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那還算豐厚的薪水,在這座城市偏遠角落的殯儀館謀得了一份保安的工作。
我上的是夜班,從晚上八點到次日早上八點。起初,我對這份工作的環境確實有些發怵,但上了幾天班後,發現夜裡基本沒什麼事,還能找地方偷偷睡會兒覺,工作輕鬆,錢也不少拿,倒也樂得自在。
殯儀館的夜晚,寂靜得如同被世界遺忘的角落。慘白的月光灑在空曠的院子裡,映出一片片陰森的光影。四周的樹木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我。
我像往常一樣,先提著那盞昏暗的手電筒,在館內慢悠悠地巡邏一圈。長長的走廊裡,只有我的腳步聲在迴盪,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已的心上,讓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經過一間間停屍房時,我總會忍不住加快腳步,彷彿稍一停留,就會有什麼東西從裡面衝出來。
巡邏完後,我回到值班室。值班室不大,裡面擺放著一張破舊的桌子、一把椅子和一臺老式的電視機。我關上門,拉上窗簾,試圖將外面的黑暗和恐懼都隔絕在外。坐在椅子上,我打了個哈欠,睏意漸漸襲來。正當我準備趴在桌子上眯一會兒時,突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響動。
那聲音像是有人在輕輕地敲擊著什麼,“咚咚咚”,很有節奏。我一下子驚醒過來,豎起耳朵仔細聽著。聲音似乎是從外面傳來的,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來,拿起手電筒,小心翼翼地開啟門走了出去。
走廊裡依舊空蕩蕩的,只有那慘白的燈光在閃爍。我順著聲音的方向走去,發現聲音是從一間雜物間傳來的。我站在雜物間門口,深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地推開了門。
門剛推開一條縫,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我皺了皺眉,用手電筒往裡面照去。雜物間裡堆滿了各種破舊的物品,光線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微弱。我一邊用手電筒照著,一邊慢慢地走了進去。
就在我走到雜物間中間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砰”的一聲,門關上了。我心裡一驚,連忙轉身去開門,可門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鎖住了,怎麼也打不開。我的心跳瞬間加速,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誰?誰在外面?”我大聲喊道,聲音在寂靜的雜物間裡迴盪著,卻沒有人回答。我用手電筒照著四周,試圖找到可以出去的方法。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角落裡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誰在那裡?出來!”我緊張地喊道,同時握緊了手中的手電筒,彷彿它是我唯一的武器。那個黑影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靜靜地站在角落裡。我慢慢地向那個角落走去,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當我走近那個角落時,終於看清了那個黑影的模樣。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他的臉被長袍的帽子遮住了,看不清面容。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彷彿一尊雕像。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我顫抖著聲音問道。那個人依舊沒有回答,只是緩緩地抬起了一隻手,指向了我身後。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卻什麼也沒看到。當我再轉過頭來時,那個黑衣人卻消失了。
我驚恐地看著空蕩蕩的角落,心中充滿了恐懼。我連忙轉身,再次去嘗試開啟門。這一次,門竟然輕而易舉地被開啟了。我顧不上多想,衝出門外,一路狂奔回到了值班室。
回到值班室後,我連忙關上了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的心還在砰砰直跳,剛才發生的一切讓我驚魂未定。我坐在椅子上,努力讓自已平靜下來。我告訴自已,這一定是我的幻覺,或者是有人在故意嚇唬我。
可是,剛才的一切實在是太真實了,那個黑衣人的身影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我越想越害怕,決定給同事老張打個電話,問問他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電話撥通後,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電話那頭傳來老張迷迷糊糊的聲音:“喂,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
“老張,是我,林宇。我剛才在雜物間遇到了一件怪事,一個穿著黑長袍的人突然出現,然後又消失了。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我著急地問道。
老張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殯儀館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別自已嚇唬自已了,趕緊睡吧。”說完,老張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心裡更加不安了。老張的態度讓我覺得他好像知道些什麼,但又不願意告訴我。我坐在椅子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夢中,我又看到了那個穿著黑長袍的人。他站在我的床邊,靜靜地看著我。我想跑,卻發現自已的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向我靠近。
就在他快要碰到我的時候,我突然驚醒了過來。我猛地坐起身來,發現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的臉上,讓我感到一絲溫暖和安慰。我長舒了一口氣,心想終於熬過了這個可怕的夜晚。
下班後,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我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著了。這一覺我睡得很沉,一直到下午才醒來。醒來後,我感覺頭疼欲裂,渾身無力。我以為是自已沒休息好,也沒太在意。
晚上,我又來到了殯儀館上班。走進殯儀館的大門,我的心裡就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我努力剋制著自已的情緒,像往常一樣開始巡邏。
