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結束,各自安排了住處。卡宴、輝騰被安排在客人住的地方,銀庚夫妻被領到耀川的家裡。

回去前,云溪再次給卡宴、輝騰送來了水果、清水。狼獸人就算十天八天不吃東西也沒什麼,可不喝水還是很難受的。何況,輝騰以為云溪回了家就背叛了他們,有點傷心。

其實不是她不想來,父親告訴母親,好好看著她,她如今對於猿族來說是外人,甚至連外人都不算,外人還能客氣相待,她只有被嫌棄的份。

卡宴知道她的難處,被擄走的女人就是這樣的命運。

“二位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我就住在對面不遠處,喊一聲就能聽到。”云溪退出了木屋。

得知她是不得以,輝騰又為自已的誤解感到羞愧,他跟在云溪身後,隔著兩三步距離。

“你不用送我,這裡是我的家,沒什麼危險,轉過路就到了。”

輝騰悶著頭,依舊跟在後面,眼看要到路頭才憋出一句“那你還跟我們回去嗎?”

云溪停下腳步,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大屋前那堆柴的灰燼上隨風閃著點點火星。

她嘆了聲氣“不知道。”

輝騰站在原地,望著黑夜裡那遠去的背影,說不出的心疼。她曾是高貴的族長之女,卻在狼族受過那樣的對待,身上總帶著傷,依然認真的活著。輝騰突然覺得互相擄掠女人是那樣的不道德!在這之前,他從沒覺得這有什麼,弱肉強食天經地義!哪個種族不想做強者,勝利者就是要優先!可是勝利者為什麼要毀了無辜者的生活!

女子雖弱小卻善良、美麗,柔軟的胸膛能將整個世界融化。試問?哪個種族不是在女人的裙襬之下延續,卻為什麼反過來要被輕視!

尤其猿族這樣的地方,一個男人要娶好幾個妻子,怎麼能這樣明目張膽的不忠誠。不管怎樣,他還是打算把云溪帶走,就算她不接受自已也沒關係,至少在狼族的食為天,她還是眾人眼裡能幹的管事女人,云溪應該有尊嚴的活著。

第二天,他們開始著手找鹽。耀川並不知鹽為何物,但是云溪所說的那種岩土這裡有,而且還有好幾種。

耀川將他們領到有那種岩土的地方,盛敏卻發現了意外之喜,不遠處居然有一座鹽湖。因生物無法在那裡生存,猿族世代視那裡為不祥之地,很少有人踏入。

還沒有靠近就已聞到了鹽的味道--久違的鹽的味道。

盛敏簡直驚呆了。那裡太美了!

湖水宛如一顆碧綠翡翠鑲嵌在雪白的鹽床間,站在茫茫的鹽灘之上,遠處的雪山,藍天流雲,倒映在湖面上,澄澈、明淨,真真的天空之鏡。人在其中彷彿置身童話世界,美到不敢呼吸。

天空有鳥飛過,高原的風吹皺了一汪碧池,盛敏跟著張開了雙臂,這是天賜的生機!

她抓起一把鹽晶石,小心的舔了一下,欣喜瞬間將眼睛點亮。她又舉到銀庚面前,銀庚也學著她的樣子舔。

又澀又有點奇怪的味道,難道這就是鹽?是盛敏活命的精貴東西!

盛敏笑著又舔了一下“銀庚,這是鹽,我們找到鹽了!”

一聽是他們要找的東西,而且還多的用不完,銀庚更高興,他拿出隨身的獸皮袋子,呼呼的就往裡裝。小黑也高興的直刨地,難得的與銀庚同步。

盛敏趕緊抱起小黑。

“銀庚,等等,這個還不行,這個得提煉。”

於是盛敏將開採提煉方法講給了卡宴,卡宴邊思索邊點頭。一旁的耀川卻是一句沒聽懂,什麼清洗、曬乾、提純的?雖然聽不懂,但也明白一定是很古怪又厲害的事情。

這個女人做什麼,狼族的人都不會提出疑問,連一向聰明伶俐的云溪都對她心悅誠服。

但耀川有疑問,這個女人怎麼不清楚自已的地位呢?他還聽說找鹽是因為這個女人必須吃鹽,不然會生病,為什麼只有她需要特別吃這個?而且還動用兩名一級獸人陪著來找,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哪哪都透著古怪。

