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白挽鳶竟不走。

想必白猜不透蘇染意葫蘆裡賣了什麼藥,不想遂了她的願吧。

幾番拉扯下,兩人擱浴室裡,用周封凜聽不見的低聲互罵著。

白:“不要臉,搶我男人。”

蘇:“你個呆驢,送你你也拿不到。”

白:“日dog的,怎麼我的東西,你都要搶?沒完了是吧?”

蘇:“神金,哪件屬於你的?要不是我把東西分給你,你現在還在山上砍柴呢。而且,你該不會不知道,周封凜喜歡男人吧?他今天還跟我搶男人來著。”

白:“……”

白挽鳶的瞳孔發散,像是燃燒的柴木,被人踢飛般,噴出了幾縷煙霧。

之前她給老周總(周封凜他爸)送東西時,聽一堆老頭議論說,周封凜被集團監視,身邊雖圍繞著男男女女,可這麼多年卻還未近女色。

無論去哪,只有男的,跟他進入了同一間房。

她本以為是周封凜事業心重、潔身自好。

可聽表姐這麼一說,氣管像是被蜘蛛網纏住般,難以呼吸。

她終是站不穩,將浴室門關了,偷偷鎖上,然後,趁著水龍頭放水時,將蘇染意拉倒最邊緣的角落,問:

“真的假的?他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啊?”

倒不是白挽鳶信任表姐。

而是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周封凜不可能只有不近女色那麼簡單。

蘇染意推開表妹拽得極緊的手,撫平袖子上的褶皺,用帶了些神秘的語氣,低聲道:

“明示暗示我都給你示了,你的情敵,可是男人啊,勸你別一天天就知道針對我,讓真正的情敵上位,很呆噠~”

她的尾音拉得很長。

說完這句話,浴缸的水位已到達合適高度,蘇染意丟了兩顆沐浴球下去。

球體瞬間被爆破,綿密的泡泡在水面跳躍,花瓣、精油等從球裡墜落、暈開,清香溢滿整個浴室。

蘇染意僅是瞥了一眼,就開啟了門。

本想喊周封凜進來,可話到嘴邊,緊急吞嚥。

辣椒忘記下了。

此刻,周封凜正雙手抱胸,慵懶地靠在門框上,眉頭緊皺地瞪著她。

門就那麼大,周封凜卻堵在那兒,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女子,絲毫沒有讓她出來的意思。

許久後,周封凜發出冷笑聲,“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男人?莫非,你曾女扮男裝和我睡過?”

糟糕,被聽見了,要滅口了。

蘇染意有點兒緊張。

她原本的生活就很鬆弛,十分佛系。即使家裡破產了,吃喝都成問題,也不會尋死覓活。

可再鬆弛,她也不想死在周封凜爪子裡。

全然無法忽視周封凜的死神氣息。

畢竟長期在東南亞混的人,手裡不一定乾淨。

緊張感瞬間侵襲全身細胞,如鯁在喉,她沒表現得太明顯。

經幾小時的觀察,周封凜這人吧,就喜歡看她害怕的樣子,她越害怕,周愈發得寸進尺。

可後面的白挽鳶心理素質沒那麼強。

她雙唇發白,規律地抖著。

議論老闆,可會被開除的。

先不說能不能爬上週封凜的身側,恐怕連飯碗都保不住。

好在周封凜沒有看她半眼,白挽鳶索性扭頭,背對著這兩人,試圖平穩自已的情緒。

蘇染意往門後退了一步,她放柔眼神,假裝淡定。

裝了差不多三分鐘,周封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這人看著細狗身材,卻極其壯碩。

尤其脫了西裝外套後,白襯衣的紐扣已被撐得變形。

放在身材屆,也算是個極品吧。

可惜是個變態。

蘇染意原本無感的下巴,傳來隱隱的不適。

她的視線緩慢滑動,落在周封凜的手指上,那指頭似是充了股蠻力,透著皮囊破入骨髓。

很疼很疼。

可蘇染意還是強裝無動於衷,垂頭,看向周封凜的下方。

很想踹出苦練多年的防身術:斷子絕孫腳。

可沒有退路,她就是踹了,也只是徒增莽夫的稱號,讓自已陷入更加危險的處境。

“今晚,先把你吃了。這次後,你是不是要跟別人說我男女通吃?”周封凜終於鬆開手指。

表情耐人尋味。

他並沒有給予任何關於性向的解釋,直接順著蘇染意的意思往下說。

讓蘇染意心生出難辨真假的無奈。

周封凜往前走,步履堅定,配上他冷漠的眼神,氣勢凜人。

為了避免觸碰到周封凜的胸腔,蘇染意緊急後退。

直到背抵在了牆面上,冰冷瞬間綻開。

周封凜直視著她的眼睛,頭微垂,一點點貼近蘇染意,終於,將嘴唇附在她臉上:

“都是未婚妻了,有什麼可害羞的?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瞭解我的一切。好讓你有更多的私話,傳給小姐妹。”

好陰陽啊。

暗指她要經常陪睡,且愛說閒話唄。

蘇染意側頭抬眸,目光撞到周封凜英俊的臉上,距離過近,無法聚焦。

後又迅速收回眼神,這在旁人看來,像是白了一眼。

她用盡力氣推開周封凜,不耐的情緒逐漸放大。

“死變態,別碰我。你的果照,可還在我手裡。”

果照?

死去的記憶反覆出現在雙方腦裡。

十幾二十年前,蘇家及周家的爺爺輩在世時,蘇染意就常常出現在周封凜老宅裡。

她拎著紙鳶找小周封凜玩,不曾想,對方微笑著答應,卻揹著蘇染意,用刀在紙鳶上劃了一字:蠢。

隨後燒了。

蘇染意不甘示弱,想要研究對方的弱點,整蠱他。

某天,她跟著周封凜到了樹林裡,發現他竟然面無表情地站在枯井旁,時不時地冷笑一聲。

而枯井裡,傳來蒼老、虛弱的求救聲:

“周少爺,別殺我,別殺我。”

那人喊了三個多小時,幾近聲嘶力竭。

可7歲的周封凜,沒有半點施捨,冷漠地欣賞著人類的掙扎。

直到那人耗盡力氣昏了過去,周封凜才離開。

明明是個成年人,怎麼會被周封凜搞到井裡去?

那成人被蘇染意救後,硬是一句都不肯透露,唯一留下的是:

“我自已掉進去的,不關別人的事。”

蘇染意知道無法從這人嘴裡撬出任何字,索性自已調查。

於是,她扛著攝影機,錄了許多周封凜出入野外的影片,包括他泡溫泉的。

記憶停止,浴室裡——

周封凜在聽到舊事後,眼神沒有想象中殺氣橫亙,甚至多了五分毫不在意。

他沒有動,僅是輕啟雙唇,吩咐:

“你出去。”

這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反正,白挽鳶已經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