當我巡邏到停屍房附近時,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痛苦地呻吟。我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停屍房裡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讓我感到一陣噁心。我用手電筒照著一排排的停屍床,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就在我走到最後一排停屍床時,突然看到其中一張床上的白布動了一下。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我慢慢地走近那張床,用顫抖的手揭開了白布。白布下面是一張蒼白的臉,他的眼睛緊閉著,嘴唇微微張開,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我嚇得連忙後退了幾步,手中的手電筒也掉在了地上。就在這時,床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他的眼睛裡沒有一絲神采,空洞得讓人害怕。
“你……你是誰?”我結結巴巴地問道。那個人沒有回答我,只是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慢慢地向我走來。我驚恐地看著他,轉身想跑,卻發現自已的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怎麼也動不了。
那個人離我越來越近,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我從未見過的臉,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紫色。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壽衣,壽衣上還繡著一些奇怪的圖案。
就在他快要走到我面前時,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已躺在值班室的地上。我掙扎著坐起身來,發現自已的身上全是冷汗。我環顧四周,發現一切都和平時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我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憶著剛才發生的事情。可是,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記得那張蒼白的臉和他身上那件黑色的壽衣。
我站起身來,感到一陣口乾舌燥。我走到桌子前,拿起杯子,想要倒杯水喝。可是,當我拿起水壺時,卻發現水壺裡一滴水也沒有。我無奈地放下水壺,決定去外面的水龍頭接水。
我走出值班室,來到院子裡的水龍頭前。我開啟水龍頭,卻發現沒有水流出來。我皺了皺眉,心想可能是停水了。正當我準備轉身回去時,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輕,卻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我心中一緊,連忙轉過身去。可是,我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有那慘白的月光灑在地上。
我鬆了一口氣,以為是自已聽錯了。我剛轉過身,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一次,腳步聲離我更近了,彷彿就在我的身後。我驚恐地再次轉過身去,卻看到一個黑影正慢慢地向我走來。
那個黑影的速度很慢,但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分。當那個黑影走到我面前時,我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他就是我在停屍房裡看到的那個人,那個穿著黑色壽衣的人。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依舊空洞得讓人害怕。他慢慢地抬起手,指向了我的身後。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卻看到了讓我驚恐萬分的一幕。
只見值班室的門不知何時被開啟了,裡面站著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他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眼睛裡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你……你是誰?”我驚恐地問道。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沒有回答我,只是慢慢地向我走來。我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已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了。
就在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快要走到我面前時,我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撕裂我的身體。我痛苦地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著。
那個穿著黑色壽衣的人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而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則走到我的身邊,蹲下身子,看著我痛苦的樣子,發出了一陣陰森的笑聲。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問道。
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停止了笑聲,冷冷地說道:“因為你不屬於這裡,你的到來打擾了我們的安寧。”說完,他伸出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感到自已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眼前的景象也變得越來越模糊。就在我以為自已快要死了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雞鳴聲。
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聽到雞鳴聲後,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鬆開了手,轉身和那個穿著黑色壽衣的人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緩過神來。我掙扎著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值班室。
回到值班室後,我癱坐在椅子上,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疑惑。我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到底是誰。
我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到天亮。下班後,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醫院。我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醫生,醫生給我做了一系列的檢查,但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醫生告訴我,可能是我最近工作壓力太大,導致出現了幻覺。他給我開了一些鎮靜劑,讓我回家好好休息。
