕了他,他至少還有三年的回憶可供珍藏。

但是事物的發展總是不會沿著既定的軌道前進。

梁淮勝和葉雲替他報名了京北大學少年班的選拔,他們都對他很有信心。

不只是因為他常年佔據全級第一的席位,他頭上還有全國中學生學科奧林匹克競賽國家級一等獎的頭銜。

所以他不用參加入圍考試,可以直接進入少年創新科學營的考查。

少年見不得人的心意從來都是蓄謀已久,即使成績還沒出來,但梁頌的入選其實已經板上釘釘。

京大的老師透露,一旦錄取資格下來,就要馬上進入大學的校園,連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所以他知道,自已必須要做出行動。

如果她接受了他的心跡,那他就留下來參加高考,和她讀一樣的大學,再賞同一棵香樟樹。

學校在十月舉辦的文化節,梁頌抓住了機會。

姜辭晚參加了舞臺劇的演出。

上臺表演前,她低頭專心整理著自已的裙襬。

梁頌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溫柔地落在她身上。

姜辭晚抬起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

她微微一愣,不解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她。

他走上前,輕聲說道:“結束之後我在小禮堂後的小花園等你,有話對你說。”

姜辭晚看他一眼,思慮幾瞬後,點了點頭。

秋風中夾雜著枯葉,天地一片寧靜。

少年的黑色帆布鞋踩在落葉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額頭的碎髮被風吹得飄揚,鼻樑上的那顆小痣在發黃落葉下變得飄渺,他的視線隔著秋風瑟瑟投向來人。

來的不是姜辭晚,卻是鄧一帆。

鄧一帆眼裡帶著痞氣在梁頌面前站定,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釁,“怎麼,等爾爾呢?”

梁頌微微皺眉,“與你無關。”他的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

鄧一帆卻並不在意地繼續說道:“演出結束,她和朋友們慶祝去了。”

“看看,你在她眼裡一點都不重要,即使答應了你,還不是轉頭就忘。”

梁頌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緊緊盯著鄧一帆,“你說謊。”

鄧一帆聳聳肩,“信不信由你。不過,就算她來了又能怎樣?你覺得她會選擇你嗎?”

“讓開。”梁頌冷冷地說道。

鄧一帆卻沒有動,“怎麼?急了?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她是我的。”

梁頌冷笑一聲,“她同意了嗎?還是你的自作多情?”

鄧一帆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忍了他很久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梁頌潔白的衣領,“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說是定了娃娃親也不為過,你在她眼裡不過就是一個學校裡經常更換的同桌,憑什麼一直在我們眼前礙眼,我明天就讓你認清現實!”

梁頌眼神一凜,伸手將他的手從自已衣領上扯開,“我等著,但你最好清楚,她不是物品,不是你為了逞強可以隨意逗弄的工具。”

鄧一帆看著梁頌的背影,心中沒有絲毫的勝利之感。

他形單影隻的站在原地,想著什麼。

秋風依舊吹著,落葉在他的腳邊打著旋。

就在他愣神之際,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鄧一帆,你怎麼在這裡?梁頌呢?”

姜辭晚提著裙襬匆匆跑來,還穿著上臺演出的累贅戲服。

淡粉色的歐式公主裙襯得她的面板晶瑩剔透,如同上等的瓷器,烏黑秀麗的長髮垂在腦後,整個人既精緻又清純。

鄧一帆收斂起眼裡的狠決,換上了一抹燦爛的笑容,“爾爾,你真美。”他輕聲說道,眼神中滿是驚豔。

姜辭晚微微皺眉,“我在問你梁頌呢?”

他扯了謊,“他問數學競賽的事,正好我也知道,和他說了之後他就走了。”

姜辭晚:“怎麼這麼著急,回班裡再問不是一樣的嗎。”

鄧一帆:“哎呀,他這人心裡就只有學習,管他那麼多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