耀川的態度,盛敏看在眼裡,她沒法解釋的太多。這是銀庚的舅舅、是長輩,就算她不喜歡自已,盛敏還是想討他歡心,給自已加點分。

中午,為慶祝找到鹽,盛敏用火給大家做了食物。炒鳥蛋、煮鳥蛋、炸螞蚱,煎野菜餅、蘇子葉包豬肉串。將鹽化成水,放到食物中,這些人都沒吃過鹽,加了鹽的食物如同施了神術一樣美味。

卡宴不禁想,怪不得盛敏一直要找鹽,吃了這個,他從前吃的那些都不算什麼了。

猿族素食居多,偶爾吃肉,可是耀川今天也吃了好些紫蘇葉子包肉,這真是不能想象的美味。可以斷定,如果不是這個女人,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有那樣製作食物的方法。因此,耀川又不好表達出什麼別的情緒。

儘管這個女人神奇,他還是不太喜歡。他希望銀庚再娶一位猿族的妻子,晶石傳承應該由他們猿族的人完成。

雖然不喜歡,可看在銀庚的面子上,耀川還是派了人手配合盛敏製鹽。三天後,白花花的細鹽小山樣裝滿了竹筒,竹筐,猿族人不但得到了鹽,同時學會了制竹筒、編竹筐,女人們也挽起了長頭髮,盛敏因此成為最受歡迎的人。

晚上,大屋前的廣場上點起了柴火,人們聚在一起,取暖、吃東西。盛敏做了鹽焗雞,這是連銀庚都沒吃過的美味,收拾好的山雞用葉子包好,放在鹽鍋裡,下面用火燒,不加一滴水、不放一滴油,用鹽將食物慢慢焗熟,吃上一口鹹香不膩,回味無窮。

云溪提前摘了大葉子,將雞一塊塊分好,再分給家人吃。給烏木那塊是好的雞腿、雞翅。弟妹眾多,但只有烏木與她是一母所生,兩人自小最是親近。

白日裡銀庚一直在盛敏身邊,跟著她製鹽,看她教猿族人做這做那,看著護著的。到了晚上,女人們又圍在一起,找她梳頭、做衣服,銀庚這才離得稍遠一點。

自打認回了銀庚,耀川對這個外甥怎麼看怎麼順眼。趁著盛敏沒在身邊,趕緊過來說正事。

他希望銀庚能留在猿族。

銀庚聽完搖搖頭,他從小便知母親為救他被猞猁人所害,如今又知道了父親的死因。他的原身是狼,更認同自已狼族獵人的身份。狼城是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如今他已是一級獸人,未來還要晉升成狼牙級,報父母的仇、振興狼族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原本以為銀庚年紀小,思想單純,一定會留在猿族,沒想到他想問題竟這樣長遠,耀川在心裡禁不住讚許。

“可你身上也流著猿人的血,猿族的異能將在你身上延續,猿族的興亡你也有責任呀。”

銀庚唇語道“舅舅。”如果沒記錯這是銀庚第一次喊他舅舅,耀川竟有點激動。

銀庚見他激動又喊了一聲”舅舅,猿族也是我的親人,這裡有事我一定全力支援。至於異能的事……”銀庚咬了咬牙,下了好大決心“我會像母親那樣做,既然只有女孩才有傳承能力,那我會將盛敏所生的所有女孩送回猿族來。

這真有點不盡人情,他都沒有提前商量過,這樣擅自做主也不知盛敏會不會同意。

“也無需全送回來,異能精石現在你體內,等你們誕下有異能的女孩後,精石會自動轉到她身上,這是唯一的過程。剩下的女孩就不會再有這種情況了。”

銀庚寬了心,小灰灰送走盛敏都傷心那麼久,要真將自已的孩子都送走那得是什麼樣?

可耀川卻面現憂色“只是……你二人並非同族,懷孕不易。”

兩人沉默了片刻,銀庚想了一會兒,突然問“如果我們一直無法誕下孩子,那精石會怎樣?會就此失傳嗎?”

