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交易,桑晚。”

裴謹之眸光一聚,低聲在她的耳旁嘀咕了幾句,桑晚詫異地瞪大了眸子。

她還來不及反應,裴謹之一拽馬韁繩,沉聲:“小心!”

馬兒厲聲嘶鳴,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住了腿,將兩人摔了下去。

幾道黑影唰唰落下,各個皆黑布蒙面。

桑晚甚至來不及反應,他們的劍便落了下來,殺氣騰騰,似有奪命之勢。

裴謹之一甩手,將她護在身後。他從腰側抽出一把劍,如龍游走,寒光四射。

“承影劍!”

有一黑衣人倒吸了口冷氣。

“識貨。”裴謹之一仰頭,“能死在本世子的劍下,算是你們的福氣。”

黑衣人冷聲大笑:

“病秧子,說什麼大話。”

桑晚從聲音中聽出了他們的身份,低聲在裴謹之身後提醒道:“是皇城司。”

裴謹之星眸一冷:“躲好了。”

他揮劍如行雲流水,一招一式皆如魅影,沒過幾招,四五個黑衣人皆掛了彩。

可他的白袍卻依舊乾淨如雪。

桑晚看直了眼,喝彩:“好身手。”

裴謹之回首,一個攬身將她勾入懷中。

一道銳利的劍氣劃過,她的鬢髮被斬落,驚出了一身冷汗。

“發什麼呆?”

裴謹之皺著眉,又將她掩在身後。

桑晚心有餘悸,抬眼望著四周,又唰唰落下幾道身影。

桑晚見那黑紅相間的服飾,打了個冷戰:“不好了,天玄門的人也追來了。”

裴謹之提劍,神色不變。

二人背靠著背,他低聲對著桑晚問道:“我說的交易,如何?”

桑晚咬了咬唇,心一橫:“成交。”

裴謹之朗聲大笑,仰天呵斥:

“都來了?正好,爺一併殺了。”

殺聲震天,刀刃相接,電光火石。

天玄門的人圍著裴謹之開始攻擊。

黑衣人起初不知新來的這幫人是什麼人,可一見他們的矛頭都是對準裴謹之,目的相同,便放開手腳,聯手出殺招。

敵多我寡,裴謹之漸漸落於下風。

嗖……有暗器從密林射向桑晚。

裴謹之眼一橫,撲身護在桑晚身前,背後中了一箭。

“世子爺!!”

桑晚驚得一把抱住了他。

“是時候了!快!”裴謹之低聲道。

“馬上,馬上。”

桑晚用肩膀頂著他,低頭掏布袋。

敵手又是一劍,這一次是朝桑晚砍去。

裴謹之一個回身,手中的承影劍一提,擋住了凌厲的攻勢;兩劍相交,黑衣人的劍斷成了兩截。

“磨蹭什麼!”裴謹之咬牙。

“別催!”桑晚心臟狂跳,手抖得厲害:“越催越慢,再催歇火。”

裴謹之哭笑不得,只得提劍左右迎戰。

“行,你抬張凳子慢慢找,再找倆丫鬟一個泡茶,一個遞果子。別急,你好好找。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黃泉路上同行,爺不孤單。”

舞劍一點不耽誤他陰陽怪氣。

桑晚又氣又急:

“放屁!姑奶奶我還沒活夠呢。”

她摸到了一個藥包,顫抖著聲:

“有了!你閉氣!”

她的手一揚,白色粉末如細塵飛揚,將這群刺客迷得睜不開眼。

桑晚用帕子掩住口鼻,拉上裴謹之就跑。她快步拉起韁繩,扶裴謹之上馬:“快,快走。”

裴謹之大手一拉,將她拽上馬置於身前,一甩鞭子,策馬飛奔。

“離九在城門附近接應,你……”他的唇色漸漸發白。

桑晚環腰抱著他,手觸控到他後背細長的箭簇,用力拔了出來。

箭簇帶血,那熟悉的味道湧入鼻尖。

桑晚皺起了眉:“糟了,見血封喉。”

該死,她早該想到的。

桑晚從腰間布袋迅速翻出一粒白色藥丸,塞進裴謹之的嘴裡:“吞下。”

裴謹之順從地嚥了下去。

“喂,你可千萬別死啊!”

桑晚見他開始耷拉著腦袋,臉色也逐漸變白,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拍了拍裴謹之的臉:

“別睡,我們馬上到城門口了!”

“喂,喂,你別閉眼啊!”

“裴謹之!”

“……死不了。”

裴謹之驀地噴出好大一口血,垂頭倒在桑晚的肩上。

夜風疾疾,血腥味瀰漫,久久不散。

桑晚咬著牙,轉頭拉起馬韁繩:“駕……駕!”

離九在城門,焦急地張望。

當他看清來人,立刻揚手喚人抬來馬車:“快!”

桑晚驚魂未定,跟在他的身後,急得竹筒倒豆子一般:

“他中了見血封喉,我給他吞了解毒的藥。可是那藥是我自已研製的,我不知道是否有效……”

離九氣得吹鬍子瞪眼:“你不知道有沒有效,就給世子爺吃?!”

“可是不吃,他立馬就要死了!”桑晚紅著眼眶,語氣焦灼,“不吃是死,吃了也死。不對,吃了興許就不死呢!”

死死死,離九的腦袋都嗡嗡作響,一把將她推上車:“閉嘴,快去照顧世子爺。”

他自已坐上車頭,甩鞭子朝裴府飛馳。

桑晚與裴謹之並肩坐在馬車上,魂早已不知丟在了何處。

馬車在石板路上顛簸著,時不時夜空裡還傳出陣陣清脆的鞭聲,離九的背影如巨石壓陣,桑晚心頭稍稍妥帖了些。

“世子,馬上到了,你堅持住。”

裴謹之雙目緊閉,臉色青白。

桑晚不放心,又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聽他的呼吸聲。

見血封喉的毒藥猛烈,發作非常之快,但吃下了藥丸,裴謹之的呼吸平順了些。

“離九,那藥,管用。”桑晚一喜。

離九渾厚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接下來的事如何做,世子爺可囑咐過了?”

“嗯。”桑晚應聲,捏緊了手心。

“想要活命,就別耍花樣。”

離九一揚鞭子,像是威脅。

桑晚拍了拍胸脯,直言道:“我已應承世子,絕不會背棄諾言的。”

離九悶哼了一聲,沒有搭理她。

馬車疾馳,很快就到了裴府。

門房通報之後,府內大小角落陸陸續續亮起了燈,腳步匆匆,人聲鼎沸。

“謹之……出什麼事了?!”

裴老夫人見到離九懷中血淋淋的人,差點暈厥過去。

離九撲通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老夫人,世子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