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知怎麼面對
白日夢之,獸世童養夫 大棲悅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眾人離去,只剩他們一家三口。寬大的火炕上,抵頭而眠。像是怕它消失一樣,即使是睡了,盛敏也緊緊抓著銀庚。
不知睡了多久,盛敏猛然驚醒,一睜眼,忙反射性的看向懷裡。
還好,小灰灰還在!
銀庚已經醒了好一會,暈倒前覺得自已好像不一樣了,卻沒想到會變回小灰灰的樣子,他平時也變狼形,可那是銀灰色巨大威武的,與人類社會的樣子不同。
身體消耗太大,試了幾次都沒法變回去。如今要怎麼辦,他要怎麼解釋?
躺在盛敏的懷裡,感受著溫暖的體溫,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剛被拋下的那段日子,他做夢都想念這個懷抱。
他仰著臉,痴痴的看著咫尺之遠的人。
就在此時,盛敏突然睜開了眼,眼眸還沒聚焦,卻驚慌的往懷裡看。這一看,便與那雙琥珀色的睛睛對上了。一時銀庚不知要怎樣,急中生智,居然立即閉眼裝死。
盛敏也想閉眼,可被小灰灰搶先了。或許不能說是小灰灰,那副乖巧的皮囊下,是一個成年男人。想到此,她默默的翻了個身。
她還是不能適應,那個天天往懷裡撲、圍前到後,咬她褲角的小灰灰是她的丈夫。
不過還是慶幸他醒了。
天氣冷,每天要燒柴取暖,柴房就在屋外,平時家裡這些活都是銀庚做。昨晚又下了雪,雪深半米多。一早起來得先撮雪。家裡現在能直立行走的就她一個,銀庚只是普通的灰狼,沒有任何本領;小黑雖天生神力,一跑一竄它在行,可是撮雪它不會。
知道媽媽要去拿柴,小黑一躍就跳了進去,武力再高也有辦不到的事,它沒有手,拿不了柴,沒辦法只能用嘴巴叼出一根。
木質的雪鏟很笨,盛敏吃力的揚了一鏟。
她對小黑說“你別跑來跑去,把柴垛都踩翻了,我一會就蹉到了。你和……你們倆先進屋吧。一會給你們做好吃的。”
盛敏想說你和爸爸進屋吧,可現在銀庚的個頭還沒有小黑大,更沒有任何武力。別說剷雪,剛剛他們兩人都搶著幫她剷雪,從門裡擠出來時,銀庚甚至讓小黑擠倒了。這還怎麼叫爸爸,何況小黑本就排斥叫他爸爸。
強悍慣了,突然這樣弱雞,實在是很難接受。不能幹活,不能說話、想哄哄盛敏又不敢。柴垛裡的柴一垛垛的碼的整齊,到底還是被小黑扒倒了一垛。門前寬寬窄窄總算剷出了條道。盛敏扶著木鏟,大口大口的喘氣,連帽子裡都冒出了白氣。
在歪歪扭扭的小道上走了幾步,銀庚默默進了屋,上挑的狼眸顯得很失落。
炕上鋪著乾淨獸皮,可他如今是獸形,怕弄髒了,便趴在地上枕著尾巴閉著眼睛。
等點上火再回屋時,盛敏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她把銀庚抱上炕,先給他擦擦身,又找個厚被蓋上,他如今虛弱多睡睡也是好的。
突然家裡變得很奇怪,銀庚雖然不能說話,可盛敏喜歡與他聊天,兩人總有說不完的話,可是現在,它是頭狼,既不能手語也不能唇語,何況兩人都不知說什麼。
小黑也覺得他們很奇怪,銀庚是因為救她才變成這樣的,為什麼她要疏遠銀庚。而銀庚又像做錯事一樣,不太敢靠近媽媽,平時他們可不是的,恨不得長在一起。到底因為什麼?
