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中脫困

整個實驗室只能聽見模糊的咕嚕聲，那是動物們熟睡時呼吸的聲音。夜晚為實驗室披上了一層黑紗，影影綽綽的，倒像是一位恬靜優雅的美人閉目歇息。小夜光幽幽照著水裡各色的小玩意，整個小窩都呈現出更加柔軟的暗色。

懷裡的大怪物保持著頭埋在懷裡的姿勢，捆在腰間的手臂堅硬如鐵，頭髮卻細細密密的很柔軟。

李曉晝久違的感受到平靜。這是被扔進任務世界各種兵荒馬亂中久違的私人快樂。

心情是平靜的，但是當李曉晝看著自已的手已經開始泡的發白且褶皺遍佈，這像是催促和告誡，警告這個陸地生物擺正自已的位置，不是同類就不要互相摻和對方的生活。

於是李曉晝嘗試著扒開這隻熟睡怪物的胳膊。

但是任憑他努力也解不開腰間的結。

李曉晝深吸一口氣，鼓著腮幫子摁住小云的肩膀，像拔蘿蔔一樣把自已拔出那個粘膩的大坑。

小云一下子睜開眼，尾巴焦慮地甩動著，在水箱上拍擊出巨大的響聲。

李曉晝嚴肅地皺著眉頭，一手扶住小云的額頭，示意它不準靠近，隨後努力往上游去。

李曉晝的動作刺激到了小云，小云此刻激動的有些過分，整隻魚都像是紅溫了起來，速度很快地衝上去想要把逃離的所有物再次藏回自已的小窩。

李曉晝這次沒有妥協，在水裡扭動著，強烈地抵抗著。

兩人戰況愈演愈烈，李曉晝處於下風，但是他猛地抱上有些癲狂的小云，狠狠咬了一下。不顧嘴裡那種粘膩的感覺，趁機向上游去。

小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徹底被惹怒了，尾巴變成危險的紅色，上面隱隱顯露出紅藍色的鮮豔圓圈樣斑痕。

就在那不自覺亮出尖銳爪子的手將要抓住自已的腳腕時，李曉晝猛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袋裝小玩意，深吸一口氣後立刻捏碎，詭異的綠色迅速在水裡蔓延開。

李曉晝屏住呼吸，感受到抓住自已的那隻手猛地僵住，趁機拼命遊向水面。

待小云從混沌狀態恢復時，李曉晝已經滴著水，渾身溼漉漉地跑到了一樓，溼趴趴的頭髮掩不住他眉眼中的疲憊。

他現在敢確定小云不太對勁了。

平常即使撒嬌或是耍賴都懂得分寸的小云，現在的樣子簡直要吃人，它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像一隻被侵佔了地盤的困獸一樣暴躁而富有攻擊力。

砰————

李曉晝面前的玻璃猛地的撞擊聲音彷彿衝出了水面，他沒忍住後退幾步，側身抬臂擋住頭。

待回頭看去的時候，李曉晝面對眼前巨大的蜘蛛網一樣的裂痕沉默了。

這材料......不是號稱百分之九十九的實驗動物都打不破，百分百安全的保命玩意嗎......

看著眼睛完全失去了眼白，金色完全蔓延整個眼睛的小云，李曉晝感覺面對的就是一隻失去理智的怪物，方才不曾出現的緊張在這樣一隻完全發狂的怪物面前也生長出來。

看著小云似乎準備張嘴，李曉晝當機立斷，撲向操作檯，立刻摁下一個應急按鈕。

水中伸出兩個狹長管道，大量淺色液體被一股腦注入水裡，這是可以麻倒兩頭大象的量！

然而小云展現出極強的抵抗性，它一閃身就破壞掉管道，甚至用尾巴踢了兩塊礁石塞住管道入口。

但是麻藥已經釋放完畢，小云的肌肉明顯開始鬆散起來。不過短短一分鐘，小云就已經慢慢沉向水底。

然而縱使他已經無法動彈，眼睛開始渙散，但仍然執拗地把頭扭向李曉晝的方向。

李曉晝從摁下按鈕後就一直保持一個姿勢，看著這隻軟下來卻仍然倔強大怪物終於閉上眼睛，抬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李曉晝從來沒有給小云使用過這款新型的麻藥，以至它還沒有產生抗藥性，看似兇猛的攻擊實則沒有直接傷害到李曉晝，甚至於麻藥侵佔它的意識時，這隻渾身是刺的怪物眼神中也沒有一絲怨恨。

李曉晝抬手用力捏了捏鼻樑，面前的玻璃已經開始從裂痕的地方咕咕向外滲水，缸裡還躺著個不時抽動一下的大怪物。

工作一天，減壽十年......

但是今晚已經太晚了，發生的各種事情讓李曉晝一直緊繃的神經過度疲憊，這像是某種戰前的號角，打破了那鏡花水月的和平旅途。

巨輪慢慢在海面上搖著，腳下不時晃動著，讓人感覺漂然無居所一般，遊蕩在不安分的水面上。

李曉晝從實驗室裡翻出來防水貼，簡單處理了下漏水的魚缸，防止明天實驗室水漫金山，然後控制著機械臂把死沉死沉的小云挪到攻擊性最弱的變異章魚水缸裡。

簡單掃了掃尾，李曉晝感覺太陽穴的血管突突向外跳，他也很累了，轉身回到船艙。

一夜無夢，船隻靜謐如墳墓，只有船外濃郁的霧氣緩緩流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