從醫院出來後,我回到了家。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怎麼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昨晚的恐怖場景就會浮現在我的眼前。
我決定辭職,這份工作雖然薪水不錯,但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不想再為了錢而冒著生命危險。
第二天,我來到殯儀館,向領導提出了辭職。領導很驚訝,他問我為什麼要辭職,我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領導聽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小林啊,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殯儀館這個地方,本來就有些特殊,偶爾會出現一些奇怪的現象也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太往心裡去。”
我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領導,我不是在開玩笑。昨晚的事情真的很可怕,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辭職。”
領導見我態度堅決,也不好再挽留。他嘆了口氣,說:“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不勉強你。你去財務那裡結算一下工資吧。”
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領導的辦公室。我來到財務室,結算了工資後,便離開了殯儀館。
離開殯儀館後,我感覺自已的心情輕鬆了許多。我決定先休息一段時間,調整好自已的狀態,再去找一份新的工作。
然而,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我總是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在夢裡,那個穿著黑色壽衣的人和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總是會出現,他們不停地追逐著我,讓我無處可逃。
我開始變得精神恍惚,整天無精打采。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很擔心我,他們建議我去看看心理醫生。
我聽從了他們的建議,去看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給我做了一些心理輔導,並開了一些藥。但是,這些都沒有什麼效果。我的症狀越來越嚴重,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已是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為了擺脫這種困境,我開始四處尋找高人求助。我聽說有一個道士很厲害,他擅長驅邪捉鬼,很多人都找他解決過類似的問題。我四處打聽,終於找到了那個道士的住處。
我來到道士的住處,發現他住在一個偏僻的山村裡。他的房子很破舊,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我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一個穿著道袍的老人開啟了門。
“你找誰?”老人看著我問道。
“請問您是李道長嗎?我是慕名而來的,我最近遇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想請您幫忙看看。”我恭敬地說道。
老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點了點頭,說:“進來吧。”
我跟著老人走進了屋子。屋子裡面很簡陋,只有一些簡單的傢俱和生活用品。老人讓我坐在椅子上,然後給我倒了一杯茶。
“說說吧,你遇到了什麼事情?”老人坐在我對面,問道。
我把自已在殯儀館工作的經歷以及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訴了老人。老人聽後,皺起了眉頭。
“你說的這些事情很不尋常啊。從你描述的情況來看,你很可能是被鬼魂纏上了。”老人說道。
“鬼魂?那我該怎麼辦?”我驚恐地問道。
老人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你今晚先在這裡住一晚,我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點了點頭,心裡雖然有些害怕,但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晚上,我躺在老人給我安排的房間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一想到那個穿著黑色壽衣的人和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我的心裡就充滿了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夢中,我又看到了他們。他們站在我的床邊,冷冷地看著我。我想跑,卻發現自已的身體動彈不得。
就在我感到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怒吼:“大膽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我睜開眼睛,看到李道長站在我的床邊,手裡拿著一把桃木劍,正對著那兩個鬼魂。那兩個鬼魂看到李道長後,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轉身想跑。
李道長哪肯放過他們,他手持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只見一道金光閃過,那兩個鬼魂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長舒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多謝道長救命之恩!”我感激地說道。
李道長擺了擺手,說:“不必客氣。這兩個鬼魂已經被我收服了,你以後不會再受到他們的騷擾了。”
“道長,他們為什麼會纏著我呢?”我不解地問道。
李道長嘆了口氣,說:“這一切都是因果報應啊。你在殯儀館工作,難免會接觸到一些死者的怨氣。而你又在不經意間觸犯了一些禁忌,所以才會被鬼魂纏上。”
“禁忌?我沒有觸犯什麼禁忌啊?”我疑惑地說道。
李道長看著我,說:“你還記得你在雜物間看到的那個黑衣人嗎?”
我點了點頭,說:“記得,他到底是誰?”
李道長說:“他是一個死者的靈魂。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雜物間,是因為你動了他生前的東西。在殯儀館裡,有很多這樣的禁忌,如果你不小心觸犯了,就會惹來麻煩。”
我聽後,恍然大悟。原來,是我自已不小心惹上了這些麻煩。“道長,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我說道。
李道長點了點頭,說:“嗯,以後做事要小心謹慎。你現在已經沒事了,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我告別了李道長,回到了家。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做過那些奇怪的夢,我的生活也恢復了正常。
經過這次的事情,我深刻地體會到了生命的脆弱和無常。我們應該尊重每一個生命,不要輕易地去觸犯那些未知的禁忌。同時,我們也要珍惜眼前的生活,好好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