現在銀庚睡覺了,媽媽也不喊他吃飯。而它也不敢去喊,只能把最愛喝的奶,少喝一點,偷藏在自已屋裡。
銀庚躺在炕上,一開始只是閉眼假寐,後來就真的睡著了。待他睡來時已經日上三竿,看看屋裡,盛敏正在炕的那邊做針線活。見他醒了,望過來一眼又接著穿針引線。
銀庚也沒動,趴在臂彎裡看著她。
突然肚子咕嚕叫了一聲,把他自已嚇了一跳。他是一級獸人,能夠半月不進食,可如今卻只是一頭普通的狼,會虛弱也會飢餓。
盛敏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她放下手裡的針線,看著惶然無措的小狼,暗自輕嘆了一聲。很快木托盤端來了食物,尖尖的狼耳立起來,隨後又耷拉下來。
托盤裡放著一碗醃肉木薯飯,一碗牛奶、一盤煎魚,都是他愛吃的,尤其是煎魚。這些都是人類的食物,他要怎麼吃?趴著吃的滿身滿臉?盛敏喜歡整潔,不喜歡邋遢的人。
銀庚自暴自棄的又閉上眼睛。
放下托盤,盛敏坐在一旁,將琥珀色狼眸裡的情緒都看在眼裡。她拿起筷子,細細的挑起魚刺來,挑好的魚摞在醃肉木薯飯上面,高高的堆得像座小山。
黑色的鼻頭抽動了兩下,銀庚睜開眼睛。看看食物又看看盛敏,一副想吃又強忍的滑稽樣子。
隔著托盤,兩人一坐一趴。
盛敏把托盤又往他那邊推了推。
“這是我特意給你留的奶,小黑不知道,它跑出去玩了,一會回來不知你能不能搶過它。”
銀庚斜眼瞄了盛敏一眼,這才站起來,湊到腕邊,吧唧吧唧的用舌頭卷著喝。很快食物就沒有了,一點沒給小黑機會。
他吃的滿臉滿身、炕上也都是。可是怎麼辦,他沒有辦法呀!
盛敏收起托盤,用抹布簡單抹了幾下炕。轉身出去時,對著他道“你別動,我去打水給你洗洗。”
水溫不冷不熱,銀庚洗得很舒服。
他們很默契,洗臉的時候銀庚還控制著力點,儘量把頭往前探,省得弄到胸前。
剛洗好臉,還沒有動。盛敏突然伸出一根手指,虛虛的點道“不許甩!聽到沒有!”這麼突然的一句話,帶著命令,帶著熟稔的口氣,時光彷彿回到了幾年前。
灰狼委屈的低下頭,他是差一點又想甩頭了,可不還沒甩嗎?
盛敏一陣心虛,堪堪的閉了嘴,很快爪子、胸前,也都洗乾淨了。做完這些,一個繼續閉目養神,一個繼續做針線活。
小黑回來時帶回兩隻兔子,它現在大了,不老纏著盛敏,每天到處野跑,下雨、下雪也隔不住它。盛敏也不擔心,都知道小黑是她家的,沒人會為難它,何況真打起來,三級以下的獸人都奈何不了它。
兩隻兔子她們吃不了,另一隻,盛敏放到外面去冷凍處理。
小黑站在地上,看著炕上的銀庚,要不是氣味一樣,它真不敢相信這是銀庚。從前銀庚老欺負它,它的牛奶不能比他多,他在的時候也不準盛敏抱它。
可是它也能記起,去猿族的時候,銀庚帶上了它的竹碗,猞猁人打來的時候,他把它放進盛敏的懷裡。煉功時,他本不用按部就班的從基本開始,卻為了示範給它,耽誤了很多時間。
小黑扯著銀庚去它的房間,扭扭捏捏的把席子下那個竹碗推了出來。它用爪子點了點,又向屋外看了一眼。
現在是中午,媽媽還沒有做飯,小黑以為他早飯還沒有吃。
銀庚懂它的意思。
那是大半碗奶粉衝成的牛奶,同共也沒做出多少奶粉,盛敏都是隔幾天才給它吃一次,每次吃,它都像餓死鬼那樣,生怕銀庚吃完自已的會來搶它的。這是橫了多大的決心,給他留了大半碗。
銀庚心裡一陣溫熱,果然是好大兒!
別看他在盛敏面前一副可憐樣,可在小黑麵前依然是威嚴家長的做派。只見灰狼嫌棄的看了一眼牛奶碗,倨傲的走了。
誰要吃你沾滿口水的牛奶,我老婆早都給準備了,還親手給我挑了魚刺呢!
小黑望著那個很是陌生的背影,覺得銀庚不但身體不行了,腦子大概也壞了。這麼好吃的東西都不知道吃。真可憐!
它低下頭,幾口舔幹了碗。真好喝!
冬天黑天早,屋裡燃了碗動物油脂做的油燈,熒熒一小團亮光,因為會散發油脂的羶味,燃了一會就被盛敏熄滅了。
往常,銀庚都是抱著盛敏睡的,天冷的時候還會變出狼形把她裹起來。
今天要怎麼睡呢?昨天到今天,不過才一日,怎麼覺得過了許久。兩兩相對,屋子裡靜的只剩呼吸聲。
盛敏鋪了兩套被褥,叫銀庚睡在炕頭最暖和的地方,她挨著他也躺下了。黑夜裡銀庚的獸眸格外明亮,一眨不眨的盯著盛敏。盛敏閉上眼,後來又翻過身去,可那是狼的眼睛啊,被狼盯視的獵物還會逃掉嗎?
