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34
東華鳳九十里桃花續寫誅心劫 天色一亮的孫邈 加書籤 章節報錯
三十四.
自折顏與帝君在崑崙虛住下,原本就十分拼命的司命星君感到自己的工作效率著實一下又往上提了不少,一方面帝君他老人家時不時就來關照一下進度,司命想要開小差也不行,現在又加了個折顏上神,操勞這個理由也用不成了。每日一丸明目,一丸煥神,雖然折顏上神再三強調都是強身健體的補藥,但司命星君每每看見上神笑眯眯的臉,都莫名有種在透支生命的不詳之感。
就這般在崑崙虛呆了三日,折顏每日除了來給司命送藥,大多數時候都在房裡雕刻牙雕,帝君也抽空用華鏡看了看那小狐狸,見她又在桃花林裡曬月亮,便忍不住多往藏經閣跑了兩趟,險些讓司命主動來找折顏討藥。
第四日清晨,折顏的牙雕已經基本完工,是個小狐狸的模樣,九條尾巴上的毫毛都清晰可見。折顏只道,他頭一回見到白真還是個嬰兒模樣,皺巴巴的確實不好看,可後來他見過他的狐身,便知道九尾狐一族確實是不會醜的,就算嬰兒模樣醜些,等他有朝一日長開了,也一定是個足以傾覆四海八荒的美人。
折顏說這話的時候,帝君正吃著崑崙虛的清粥,聞言若有所思地想了好一會兒,點點頭說道:“確實,九兒長的也是極好的。”
他話音剛落,司命便忽拿著個薄薄的冊子,從外頭疾步進來,見了正在用膳的帝君和兩位上神他匆忙行了禮,道:“帝君,小仙方才在藏經閣的史書裡找到了一本冊子,似不是史官所寫,但裡頭所寫的東西卻與慧心有十足十的關係,為了確認虛實,小仙須得問一下墨淵上神這冊子的來歷。”
正要去赴早課的墨淵一愣,示意司命將冊子遞過來,卻不想當他看清那冊子的時候,臉上神色卻是風雲變幻,從最初的驚訝,變作悲慼,也不過是分秒之間。
折顏探過頭去看了一眼,眼底神色在一瞬也變的有些晦暗,過了許久才嘆道:“是少綰當年謄抄的那本冊子,她走之後自然是找不到了,卻沒想到竟然被夾在這裡。”
往事如煙,墨淵看著那冊子上的筆跡,恍惚又看見昔日女子音容笑貌,心口便似堵了口血般沉沉作痛。他翻開第一頁,見上書“龍尾草”,旁邊是一幅畫的完全不像的示圖,底下一行蠅頭小字,寫著適合進補。
“可給祖宗我多吃點吧,別跟折顏他們一樣娘炮。”
耳畔女子聲音清脆,墨淵手一抖,冊子便落在了桌上,折顏見狀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東華將冊子重新拿起,神色淡然道:“司命,這冊子是故人舊時謄抄留下的,上頭所書皆是根據過往史籍,應當不假,你方才有什麼要說,但說無妨。”
司命見除了帝君以外,其他兩位上神神色各異,心裡也不由咯噔一下,過了半晌才輕聲開口道:“帝君,你且翻到第七頁看一下,如果這冊子都是根據史書所謄,那小仙以為,這上頭所寫,恐怕便是慧心的真相了。”
東華靜靜看著手中這本實在談不上裝幀精美的粗陋冊子,正欲動手將它翻開,卻忽覺得心頭一震,耳邊似有銅鈴清脆作響。
“......九兒!”
聲音落下時,東華帝君已然化作一團薄煙,沒了蹤影。
東荒洛水河畔,青丘白真上神正一人對峙七名翼族死士,鳳九站在他四叔的身後,似還有些神情恍惚。
白真其人,雖說平日裡跟著折顏閒散慣了,但著實是白家十分護內的一份子。無論是昔日對親妹妹白淺,還是如今對親侄女鳳九,白真的想法都從一而終,始終是隻要有他在,休想有人摘他家九尾狐狸一根毫毛。
於是,當白真上神在十里桃林察覺到自己的仙障被人擊碎時,甚至連酒都沒顧上放下,便已經掐了仙訣來到了洛水河畔,以一人之力破了翼族的七人陣法。
白真上神雖是男子,但生的當屬俊秀至極,此時將他那個好像還沒緩過神來的侄女護在身後,厲聲道:“七個男人,圍攻一個小丫頭,我倒是不知道翼族自失了鬼君,手下將士竟都這般不要臉面。”
來人頭領冷笑一聲:“她哪裡是什麼小丫頭,分明就是青丘的東荒女君,當日我趁著天孫生宴,潛入九重天,為報我主擎蒼之仇,卻不想竟被這丫頭壞事,今日來便是來找她算賬的!”
說罷,已再度結起劍陣,白真見狀皺眉:“小九,拔劍!你現在已是上神了,同我一起,將這劍陣破了!”
鳳九怔怔地抬起頭,還是不發一語,而白真眼見對面的劍式已成,急道:“小九,快拔劍!”
他話音剛落,對面七人已攜凌厲的劍氣到了面前,白真堪堪將鳳九推開,使了青丘的身法在劍光中閃避,不想不留神間手臂卻還是碰上了劍鋒,生生將素色的外袍染出片血紅。
“小叔......”
見到眼前形狀,鳳九終像是回了神般喃喃。她只覺得那一瞬漫長極了,腦中反覆出現的月光倏然消失,她看著她家小叔流血的臂膀,多日來空虛冰涼的心口忽便湧進一股溫純豐沛之感,竟是讓她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對了,這便對了......這便是她要的。
許是鳳九這一笑來的太過怪異,翼族的七名死士見狀皆是一怔,交換了眼神之後,竟是齊齊放棄白真,結了劍陣徑直向鳳九攻來。
“小九,快閃開!”
白真身為上神,此時雖是受了輕傷,但倒還不至於阻他使出身法。電光石火間,他飛身上前,本想一掌拍開鳳九,卻不想反倒被他這個侄女推到一旁,白真眼睜睜看著鳳九臉上露出一笑,還沒等他回神,凌空便有熱液當頭灑下,方才身處陣首的死士慘叫著捂住半條臂膀跪倒在地,卻也只是嚎叫了半句,頭顱就被另一道凌厲的劍風斬上的九尺半空。
此情此景,就連曾親歷戰事的白真也不由露出些驚駭的神情:“小九......”
不遠處,鳳九一張清麗的面龐沾了血,卻像是不曾聽見白真所言,舉劍喃喃:“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一直想,卻總是想不明白......現在,我總算知道了。”
合虛劍上鮮血淋漓,持劍的人卻莞爾一笑。
“我真的,真的好想打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