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前上課的最後一天。

課間操開始前。

欒語和溫荔剛從教室門口出來,正好瞧見林寒和唐學建兩人路過她們班門前經過。

唐學建屁顛屁顛地走在林寒的旁邊,看上去跟唯命是從的小跟班沒啥兩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三年五班距離操場很近,出門向左,走上一小段斜坡,沿著直線再往前直行十米左右,就能到達操場。

而三年一班處在校園的最西邊,每天課間操進行時,林寒他們都得走上一大段路。

“喂,唐學建!”

欒語故意單單隻叫了唐學建的名字,企圖透過此舉向林寒傳達,對於帽子一事,她仍餘怒未消。

唐學建聞聲,迅速轉頭,當即衝著欒語露出討好的笑容,“誒,欒姐!”

林寒也隨之轉眸望了望,可下一秒卻面無表情地轉過頭,旁若無人地自顧自向前走去。

唐學建被林寒弄得一頭霧水,他左躲右閃,輕鬆避過一個個走向操場的同學,來到欒語面前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倆,吵架了?”

“沒有,就是……

欒語話說到一半,抿緊嘴唇,欲言又止。

溫荔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已繼續待在這裡似乎不太妥當,“那個,欒語,我先去趟廁所,一會兒操場見。”

說完,溫荔便識趣地匆匆離開了。

隨後,欒語長話短說,僅僅花了二十秒就把她生氣的緣由跟唐學建講述完了。

唐學建抬手摸了摸額頭,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一抹讓欒語捉摸不透的弧度,“就這兒?”

“就這兒!”欒語語氣肯定。

“欒姐,不是我替林寒說話,這個還真怪不到他,近水樓臺先得月,誰叫許夢秋喜歡他呢,換作是你,我敢打賭,你比許夢秋還許夢秋。”

唐學建瞬間無語,他實在搞不懂了,女生的心眼怎麼能狹小到這個地步。

“我才不會!”欒語滿臉不服氣的應道。

唐學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四環素牙,接著嬉皮笑臉地感嘆道,“哎,我家林寒也是可憐,明明已經付出了那麼多,可某些人就是看不到。”

欒語愣愣地看著唐學建,期待下文,但唐學建明顯將話題轉開了。

“欒姐,有空多關心一下林寒,他其實真的真的挺孤單的,你別看他和你說話叭叭的,但只要回到班級,回到住宿點,他幾乎就變成了一個啞巴,恨不得將全部的時間都投入到學習上,有時候,我真怕他學出毛病來。”

唐學建眉頭微皺,神色間滿是擔憂,他目光誠摯地看著欒語,語氣急切且誠懇。

“好。”欒語輕輕應了一聲。

不知怎的,在允諾完了之後,她的心口突然隱隱泛疼。

她對他的瞭解還是太少了。

以前同在一個班級的時候,她只需稍稍一抬眼,就能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可當下,關於他的一舉一動,卻只能透過別人的口述來勾勒描繪。

她知道他學習刻苦,但從來不知道他竟這般刻苦。

她恍然頓悟,原來並非所有主角的身上,天生就有光會落到他們的身上,他們和她一樣,也要努力追光。

操場上的同學走走停停。

課間操結束的鈴聲剛一停止,欒語就像離弦的箭般,直接衝向三年一班同學們所站位置的最後頭。

她要向林寒道歉,告訴他自已不該小肚雞腸。

“林寒,我有話跟你說,跟我來。”

欒語一把牽住林寒的胳膊,也不管林寒和他身邊同學們的目光幾何,穿過大半個操場,來到了三年五班教室後面一處較為隱秘的角落。

林寒嘴角憋著笑,眼睛裡滿是藏不住的笑意,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已矮了整整一頭的徒弟,此刻心裡簡直快要笑開了花。

這可當真是頭一回見她如此主動。

就在欒語即將抬頭的一瞬間,林寒趕忙收起快要溢位來的笑意, 他故作淡定,語氣平靜地問道,“不是不理我嗎?說吧,拉我到這來,幾個意思?”

呦呵,他倒挺記仇!

“我有說不理你了嗎?是你胡思亂想好吧!”欒語柳眉微蹙,小臉漲得通紅,著急地為自已爭辯道。

“還我胡思亂想,你分明就是。”

林寒雙手插兜,一臉嚴肅地背靠在大樹上,一板一眼地和欒語理論,“還只喊唐學建不喊我,怎麼,拿我當空氣啊,當我不存在啊,就你那點小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你……”欒語氣得一時語塞,真想衝上去狠狠揍他一拳。

根本說不過他,好像她的任何心思都逃不過他那雙琥珀色的瞳仁。

“好了,我現在說正事,你別再打岔。”

欒語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瞪了林寒一眼,提醒他別搗亂。

“那天下午我去找你,其實,我是想給你送帽子來著。”

欒語低著頭,如實回答,她兩隻手侷促地背在身後,腳下的兩隻腳胡亂地蹭著地面。

“然後呢,帽子呢,我怎麼沒看到?”林寒假裝自已不知此事,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然後,然後我看到你頭上有帽子了,我就給拿回來了。”欒語的聲音越來越小,怯懦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林寒微微垂眸,盯著欒語羞赧的模樣一臉壞笑。

“我才沒有!”欒語忽然提高聲調否定。

不過隨後,她的聲音又低到了只有蚊蠅的大小,“我只是覺得我的帽子白買了,心裡有點氣不過,十塊錢吶,夠我好幾頓的飯錢了,心疼死我了。”

林寒沒有戳破欒語的謊言,反倒覺得欒語這拙劣的表演,透著幾分可愛。

“那帽子呢?”

林寒又問,“把帽子給我,下午我拿錢給你。”

“不要!”欒語果斷拒絕道,“你的腦袋都好了,也用不著了,等下次回家,我拿給我爸,就當我送他的禮物了。”

“噝,好痛,我頭好痛。”

林寒忽然扶額,也開始了他拙劣的表演,裝起頭痛來。

蒼天啊!能不痛嗎?

買給他的東西,她居然要送給她爸爸。

但欒語對此卻一無所知。

她只是單純地以為,林寒只是在和她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