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的收穫很多,不但洗了澡,銀庚還抓了好些魚,盛敏用草串起來帶回家。

小一點的魚,直接烤著吃,大一點的,盛敏嘗試了另一種做法。

她在河裡摸了好些石頭,這種石頭很堅硬,其中有一塊很像人類的刀,一邊薄一邊厚,指導銀庚打磨了一下,就成了一把很鋒利的石刀,有20厘米那樣長,用著挺稱手。

之前她還尋到了一塊類似平鍋樣的青灰色石頭,只是有一點淺,不過把魚切成小塊也是能放下。

盛敏很忙,一會找塊石頭當砧板,一會找塊葉子當容器,一會取點水填鍋裡。她什麼都缺,沒有勺子,也沒有盛魚肉的碗,一會怎麼喝魚湯,但同時又野心勃勃,她甚至用燒過的木棍在白樺樹皮上記下自已要製作的工具。

銀庚看著白樺皮上的字,以為是畫著玩的。其實盛敏每過一天都會在那上面劃上一筆,她要做一份日曆,記錄時間,記錄節氣。

從前銀庚沒仔細看過,今天因為盛敏一次寫了很多,他才在旁邊認真看起來。

盛敏寫了兩張白樺皮,這不是寫字的東西,乾燥後會捲起來,她希望找到更適合的材料。

她一邊思考著新材料,一邊看著咕嘟嘟滾沸的魚鍋,並沒有注意旁邊認真看樹皮的銀庚。

來到二次元家不過兩日,她竟然已經安定下來。這與在山洞水池出來時是不一樣的,那時剛剛沒了病痛,是煥然新生的喜悅,只停留在意識裡,並不覺得是實實在在的日子。

而如今,她要為一日三餐忙活,要為沒有床墊、枕頭憂煩,隨處是困難,又時時充滿了幹勁,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健康的原因,她連思想都變了。尤其今天有了石刀,她握住的不只是把刀,而是開啟新世界的鑰匙。

她喜歡這樣的簡單生活,除了吃飯,做飯,睡覺,有什麼想頭呢?

身體上的勞累,歇歇就好了,心理上的勞累總伴隨著傷痕累累。與刻在靈魂的傷口比起來,她寧願簡單勞累。

既然命運讓她再活一回,那就再活一回吧!那些背叛、口蜜腹劍,都如陌上塵,了無痕跡。她第一次意識到,那麼多的煩惱是慾望帶來的,她不擔心住100平方的人笑話她60平的小房子,不擔心少值一個夜班會影她進級,也不用再背書考級,所謂的理想,不過是想過得更好,不被別人看低,最後都是在別人的嘴裡、眼中活了一世。

活著就是活著,為自已而活。

從此後,她要穿著世上獨一無二的定製品,吹著最質樸的風,像一切不同形式的生命體一樣,共同丈量,這廣袤而未知的大陸。

“惟江上之清風,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盡,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自然之主才是最慷慨、最富有之人。

想得激情澎湃,想得躍躍欲試,突然意識到,還是有前途命運要操心的!前提是要不被猛獸吃掉。

看來人生不能真的一帆風順,萬事皆空,爬上這座山越過這道嶺,眼前又是一座峰。

魚鍋的香氣漸漸飄了出來,盛敏看銀庚還在拿著白樺皮看。

突然又不憂愁了,不需計較與安排,領取而今現在。眼前不就是最強戰力嗎?不定誰吃誰呢!

於是指著上面的字興致勃勃的念道“燒陶、做竹筷、鍋、水瓢、編席子……”。

銀庚抬起頭,看著盛敏,似乎很感興趣,沒聽夠一樣。

盛敏又從火裡抽了一根小柴棍,將火吹滅,重新拿過一塊白樺皮。在上面寫了兩個字“盛敏。”

“這是我的名字,我叫盛敏。你叫什麼名字?不會沒有名字吧!”

銀庚的眼神又變得危險起來,他是有名字的。小時候叫小灰灰,長大了叫銀庚。你說過,我的皮毛灰中閃著銀,最是威風凜凜,你遇到我的那天是星期天的晚上,而且正是大伏天,所以叫我銀庚。

送我走那天,你說“銀庚要記得自已的名字,就算以後沒有人叫,但你自已要記得,以後媽媽來找你,喊一聲你就要回答。”

想到這些銀庚很氣,樹皮也不看了,沒好眼神的瞪著盛敏。

盛敏想:看來是被說中了,是真沒有名字。

迄今為止,盛敏只見過兩個人類,昨天那個黑頭髮的算第二個。連火、工具都不會用的種族卻戰力非凡,也不知是先進還是落後,也許每個文明發展的方式不同。

盛敏覺得他們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那一類,於是逗著她玩兒“你們這裡都叫什麼名字,什麼涵,什麼軒、還是土豆玉米?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呀,我記得問過你好幾次了。”

銀庚依舊瞪著盛敏,慍怒中帶有幾分鄙夷,像是被傻子氣著了。

盛敏覺得嘲笑別人沒有名字是有點傻,於是嚴肅道“沒什麼,我給你起一個,但我現在沒有字典,得多想幾天。”

銀庚哼了一聲,眼神更是不屑一顧,一副你多管閒事的模樣。去到一邊拿小木棍和大葉子去了。

雖然還沒有吃,但是飄出來的味道就可以判定這是美味。盛敏相信銀庚一定沒吃過魚,至少沒吃過煮的魚。她自已先嚐了一口,儘管沒有鹽,但是味道並不腥,魚肉細嫩鮮美。

銀庚不會吃魚,盛敏一邊給他挑刺一邊講解“這是魚,不能一口都吃進去,這不知是什麼魚,但總歸是淡水魚,如果是海魚就好了,海魚味道更好,而且有了海,還會有鹽,有了鹽人不會生病。”

銀庚面前的葉子上已經堆了好些挑好的肉,他一邊聽盛敏說話,一邊吃。吃了一會見這人還在喋喋不休的休,便住了筷,學著盛敏的樣子也給她挑了一塊魚。

盛敏不禁讚道“你真聰明,看什麼一遍就會。”

她滿意的吃了魚,又看著給他挑魚的人,又不免感嘆“看看這頭髮,銀灰色的”盛敏的腦中瞬間蹦出白毛女的形像。

“要是吃了鹽也許不會是這種顏色,大概像眼睛一樣是琥珀色的。”然後她又腦補了一下,搖搖頭,好像還是銀灰色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