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可是跟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對方樂呵呵笑著,手中靈氣湧動,毫不避諱地形成一個術式。

他們感受得出江茶僅僅屬於有靈氣感應能力的人,並非修士,用手法隱藏身份的可能性很低。

覺醒了靈氣感知力的過程大多時候無知無覺,除非遇上靈異事件或是其他機緣。

明目張膽印上術式,為的是測試江茶的反應。

術式粗淺、鬆鬆垮垮,總歸有基礎的追蹤能力,也能看看這年輕人是否另有問題。

“你們也是來撿便宜的。”

“是也,是也。”

“那先來後到,我就不多做打擾了。”江茶一拱手,“樓上好像還有一間,我去上面看看。”

“請便。”

三人未做多言,只直勾勾看著江茶往樓上去,這才支開房東,說要討論討論。

四樓樓梯口,江茶微微捏了把汗。

一個回煞儀式而已,背後的暗流也忒深了吧。

就好比小朋友放學路上穿著雨鞋踩水坑玩,誰知道一腳踩上臉盆大的水坑,陷進去半人多。

留意手上的靈氣波動,這東西以某種細密的軌跡構築出肉眼看不見的特殊圖桉。

如果不去主動消除,它們會一直執行到靈氣耗盡方才休止。

料想這是真正的術式。

江茶嘗試著搓了搓手,發現術式從右手手掌抹到了左手上。

“這也太隨便了吧?”

小說中的術式不僅隱晦,還無法輕易消除。

相比之下,手上的術式顯得太過隨意。

不過,未必是對方水平低。

他們能隱藏修士氣息,不至於術式差到如此地步,更像是試探。

試探看似只有基礎感知力的能否將之發現、消除,或者轉移。

不管怎麼處理,都會引起對方留意;

不處理的話,這術式會一直標記著江茶,直到N天后靈氣耗盡。

“真是麻煩。”

人在家中坐,莫名其妙飛來一口叫【浮屠照冥】的大黑鍋;

出來走一趟,又惹上麻煩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江茶拿到了特殊道具。

在和樓下三人周旋之際,江茶沒有忘記從秀水街專程跑來的初衷,邁了半步進屋,鎖定放大鏡圖示,確認撿拾。

當時不敢分心太多,堪堪到遊戲道具,尚不知是啥玩意兒。

此時點開,請仙道具多了一物:

【陳年毛穎】

毛穎就是毛筆。

《墨堂文集》有云:我行何所挾,萬里一毛穎。

“這些女生請筆仙的道具是有多高階?!”

沒打算在舊樓多逗留,江茶想著先離開這兒,就算想請仙,也得等到外邊再搞。

腳步邁開,自四樓往下。

過三樓時,三名回煞主顧在和房東交談,他們的眼神有意無意瞥向下樓的江茶。

幸虧沒有被叫住,江茶暗暗慶幸,繼續下臺階,在二樓轉角見著兩人正上來。

看他們四處打量的模樣,不像樓內住戶。

總不會又是來租房的吧?

江茶哪裡知道對方是靈鶴宮三長老派來的監視者,下意識帶著幾分好奇開口。

“兩位,你們…也來租房子?”

“是啊。”

被江茶問到,對方面不改色。

先前他們跟蹤到樓下,往上彙報情況,見江茶遲遲不出來,乾脆進樓檢視,早已做好面對面的準備。

“那可真是巧了。”

江茶友好伸出左手,緊緊與對方親切相握,“我剛才看了三樓的房子,格局不錯,可惜不太合意。”

“是嘛,挑房子鐵定麻煩。”

不痛不癢的交談結束,江茶的目的達到。

鬆鬆垮垮的術式抹到了對方手上。

江茶交談時刻意把聲音放得很大,讓樓上的施術者意識到只是個正常接洽,恰好把術式轉移了。

哪怕對方沒這麼容易被騙過,也總比手上一直粘著術式來得舒服。

而且面前兩人身上沒有那種靈氣自然流動的感覺,應該是普通人,即便被跟蹤也不會有露馬腳被幹掉的慘事。

“不多打擾了,我先走。”

“祝你好運。”

江茶蹭蹭蹭下樓,靈鶴宮門人看著手掌。

“什麼狗P追蹤術式。”

“他是在挑釁我們!”

“別衝動,上三樓。”

在靈鶴宮修士眼中,江茶絕沒有對他們隱藏修為的水準,更不像能刻畫術式的人。

手上的術式只能來自於幕後主使。

從資料上看,江茶是常人眼裡履歷大起大落的角色,學識淵博、成績拔尖,又受刑法處罰,此生無緣像樣的職位。

常人眼裡如此,在靈鶴宮修士眼中,江茶沒什麼底子,也沒有背景,卻能在一年多前介入三長老和四長老重點部署的事件,一年後又被留意。

要說江茶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反倒符合前後各種事情的邏輯。

“走,去探探那幫人。”

修士直接抹去手上的術式,剛才江茶的說話聲那麼大,樓上早知道又有人來看凶宅,沒法掉頭走人,也裝不了尋常路人。

那麼幹脆亮點底牌,讓敲打敲打對方。

破舊的樓道、斑駁的牆體,這兒的住戶身份地位也如舊樓一般,在城市邊緣角落存在著,僅此而已。

寒酸的場景卻在此時泛起深沉的肅殺感。

一方兩人,一方三人,穿著隨意,毫不起眼,唯有鼓盪的天地靈氣警示著他們的不俗。

瘦弱的房東呆呆站在門外,腦子轉不過彎來。

按理來說沒人想要的命桉屋子,怎麼今天成了搶手貨。

剛才那個城南江大師其實有幾分名號,現在的兩撥人更兇。

房東毫無坐地起價的心思,就怕雙方又打出人命來。

“別,各位,為了租個破房子,不值得!”

房東的勸說可謂驢唇不對馬嘴,回煞三人組中為首的男子冷冷回應。

“房東先生先離開吧,我們之間自有解決的法子,犯不著你瞎操心。”

“我…”

實在沒膽勸說,房東只得灰熘熘下樓,心到道絕對不去蹚渾水。

光天化日,兩邊模樣還算體面,總不能真為了便宜房子打起來吧。

說得難聽些,這不吉利的地方也不差再多死幾個人,破罐子破摔了。

腳步聲和氣息遠去,僅餘兩撥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