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目瞪口呆,這個床她也睡了一段時間,居然還有條密道。

她好奇地走到床上伸頭一望,一個黑黑的洞口,只能容下一個人,下面是樓梯。

上一次看到密道還是在《倚天屠龍記》裡。

裴淵率先走了上去,往下走了兩步,望著她,“先跟來吧,回頭再跟你解釋。”

這條密道是在她出事以後才挖的,為了防止有什麼意外,宮內留一個出口。

沒想到今天給用上了。

在這個關頭,不能讓林家發現他跟南疆的人來往,否則以他們的“龜”性,又要縮了回去。

裴淵牽著夏凝的手,一直走到了最下面。

上面的木板已經關上了,整個密道里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只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

裴淵拉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只見他伸手摸了什麼東西,面前的石門居然緩緩開啟。

光線也照了出來。

裡面一排排的蠟燭在燃燒,一個巨大的空間顯示出來。

裡面擺放了一排排金銀珠寶,琳琅滿目。另一邊全是古籍字畫,牆地下堆滿了書籍。而在牆的正中央,掛了幾幅女子畫像。

夏凝好奇地往前走,定睛一看,這個眉眼,畫的就是自已。

一副是她在林中淺笑的樣子;一副是她在草地上落淚的樣子,還有一副她坐在玉池宮用膳的樣子。

不對,按這個年份,更像是以前的自已。

小心思被發現,裴淵有些懊惱,早知道應該早點收起來。

夏凝轉頭望著他,卻見他頭偏過去,轉移了話題,“繼續往前走吧。”

夏凝走了兩步,抓住了他溫熱的手掌。男人身體顯示一頓,立刻反過來用寬大的手掌蓋住她的手,細細摩挲了兩下。

眼光卻盯著前方,並不看她,步子邁得很大,有種逃離現場的即視感。

難得看到他這個樣子,夏凝並不準備放過他。用勁抽出了手掌,拽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停在了原地。

然後歪著頭向前看著他的臉,指著牆上的畫,“那是我嗎?”

明知故問。

裴淵半頜的眼眸這才張開,偏頭對上了她的大大的圓圓的腦袋,用另一隻手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是。”

她摸著剛剛被他彈過的地方,故意問道,“你畫的?”

裴淵轉頭一把摟過她,想到那些個日日夜夜,他不知道如何熬過來的。如今抱著她溫熱的身體,聞到熟悉的香味,才安定下來。

他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曾經對她表示愛意已經用了他全部的勇氣。

醞釀了幾瞬才開口,“是我的畫的,在你兩次離開我之後。”

“……”

“我怕時間會讓我忘記你的樣子。”

“……”

“在夜裡睡不著的時候,我就一遍一遍復刻你在我腦海裡的畫面。”

“……”

“擺放在那裡畫卷都是你。旁邊的金銀珠寶都是我的私庫,為你留的。”

“……”

“如果你不回來,百年之後,我就會把這些帶入皇陵。”

“……”

夏凝頓時覺得有些難過,心口像堵了什麼似的,抱緊了他,“我回來了。”

“嗯。”

“我不會走的。”

反正應該也回不去吧。

這裡也有深愛她的人啊。縱然來了不久,她感覺也割捨不掉了。

“好。”

裴淵放開她的身體,捏著她的臉蛋,“不要騙我。”

“嗯。”

“不要再離開我了。”

“嗯。”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略微不好意思地看向他,眼神心虛,“所以,能不能,這些金銀珠寶先給我?”

“……”

裴淵有些好氣,她居然惦記這個?

他這麼大個放在這裡,哄他什麼沒有?即使不哄他,他也會給。

夏凝也知道她有些破壞氣氛,不過看到這金銀珠寶誰不動心啊?

“好不好嘛?”

“好。”

“嘿嘿。”

裴淵想到她曾經為了十兩月銀就要哭的樣子,還真是一模一樣的財迷。

“妃位俸祿應該不少吧,很缺銀子嗎?”

“我還沒幹滿一個月,沒有工錢。”

“……”

“那之前的賞賜也不少吧。”

她剛進宮那幾天,都是成箱搬進去的。

夏凝點點頭,“可是不能當銀子用啊。我想出宮購物。”

“好。事情結束後陪你出去。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嗯,你最好了!”

夏凝喜笑顏開,踮起腳尖,摟著他的脖頸,閉上了眼睛,吻上了他的唇。

裴淵眼色幽暗,摟著她的身體,加深了這個吻。

即使憑他的耳力,已經聽到了有人過來。

即使,他知道,那些人是誰。

夏凝還沉淪在裴淵的攻勢之中。

“這個密道也太大了!我們走多久才到啊!”

“喂,你們說,皇帝不會是設計想把我們害死在這裡吧。”

“……”

突然發出的聲音把夏凝嚇一跳,還沒來得及鬆開嘴,就看到另一個屋子裡走來了三個男人!

他們同時看到這一幕,全都呆住了。

夏凝往後退了一步,臉上泛起了紅暈。

裴淵嘴角微勾,臉上難掩得意的笑容,低聲道,“別害羞。”

轉過頭,看到了曾經熟悉的幾個身影。在那兩年裡,他夢裡都會夢到的噩夢。

但是這一步,他沒有輸。

他拉著夏凝的手,帶著她走過石門,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們。

夏凝的臉色勉強恢復正常,這才抬起頭好奇地望向他們。

這就是南疆人?

長得確實要比他們輪廓更深些。

她掃了一眼,然後對上了中間那位白衣男子。

他幽深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望著她。那雙深如寒潭的眼睛,卻好像有一簇,細微的,察不可覺的火焰,在隱約燃燒著。

就那一眼,夏凝感覺到心痛。

一種密密麻麻的心疼從她身體裡蔓延,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穿著白色的長袍,在燭光的照耀下,映襯著有些略微發黃。但他的面板很白,與裴淵的天然白皙不同,他的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病態的白。

他很年輕,身材高大,卻又偏瘦一些,五官更顯得立體,劍眉星目,面如冠玉。

他像是沒有看到別人,只望著夏凝,仔細確認了一番才張口,“阿凝,你回來了。”

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神情的放鬆,目光溫柔似水,整個人透露出冰雪般的寧靜。

但同時,她也察覺到裴淵握著她的手捏緊了,身體明顯僵直一瞬,眼神如刀削般銳利,冷冷地望著他。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同一個人對著她說同一句話,他承認,他既生氣又害怕。

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就明白了對方的挑釁,這是男人之間的直覺。

他不可能聽不到他們來。

他也是故意說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