“不會,肉體可以銷亡,但精石不會,取出後會與權杖上那顆合體,進入漫長的沉睡狀態,待到合適的女孩出現時,會重新賦予女孩異能。”

如果是這樣,銀庚覺得負擔沒那麼大了,總不會佔了猿族的便宜,總有辦法還回去。一想到要誕下孩子,銀庚又有點害羞,來了猿族後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與盛敏做喜歡的事了。不做事又怎麼會生下幼崽。

耀川不知他所想,就著這個話題往下說。

“你父母就是例子,因為不同族,所以你母親結侶三年後才懷了你。盛敏也是外族人,而且還是這片大陸之處的種族,你們結侶也有一段時間,我看她也不容易懷孕。“

“沒有事,我們還年輕,會懷上的,舅舅不用擔心。實在懷不上,我就把精石取出來送回猿族。”

耀川一聽,立馬斥道“這是什麼話,你懂那是什麼事嗎?生取精石的痛苦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不死也半殘。而且取出的精石會與權杖上的合一休眠,不知何時才會復舒。”

這果然不是個好辦法。

耀川看著不遠處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的人“這裡這麼多的女子,你覺得哪一個順眼,可以娶過來,如果想娶兩個也可以,但最多不能有三個妻子,這是猿族的規矩。”

銀庚不可置信的看著舅舅,不自覺的拉開了點距離。

“為什麼這個表情,你是怕盛敏不同意嗎?”

銀庚驚的直搖頭。

“沒事,舅舅去說,如果她不願接愛,可以隨卡宴他們回狼族,如果她同意,我會給她蓋一間大屋,也可以讓另外兩個妻子聽她的安排。”

銀庚飛快的比劃起手語“誰都不需要,這輩子只喜歡盛敏一個,我們結過契,生生世世不分離,舅舅,我什麼都能沒有,就是不能沒有她。”

說完就往盛敏在的方向看,好像那些話僅僅是說一說都是對盛敏的褻瀆,生怕被她聽到。想想都覺得可怕,他拉著盛敏的手,走哪還跟著兩個猿族女人,我的天!

耀川氣的鼻子噴火。這可真是隨了根兒了!月影見了銀修就死心塌地的跟著,銀修為了給月影報仇,最後死於納達爾之手。本來是兩個特別優秀的人,就因為所謂的喜歡,最終落得那樣的結局。

現在到了兒子這裡也是,放著猿族未來的族長不要,放著幾個女人不要,非要與這個弱小的人類在一起,就因為喜歡,喜歡什麼呢?喜歡有什麼實際用處呢?

耀川生氣的不說話,覺得銀庚沒長腦子,果然,在那個世界成年不算,怎麼看怎麼沒長大!

盛敏正在給年紀最小的女孩梳頭,左右頭頂各扎一個小辮兒,腦後再扎一個,孩子的頭髮細軟,看著特別可愛。盛敏似乎很喜歡這個孩子,摸著她的頭髮,笑得很開心。

銀庚也跟著她笑了笑。

他看舅舅生氣,又怕他真不放自已走。湊近了些比道“就以十年為期吧,如果十年我們不能生下孩子,我就將體內的晶石剝出來,好讓它早點找到合適的去處。但是舅舅再不要提給我找妻子的話了,盛敏聽了會不高興的,她要是不要我了,我還不如死了好。”

耀川狠狠的瞪了銀庚一眼,銀修那個完蛋貨只能養出這麼慫包的兒子,哪有男人怕女人的!氣得他轉身走了。

見族長面色不虞,云溪母親趕緊帶著婆娘孩子離開。大屋前就只剩狼族來的五個人,母親要拉云溪走,云溪拍拍母親,讓她先回去。

大屋是族裡議事的地方,也是耀川專屬的會客地,只要不睡覺,他基本都待在這裡。

卡宴已經提過一次結盟的事,耀川並沒有表態。鹽已經做好了,明天他們就將離開,可是此行的目的還未達到。

幾人進到大屋內,看這架勢是要談事情,云溪趕快去火堆處移了些火過來,又出去準備茶水。耀川沉著臉,看著女兒小心謹慎,忙裡忙外的模樣,一看在那邊就經常幹這些。

半年沒見,他只當這個女兒死了,若是死了也就死了,可她好好的活著,她當初為什麼要被擄去!去了為什麼還回來?為什麼還讓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