她並不想逃,只是不知怎樣面對。她們沒法交談,可是銀庚的眼睛一直在訴說著對不起。但其實不用對不起,他為救她,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且這已是他第二次救她了,如果有一天,需要一命換一命,銀庚也會毫不猶豫的。
盛敏相信銀庚的愛。她其實也一樣,他變什麼樣子,她都要!她都喜歡!也想把她摟在懷裡,撫著他的額頭,親著他的臉頰說,親愛你,你受苦了,可是那是一張小灰灰的臉,她曾經的毛孩子。
卡宴說,銀庚會恢復的,可如果不恢復了怎麼辦,她要與一頭狼做夫妻?同床共枕,接吻同床?那畫面實在無法想象,覺得自已像個變態。
黑暗裡,盛敏背對著他,話卻傳出來。
“睡吧,好好休息,會好的,你不用那樣看著我,你什麼樣我都要,我們永遠在一起。”
是永遠在一起,可你只當我是寵物!
睡覺的時候,盛敏怕冷,特意多穿了一件厚冬衣。睡到半夜熱醒了,她摸索想在被子裡脫掉,可一伸手,就碰到了一團熱乎乎的毛東西,那東西不知何時拱進了她的衣服裡,正貼著最軟的肉,睡得香甜呢。
真是隻壞狼!色狼!
看著懷裡的灰狼,靜靜的歲月便鋪陳開來,不管他變成什麼樣,都那麼好,她抹了把頭上的汗假裝側身,移動中狀似無意的親了下灰狼的額頭。
之後的幾天,銀庚基本都在睡覺,盛敏怕它餓著,每天會強行叫他吃一次飯。狼王、智者大人、云溪都來看過他。輝騰更是每天都來看一眼,雖然大部分都是看到銀庚睡覺。
那天他去時,銀庚也在睡覺,狼到何時都很警覺,睡著時也不會把要害暴露給敵人。它身上蓋著毯子,輝騰本想陪他待一會,此刻卻起了揶揄之心。
不知何時毯子滑落下去,露出褐色的獸皮衣,從沒見過狼穿衣服的。獸人在沒化形前都不穿衣服的,他們有皮毛保暖,也不需打獵為什麼穿衣服!而且銀庚穿的款式也好笑,連體的,後背繫著帶子,脖頸上戴著那麼大的銀色骨頭項鍊、爪子上戴著紅色皮繩。看起來就像花蝴蝶一樣,哪還有往日的威風樣子。
看著看著,輝騰又想到一個實際問題,全身套得這樣嚴實,要是撒尿怎麼辦,它又沒有手。
想到這輝騰突然醒悟,是呀!它要尿尿的,雖然個子是小孩子,可它是成年狼的。原來他老婆怕別人看他,所以才給他穿衣服,是在遮羞呀!
越想越覺得可笑,輝騰竟笑得渾身顫抖。
銀庚睜開了眼,銳利的目光刀子般落在輝騰身上。
輝騰不禁一激靈,他湊過來,問道“感覺怎麼樣,好點沒?”
銀庚伸出爪子來,不太靈活的比了幾下。意思是比前幾日有些力氣了,不過恢復的速度太慢。
輝騰說著話,目光卻有一搭無一搭的打量他那身衣服。雖然滑稽,其實也挺好看的,有老婆就是好,什麼樣了都有人疼。輝騰暗自感慨了一會,他想到了云溪,銀庚是云溪的弟弟同時也是自已的好兄弟,不管有用沒用,他都替銀庚打算
“如果休息效果不好的話,去彩石陣會不會管用,那次你呆了七天就順利晉到一級,說不定這個也有幫助。”
圖南來的時候,銀庚便問起了這個事。圖南覺得也是個辦法,可卡宴說,彩石陣的確有提高修煉的功效,但前提是受試者本身要有相匹配的承受能力。銀庚現在是沒有任何武力的普通狼,冒然進入會有危險。
眾人一陣沉默。
雖然著急,卻也不敢冒險,尤其是卡宴,他那天只是隨口說狼牙級的獸人有療愈的能力,銀庚就敢試一試,現在可不敢說些沒把握的事了,大哥就這一個兒子,可不能有什麼閃失。
銀庚有些失望,他原來以為會聽到好訊息。
盛敏捋著自已腕上的紅繩,開口道“沒事,不急,銀庚比剛醒時好多了,不那麼嗜睡,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慢慢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