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把人問懵了。

蘇染意原本牴觸周封凜身側冒出的冷凍感,可接觸久了,發現自已免疫了。

她沒有像以前那般,害怕這個男人了。

莫名間,她總用幼時跋扈的口吻同他對話。

給人一種伸手不可觸及的疏離感。

“咱倆在一起,你吃苦瓜什麼感覺我就是什麼感覺。”

周封凜皺眉。

他從小最討厭的就是苦瓜,這事兒,蘇染意一直知道。

她的回答,無疑在告訴周封凜:和你在一起,苦到想死。

卡在袖子裡的拳頭捏得更緊了,周封凜不是不接受蘇染意,只是不願成為他人魚塘裡隨時可忘記的魚。

他想要的是,被人堅定地選擇、被人溫柔地對待、別人捧在心尖上關心著……

可蘇染意哪知道這些。

在她心裡,自已從來不愛撩人。

小時候屁顛屁顛跟著周封凜,她明確表達過多次,喜歡他,想和他一輩子都在一起。

在她的視角里,自已給周封凜當了幾百年的舔狗,人家卻不帶半點動心。

說狠了,周封凜就是個渣男。

長大後,接觸更多的人、更多世上的美好,她才覺得自已,不該在一棵樹上吊死。

周封凜,根本不愛她,他的心,完全捂不熱。

過日子,就要找個愛她的。

這兩人,莫名其妙、陰差陽錯地,總覺得對方不適合自已。

而周封凜,人格奇怪,什麼話,都不想深入探討,蘇染意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兩人哪怕是在一起,也只會內耗嚴重。

她已經把周封凜放下了,其中的傷痛,三言兩語說不清。

可那又如何?人生也不是缺了他,就過不下去了。

蘇染意這淡然的回答,無疑讓周封凜嘗試開啟的內心,又多套了幾層封閉的牢籠。

他的心,又暗了。

“跟我在一起很苦?”他低聲念著,本已溫柔的眼神,秒速切換,變得萬分凌厲。

“你以後會更苦的。”說完,周封凜一把鉗住女子的肋骨,攬入懷中。

他不懂什麼是愛。

也不想愛。

反正,想要的東西,直接拿就是了。

什麼陳子鱷、喬策安、她魚塘裡的任何魚,在周封凜的眼裡,不過是興奮的助燃劑。

他不顧在場的司機和助理,一口吞沒懷裡那人的嘴。

蘇染意氣得化身煙囪,頭頂冒著滾滾濃煙。

她不知男人抽了什麼瘋。

明明剛剛還情緒穩定,怎麼眨眼間,又撕又咬的?

每次這樣,蘇染意都推不開他,只好在腦裡念著:

這是白月光,很帥很帥,不虧不虧。

可無論怎麼給自已洗腦,就是覺得心裡的痂被人撕開,疼痛難嚥。

半小時後,車停了,他也終於安靜了。

蘇染意生無可戀地推開門,已經無心在意今晚的住處。

能住就行,別像上次那樣折騰一宿,便謝天謝地。

不管幾歲,通宵總歸是傷身體的。

她每天紅棗泡枸杞,可不是為了陪男人通宵的。

“挽著我。”周封凜無比回味方才胳膊被挽、被扯、被戳的感覺。

他想天天體驗。

蘇染意:“……”

沉默了一會兒,蘇染意才不情願地挽住男人的手臂。

但也只是表面上不情願。

周封凜將手掌扭了個位置,與人十指相扣:

“走吧,良夜才剛剛開始。”

蘇染意這才抬頭,瞧見樓頂發光的霓虹logo,一下慌了。

這是……

夜店?

“幹什麼呀?”蘇染意很謹慎,周封凜又打算折騰她了?

有那麼一刻,她害怕男人,把自已當做人情,賣給了肥頭大耳。

此刻,在路面上掙扎,路人還能救她一把,可若是進了虎口,恐插翅難逃。

周封凜難得在她臉上讀到慌亂,莫名暗爽。

他也不回話,假裝沒聽見,拉著蘇染意的手,往預定的包廂去。

熟悉的酒精味,在大廳、電梯、走廊蔓延,衝進鼻腔。

蘇染意的氣勢弱了幾分。

她不再是曾經的大小姐了。

如何跟周封凜鬥?

這人已經不是渣男那麼恐怖了,而是大瘋批呀。

她心跳起伏,全身細胞發起警惕。

“周封凜,你想幹什麼直說就好,我會答應你的,沒必要用下流的手段。”

周封凜完全無視她的話,拒絕交流。

包廂裡——

兩人並排坐著,面前站了一排鴨子。

經理微笑著,禮貌介紹每一個人,隨後衝蘇染意問:

“蘇女士,您看上哪一個了?”

蘇染意無語了。

周封凜不可能好心給她點鴨子的。

這是什麼操作?

就算無詐,她也不是需要這種用金錢維持陪伴的人。

一下點十來個,人生怎可如此放蕩不羈?

雖然眼裡冒著愛心桃,但,純潔之心還是在的,看看就好,不能多嘗。

更何況,旁邊還有個……

她斜眼觀察著隔壁的未婚夫,雙方眼神僅接觸了0.1秒,她便被虎狼似的眼神嚇退。

算了,不是賣她就行。

她隨便指著角落裡一米七五,瘦瘦弱弱、看起來乾乾淨淨、嘴甜、能哄好周封凜的男生,“就,就他吧。”

沒有看周封凜,可蘇染意感覺,背後的陰氣更重了。

許是未婚夫身上死神的氣息,衝擊了全場人,那一排男人和經理同時發出震驚的表情。

經理還算老練,他迅速切換笑容,語氣諂媚地說:

“哎喲,他新來的,怕伺候不好。”

“那就他吧。”蘇染意又隨便指了一個一米九的、竹竿似的男人。

這次,她也沒認真看,鴨子的模樣與表情。

此刻,周封凜已然發火,她自然不能再逆他的意思,省得這人瘋了。

人家叫她選,蘇染意當然要勉為其難地選。

可不知為何,選了,周封凜也不高興,讓人背後發涼。

蘇染意不清楚,他到底要怎樣?一個男人,怎麼能如此小肚雞腸、挑剔萬分、擰巴至極的?

她乾脆不看他,反正該發生的都會發生的。

對面的經理又發話了,“蘇女士,這個也不行,他今天生理期。”

男的也有生理期?

蘇染意沒當過男的,也不太瞭解,她帶著質疑,又隨便指了一個,“他!”

“不行,他今天是娘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