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彥隨意將斗篷拿在手中,背過身道:“以後不要和他打交道了。”

“好。”洛蕖不知道南宮彥為什麼如此反對,但還是答應了。

以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所求了。

南宮彥走出了荷軒,看著手中的斗篷。

他目光晦暗不明,將其揚在空中,瞬間化為灰燼。

許是南宮彥知道洛蕖感染風寒,也沒有讓她出去練劍,還命人送來了藥材,準備了藥浴。

浴桶足夠寬敞,湯水十分渾濁,熱氣騰騰,洛蕖不知不覺熟睡過去。

夜幕低垂,月色濃郁。

透過屏風打在洛蕖的肩上,若白瓷一般光滑無瑕。散落的千萬青絲隨意地掛在浴桶內外。

浴桶內的暖氣未消,使她詳靜精緻的臉龐多了幾分紅暈。

她輕微的呼吸,胸前的湯水不斷向外擴散著微妙的波紋。

荷軒外側的竹林無風卻微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掠過一般。

洛蕖緩緩睜開眼睛,沒有睡眼朦朧,雙眸深處全是警惕。

有人在她身後。

但是她不知道是誰,心裡莫名恐慌。

除了師尊,誰能在招搖山如此暢通無阻?

她想回頭看看,卻發現自已動不了。

雖然湯水依舊溫熱,可她卻從頭到腳感受到冰涼刺骨。

“師尊?”她試圖確定一下是不是南宮彥。

不知敵友,洛蕖感覺自已全身發麻。

對方來的毫無動靜,若不是師尊,就是一個靈力深厚之人。

那人言語毫無溫度可言:“銀煙姑娘,又見面了。”

“元別鶴?你沒走。”洛蕖聽出來是誰,沒想到他竟然可以在師尊眼皮子底下藏匿於招搖山。

她突然意識到這個人的強大。

“夜闖女子閨房,門主看來並非正人君子。”洛蕖對他的行為很是不滿。

“我可沒說我是正人君子。”他盯著她溼了水的髮絲,“再者,我對你沒什麼興趣。”

藥浴渾濁不堪,屋內有些暗,他根本看不清什麼,只能看到陰影之下女子那流暢起伏的鎖骨線。

夙千寒有執念,他不信洛蕖死了,他要問徹底、問明白。

他可以不在乎銀煙元日的所作所為,但是洛蕖死了,會牽連她。

他隨意拖來一把椅子,坐在了洛蕖正對面。

一明一暗,他在暗處,洛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未知的壓迫感。

她能感覺到對方的來者不善,捏死她就如捏死一隻螞蟻。

“你確定,洛蕖死了?”他聲音低沉且具有攻擊力。

洛蕖毫不猶豫地點頭說是。

“死在哪裡,你親眼所見?”

“我親眼所見,死在月國與夙國交界處,被羅盤吸附而死。”

洛蕖確實曾經兩次被羅盤吸附,她盡力說的真實一些,哪怕元別鶴不知。

夙千寒突然心絞難耐,但他不曾表現:“你為什麼不救她?”

“我救不了,我打不過那蠱雕。”

“那你為什麼沒死?”

洛蕖呼吸一滯,頭腦空白。

良久她才道:“蠱雕要殺的是她,不是我,我趁機逃了。”

“逃了?”他不怒反笑。

洛蕖慌亂之下隨意說道,但她覺得自已說錯話了。

而下一秒,洛蕖就被他掐住了咽喉。

如同鈍刀慢割般逐漸疼痛窒息。

“她若是死了,你也不該活著。”陰森切齒的話落在她的耳邊。

洛蕖無法動彈,只能任由其不斷加重力度。

“你不能……殺我……師尊他……”她極力想要挽回。

這句話對於他沒有任何威脅,他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

“別說是你,就算是南宮彥,我也一樣殺得。”

他瘋了,洛蕖覺得這種瘋勁兒過於熟悉,她面容紅溫,極其痛苦。

這種毫無招架之力等死的感覺,比之前任何一次瀕死之際痛苦萬倍。

浴桶內有什麼東西泛著紅光。

紅玉鐲亮了,意味著戴其的主人有性命之憂。

夙千寒突感心脈刺痛,力度鬆了一些,但他的目光依舊犀利,凝視著水中閃爍的光芒。

洛蕖感覺自已呼吸順暢了一些,模糊之中聽到什麼聲音,接著便看到桶內被血水染紅一片,她側目看去,血順著元別鶴下頜處的面具一滴一滴地滴了下來。

洛蕖不明所以,但她發現自已可以動了。

於是趁他虛弱時迅速游到另一邊,以最快的速度隨意穿了一件外衣遮體。

她抓到了機會,便不會放過,既然他想要殺了她,且沒得逞。

那就要永絕後患!

可是洛蕖低估了所謂元別鶴的實力。

洛蕖無劍,只好用匕首,她用盡自已所有的力氣與能力想要殺了他。

夙千寒哪怕心痛難忍,內傷在身。

還是輕易地躲過了。

洛蕖的行為倒是讓夙千寒刮目相看了。

兩人就在這方寸之地,打的不可開交。

這一招一式,二人皆覺得熟悉非常。

兩人皆下死手,洛蕖近日學了劍法,比之前靈敏許多。

糾纏之際,夙千寒將洛蕖的身影與面前這女子重合在了一起。

他開始懷疑。

他突然不想讓她死了,所以有幾分謙讓。

洛蕖篤定自已打不過他,用了些小聰明跑出了門外。

“雲執逸!”她大喊。

夙千寒不禁覺得有意思,這女子懂得搬救兵。

打不過就跑。

雲執逸離得她最近,她知道雲執逸也鬥不過面前這羅剎,想讓雲執逸去告知師尊。

雲執逸聽到了外面的動靜,迅速趕來。

“師姐!”他看到洛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與一人打的不可開交,明顯處於下風。

洛蕖得空大喊:“去找師尊!”

可雲執逸並未聽她的話,他怕自已走了她會有危險。

少年周身的氣焰明顯與平日不同,他手握長劍,目光堅毅,旋身騰飛,光芒劃破夜空,衝夙千寒而去。

卻被夙千寒生生擋下。

雲執逸的靈力功法明顯與平日不同,洛蕖竟不知他是在隱藏實力。

兩個人的力量也不敵一個夙千寒。

動靜鬧得太大,南宮彥極速趕來。

“元別鶴,我南宮彥向來對你的行事作風有所敬意,你今日此舉,是要與神域為敵嗎?”

洛蕖第一次見師尊散發如此強大的靈力,他雖然言語溫潤,但極具有震懾力。

可夙千寒全然不在意,他神色冷靜,無所畏懼。

好像自已並非不速之客。

但他確實今日做的事情很不厚道。

內傷加重,本已經耗費太多體力,若是再與南宮彥打上一架,恐怕嘗不到什麼甜頭。

而且他決定不殺銀煙,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了。

本已經停戰,雲執逸計上心頭。

何不給自已和他創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