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後，竹緣扶著周霽靠在沙發上，給他倒了杯熱水，語氣關切：“你的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周霽抬起手放在胸口，故作虛弱：“就是胸口疼，休息幾天就好，不過如果你幫我揉一揉的話，或許會好很多。”
“真的？我又不是什麼神醫。”竹緣目露懷疑，還是心軟地伸出手放在周霽的心口，小心地揉著。
揉了沒兩下，周霽氣息微喘，猛地抓住了竹緣的手腕，“我，我好了，不用揉了。”
竹緣沒注意到他的異常，低下頭安靜地待著。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誰都沒有說話。
周霽看著竹緣沉默的側臉，抓著竹緣的手力道收緊了不少，忍不住問道：“阿緣，你……今天上午丟出去的是什麼？”
他很希望他是看錯了，那個不是食味，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球。
怎麼能是食味呢？他們在這個世界根本觸碰不到食味！
竹緣偏過頭沒敢看周霽，低著頭用手指絞著自已的衣角，吶吶道：“是……食味。”
這事總要面對，竹緣之前一直怕周霽問起這事，但真問了，她提著的心反而放了下來。
她其實也明白，問題憋在心裡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你認錯了是不是，你怎麼，怎麼會、怎麼能產生食味呢？”
周霽的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只想聽見竹緣否定的話語，為什麼他所盼望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我也不知道，就是被那女子壓著的時候，心口不太舒服，恍惚間就感覺手裡出現了一個球，丟出去了才發現是食味。”
竹緣從食之國來人間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個食味。
來到人間後，她也觸碰不到這裡的食味，所以不可能會是她隨身攜帶的東西·。
周霽伸手摸了摸竹緣的腦袋，語氣溫柔：“那，現在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沒有，而且我今天中午吃完飯也沒有產生食味，就上午那一顆。”
周霽這才反應過來，食之國的陛下是每吃完一份食物都會產生食味的，但竹緣這麼久以來，也只產生了上午那一顆而已。
還是很讓人發愁啊。
在食之國只有陛下才能產生食味，其他人是絕對不可能有機率產生的，一顆也不能。
想到這裡，周霽抿了抿唇，猶豫了很久，才試探著問道：“在食之國只有陛下才能產生食味，你，想當陛下嗎？”
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連他自已都被其突兀所震驚。
“什麼？我不想！”竹緣被周霽話裡的暗示嚇了一跳，連忙用力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做什麼陛下，只想安安穩穩地過完一生就夠了！”
“可是，只有陛下才能產生食味，要是我們回了食之國，你吃了東西就控制不住往外冒食味，還不知道會發什麼，萬一被有心人抓起來了怎麼辦？”
周霽垂下眼眸遮住其中的晦色，語氣和善地建議道：“竹竹，你有想過一直留在人間生活嗎？”
聽見周霽的話，竹緣愣了一下，沉默地低下了頭，心裡的思緒萬千。
她其實有想過，以後要是有機會了，能不能直接留在人間生活。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這裡始終不是她的家鄉，她也從不屬於這個世界。
更何況，她的父母朋友都在食之國，她不想斬斷聯絡，待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我不知道，可是，人間沒有我的家啊……我的爹孃都在食之國。”
“那你想回去嗎？”周霽循循善誘著，恨不得直接抓著竹緣的肩膀對她說不要回去了，
她想要家，他會盡力給她一個家。
就他們兩人一起生活的家。
到底心裡還存留著理智，周霽不想讓竹緣看見他心裡陰暗的一面。
“我不知道，你別問了，我現在不知道！”竹緣被問得心亂如麻，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急得眼眶通紅的看著周霽。
“好，我不問了，你冷靜一下。”周霽見到竹緣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什麼佔有慾、不滿都沒了，只想把人攬入懷裡哄著。
在竹緣面前，他的原則總是不堅定，恨不得把自已的心都掏出來給她。
沒看見周霽的神情，竹緣轉過身背對著他，神色一片茫然。
她的腦海裡播放著幼時和父母一起生活的畫面，來人間有兩三個月了，就是外出遊歷也會傳信回家，她卻連傳信的機會都沒有。
人間很大，生活也和她自小生長的環境不同，就算適應了，也還是會懷念曾經的日子，這裡留不住她。
還是得回去。
冷靜一會後，竹緣才轉過身，結果對上了周霽那一雙霧靄沉沉的眼睛，臉上也全然沒有面對自已時的溫柔笑意。
沒想到竹緣會突然轉過身來，周霽連忙眨了眨眼睛，壓下眼裡的情緒，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怎麼了？”
“沒，就是想問問你，這一次的調查報告你想好怎麼寫了沒。”竹緣認真地看著周霽的眼睛，卻沒發現任何異常，有些疑惑。
是我剛剛看錯了？
“那麼著急做什麼，我們也才剛來沒幾天，瞭解到的資訊也不夠多，先做好眼前的事情吧。”
這麼說著，周霽湊過來，把腦袋壓在竹緣的肩膀上，語氣溫和中透露著疲憊：“竹竹，你覺不覺得我們的步子有點快了？”
“什麼意思？”
“就是我們每次調查完就匆匆離開了，都沒有真的放鬆的時候，食之國那些大人給我們的調查時間是一年呢，現在都還有大半年的時間。”
因為周霽靠在自已肩上，竹緣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歪著頭蹭了蹭他的腦袋，不解地詢問：“快一點不好嗎？你想說什麼。”
“改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我們之後的調查腳步走慢點吧？看看我們的努力起到作用沒有，也正好休息一下。”
周霽離開竹緣的肩膀，不覺地抬起手捂著胸口，皺著眉一副難受的模樣。
見到他這個樣子，竹緣無奈地湊過去幫他揉著胸口，“我還是想早一點回去，食之國的問題可以早一天解決就早一天解決，就像治病一樣，小病硬拖，容易變成大病。”
“況且，上午你也聽見了，那個不知名女子的話很古怪，什麼恢復記憶，什麼我們的世界，太多疑點了，我想去尋找答案。”
知道竹緣的心意已決，周霽只好壓下心裡的情緒，彎著眉眼，溫和地回應道：“好，我也會盡力幫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