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得周封凜又癲了,非要塞她肚子裡。

一小時後,房內充斥著中藥味,連蘇染意身上的衣服,都沾上苦味,揮之不去。

周封凜捧著一隻杯子走來,表情甚是疑惑。

“什麼時候醒的?”

躺在房間沙發上的蘇染意,僅是輕瞄他一眼,隨後,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那杯中藥上。

兩秒後,她斜眼望去側方。

餐桌上多了個墨綠色養生壺,裡面躺著黑色藥渣,而剛拆封的包裝殼被人隨意地丟在桌角。

這是?

她茫然了。

“你病了?”

沒想到,周封凜還會自已吃藥。

不對,是自已煎藥。

一般人小病就喝熱水,稍微重點,就吃藥片。

煎中藥,太過於鄭重與勤勞了。

他身為一個霸總,竟如此講究……

“平時這種事,應該是助理乾的。”周封凜已走到蘇染意旁邊了。

他掀開蘇染意身上的空調被,隨手丟在地毯上。

而後,握著她的後脖,將杯裡的中藥吹涼,給她灌下。

蘇染意:“???”

請問,這是毒藥麼?

喂完毒飯,還喂毒藥?這待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頭一回見有人氣暈的。你一個人在家,會無聊嗎?不如,把你姐妹叫來陪玩?”周封凜跟她商量著。

他不想身邊有個預定的屍體。

但又不等她回覆,就已撥通了電話。

“林管家,給我生活助理買張最快到達桂市的機票。”

林管家沉默了兩秒。

能當上管家的,頭腦沒有不靈光的,他自然想到,周封凜要的是白挽鳶。

“六少爺,”管家似乎是意識到什麼,他改口了,“六爺,白助理,昨晚提交了辭職信,說是身體抱恙。”

按理說,公司的事,管家不應該知道,但他身為老周總身邊的管家top1,自然是能幹至極。

打理宅子的同時,也瞭解公司的一舉一動和奇怪的八卦。

周封凜怔住,他換了個姿勢坐著,明顯有些不開心了。

“你把她弄來。”

吩咐完,就直接掛了。

這就是周封凜的通話方式,不給別人狡辯和拒絕的機會。

他才不管白挽鳶是否辭職呢。吩咐的事,無論旁人用什麼法子,都得給他辦成。

因房間靜可聞針,蘇染意離得近,她自然將對話聽了去。

“你……”她想說些什麼,但沒說。

周封凜可受不了講話講一半的人,他斥責著:

“什麼毛病?繼續說。”

蘇染意想說,這人也太霸道了,人家都辭職了,還硬要掘地三尺地弄來。

為難管家,同時也為難白挽鳶,更為難她。

她不想和白挽鳶共處一室,搶男人事小,壞她運氣,事大。

況且,從某種意義上說,蘇染意和那些人一樣,都是周封凜摁在板上的魚肉。

她自是看不慣周的強勢做法,暗暗不爽。

她調整呼吸,回:

“我不要她陪。”

白挽鳶,自從蘇染意家道中落,她就露出真面目,處處針對表姐,與她較勁。

把她弄來,哪是解悶,簡直促進乳腺增生。

可週封凜意已決,聽不進蘇染意的意見,直接選擇無視。

見蘇染意身體好轉,他才反應過來,自已餓了。

於是輕飄飄地走到客廳桌旁,下一秒,直接傻眼。

飯,竟然整齊地躺在垃圾桶裡。

套房裡,就兩個人。

不用猜,就曉得是誰幹的。

他眼壓升高,毛細血管似爆炸般,扭頭嘶吼著:“蘇,染,意!”

蘇染意後背竄起冷煙。

周封凜胃沒那麼嬌弱,空腹太久,雖不會有胃病,但會有暴脾氣。

她原本是想給周封凜飯吃的,可她不會做呀。

桂市裡,很難找到正宗的京味食物,周封凜過於挑剔,來了外地,他只想吃家鄉菜。

蘇染意好不容易找了個會做京菜阿姨,結果她回家了。

她又託中介找阿姨,十個小時過去了,愣是沒有任何迴音。

眼看著周封凜要發洩怒火,她嘗試勸說:

“好不容易出差,別總吃京市有的,帶你吃當地特色,怎樣?”

周封凜好久沒餓成這樣了。

曾經的生活助理,都會給他備三份飯菜,任他挑選。

可現在……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專業的事要讓專業的來幹。

他已經想念生活助理了。

“走嘛?”蘇染意已然提上車鑰匙,她站在大門前,問著。

周封凜嘆了口氣,看在蘇染意態度還行的份上,給她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一般能成為當地特色的,都是排面,不至於難吃。

他沒有回應,冷著臉出發了。

半小時後——

擁擠、樸素的小店裡,坐著一位看起來矜貴、憤怒的男人,他眼中冒著難以言喻的殺氣,怒瞪對面那位羞澀、美麗的女子。

店家麻利地端來兩份冒著熱氣的碗。

“來勒,您二位的桂市米粉。”

說完,店家便扭頭,夾了兩隻滷鴨爪放在他倆碗裡,“麻煩給個五星好評哦,好吃量大。”

周封凜的臉色,越來越青。

好在水蒸氣上升,矇住他的表情,朦朧感緩解周圍半數尷尬。

看著男人定在位置上,雙手抱胸,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蘇染意將筷子整好,掰開他的手,卡於他指縫間。

十分鐘後,蘇染意吃完,周封凜卻像生了血肉的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好在今日是工作日的十四點半,大夥都上班去了,店裡沒幾個客人看戲。

不然,蘇染意都懷疑,周封凜要炸店。

“怎麼了嘛?”蘇染意被盯得發毛,“你不吃,餓死了可別怪我。”

後面那句“餓死了可別怪我”,是她想了半天才說的。

她原本想說的是:餓死算了。

周封凜早就氣得冒煙了,先不說碗裡的兩根麵條夠不夠他塞牙縫。

單談品質,他平時就沒住過8000以下的酒店,沒吃過這麼小的店。

早知道蘇染意帶他來丟人現眼,剛剛不如擱酒店裡隨便咬兩個饅頭得了。

他懷疑自已腦門被驢咬了,竟同意蘇染意提出的意見。

關鍵是,周封凜限量版的3000萬的跑車還停在門外,十分招搖。

若是被人拍到了,陳子鱷又要添油加醋地蛐蛐了,他下幾個輩子,都要被死對頭笑爛了。

想著想著,他默默戴上口罩。

“兩碗,一共十五塊。”店家屁顛屁顛跑過來。

蘇染意一聽要付錢,指著周封凜。

店家扭頭看著周封凜,又重複說了一遍,示意他結賬。

周封凜眼角的青色不退反增。

兩碗米粉,十五塊?

蘇染意帶他吃單價不超過八塊的東西?

這讓周封凜不得不多想一層,明明是他付錢,蘇染意卻省到這種地步。

莫非,是把周封凜的錢當自已的?錢省下來,給男小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