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思憶舊痛

生產那日，雷雨交加，她忍著劇痛生下了一個女嬰，可惜女嬰患疾，她四處哀求藥師治好她的女兒，卻無能為力。

直到有一天女嬰徹底沒了氣息，她也暈死過去。

待她醒來時，軒轅燼正坐在床邊照顧她，她眼淚湧瀉不止，告知軒轅燼女兒死了，軒轅燼安撫她，並找人將她身子養好。

從那以後，虞姒開始痛恨藥師，她的孩子沒有活下來，只怪那些藥師無用。

而軒轅洛一直以來學習藥理，每當她看到軒轅洛搗弄藥材，就會想起自已死去的女兒，如果她還活著，便和軒轅洛差不多大。

為什麼軒轅洛能平安長大，瀟灑肆意，而她的女兒就不能。

想到這裡，虞姒手裡的力度大了幾分，軒轅濟被抓疼了，叫道：“母親！”

虞姒立馬回神，意識到自已失態後，輕輕摸了摸軒轅濟的臉。

“沒有為什麼，你是帝姬，應該以琴棋書畫女工為主，整理搗弄藥材，怎麼撐得起軒轅皇域的顏面。”虞姒話落便毫不猶豫地離去。

軒轅洛想去求父親，但是仔細一想還是算了，父親從來不在乎她的處境，求也無用。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洛水殿，看著院子裡的藥材，躊躇不前。

她糾結掙扎了許久，研究藥理是她枯燥的人生中唯一的消遣，也是她心中所愛，她從來沒有如此認真地對待過什麼，現在卻要親手毀了她。

跟在她身邊的侍女也是不忍：“帝姬，當真要毀了這些藥材嗎？”

軒轅洛僵硬地點點頭：“洛蕖姐姐待我極好，我不能因為自已私慾而放棄她。”

她徑直走進藥田，親手將自已精心愛護的藥材一簇一簇、一根一根拔起，直到她眼淚都要流乾了，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隨意地洩憤亂拔。

整個院子一片狼藉，四處都是藥材的株苗。

虞姒聽聞訊息傳來，心情大好，便吩咐道：“告訴檀掌宮，將洛蕖放出來吧。”

她斜倚在榻上，微閉著眼睛，宮人聽了命令，便退出去了。

檀掌宮收到口諭，親自去往關押洛蕖的房間。

門開了，洛蕖沒想到當天就會被放出去，儘管現在天色已晚，也超乎她的意料。

“洛蕖姑娘，帝后娘娘口諭，你可以走了。”檀掌宮禮數周到，並未不妥。

洛蕖跟著檀掌宮向殿外走去，僅憑畫像她並不能輕易地找到銀煙，既然哥哥當初那麼信任檀掌宮……

洛蕖試探問道：“檀掌宮可知銀煙，我自小也是在軒轅皇城長大的，銀煙是我的好友，當初也是被選入了皇域成為侍女，您久居這皇域，知道的也多，我四處打聽，都不曾聽聞銀煙，就想問問您可知她現在在哪裡做事？”

檀掌宮何嘗聽不出洛蕖話裡的意思，他也知道洛蕖與軒轅溱這半月來的相見。

他是帝后舊人，跟著軒轅溱一同來到了下邢宮，但是在宮人裡有些威望，有些事情也好辦。

檀掌宮腳步放緩，見四下無人，便道：“洛蕖姑娘認識銀煙，只是銀煙幾年前便出宮去了，想找她，怕是不好找。”

“當時她告知我要去啟國尋個營生，洛蕖姑娘何不去啟國瞧瞧。”

此時兩人也出了下邢宮，洛蕖沒想到檀掌宮真的是與哥哥一心，或許哥哥早就吩咐檀掌宮告知她。

“洛蕖姑娘珍重，奴就不送了。”

洛蕖對著檀掌宮俯身行了一禮，表示感謝。

檀掌宮同回禮，返回了下邢宮。

洛蕖得知這下邢宮有個能照顧哥哥的，也放心不少，只是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了，誰也不會明說。

——

洛蕖回到洛水殿便看到了院子裡的慘狀，她心中好像壓了巨石一般，緩緩走進殿內。

軒轅洛看到她，高興地迎接上來：“洛蕖姐姐，你回來了。”

洛蕖看她面容浮腫，眼睛也是紅腫不堪，不禁責怪：“不是和你說了不要和帝后硬來嗎。”

這話一出，軒轅洛開始止不住地哭嚎，委屈極了，緊緊抱住洛蕖。

“可是我不想讓你在下邢宮受苦了。”

洛蕖懊悔自已責備的語氣，聽著軒轅洛的哭聲，內心十分酸澀卻又不能為力。

“不哭了。”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說到底也怪一已私慾，才造成現下的局面。

她沒想到軒轅洛為了她能做到割捨自已心頭愛的程度，除了母親和哥哥，從未有人如此在乎她。

她總覺得虞姒還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為了以後軒轅洛不受到傷害，洛蕖想要教給她什麼。

洛蕖陪伴了軒轅洛幾日，每天都會去皇城為她帶一些新奇的玩意兒，讓她早日走出對藥材的執著和傷痛。

軒轅洛的情緒漸漸好轉，洛蕖知道自已不能一直在軒轅皇域裡，她要去找銀煙，完成哥哥對她的囑託。

走之前，她教給軒轅洛自已的御靈陣，軒轅洛給了她一些錢，雖然不多也足以解決溫飽問題。

策馬幾日，洛蕖才到達啟國。

進了城之後，她找了一家客棧吃飯。

“哎，你聽說了嗎，蠱雕昨日來咱們啟國殺人了。”洛蕖只聽旁桌人說道。

“可不嘛，這蠱雕來勢洶洶，聽說還去妖域作亂。”

“我原以為這蠱雕來自妖域，如此看來，並非是妖域作祟。”

“還好當時世子及時趕到，那城邊村死的人不多，不然整個村子都難逃血光之災。”

一些人又嘀嘀咕咕討論起來，洛蕖沒有想到蠱雕竟然開始在各處作亂。

只是這啟國地域遼闊，從何找起，洛蕖想到這一點不禁頭疼。

洛蕖在啟國待了幾日，曾帶著銀煙的畫像四處詢問，並未有人見過。

這樣找無非大海撈針，這時她又後悔沒有好好學習法術，不然用靈力或許快一些。

或許要去啟國國都那邊詢問一番，於是她一路向國都而去。

秋雨襲來，淅淅瀝瀝，城內的貨郎加快動作收拾攤子，有的人背起簍子便躲在街邊的屋簷下。

“快入冬了，這雨越發頻繁了。”

“可不是嘛，這場雨下完就該落雪了。”

街邊商鋪前的夥計們互相談笑著。

“哎，姑娘，看一下傘吧，你那帷帽也擋不了多久。”傘鋪掌櫃在門前叫住她。

洛蕖停下腳步，積水處的雨滴四起，濺到她的裙角，染上汙泥。

她走進店內，看著四壁掛著的油紙傘，撐著的、收著的，散發著濃烈的桐油香，她知道自已錢不多，略過那些精美的花鳥傘，她看上了一把十分普通沒有任何裝飾的傘。

“姑娘，女兒家都喜歡現下這種傘面呈現點點傲梅的款式，這雨打在傘上，如同梅花……”

“不必了。”洛蕖打斷掌櫃的喋喋不休，付了錢便撐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