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所有的賓客之後,宋家夫妻便回到自已房裡。

宋將軍撫摸著自已夫人微微隆起的腹部,溫柔地詢問:“今日有沒有累著。”

宋夫人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一直坐著歇息,所有的事都是由僕人們去操辦的。”

稍作遲疑之後,她又開口繼續說道:“夫君啊,你真的對漆家特別中意嗎?”

聽到這句話,宋將軍不禁一愣,回應道:“漆家關係比較簡單,而且漆家那孩子確實還不錯。”

宋夫人追問,“那麼,你是否已經向他們提及過咱們家裡的情況呢?”

宋將軍搖了搖頭,滿臉疑惑地反問:“是有什麼問題嗎?”

此時,宋夫人無奈地嘆息一聲,緩緩解釋,“今天,那位莫夫人不知怎的,突然間提起我們家的一些往事。漆夫人聽後顯得非常驚訝,更重要的是......”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是一聲長嘆,“她可能看不上,我們的女兒出生。”

聽聞此言,宋將軍的眉頭微微皺起,“應當不至於吧”

她緩緩垂下頭來,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傷。“我不求桐兒大富大貴,只希望她可以得到未來夫婿真心憐愛與呵護。”

宋將軍輕柔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含笑地說,“夫人無需過度擔憂,漆家也只不過是其中之一選擇罷了。”

宋夫人微微頷首,輕聲言道:“夫君,一定要替女兒尋一位真心疼惜她、愛護她的郎君才行。”

“放心吧。”宋將軍臉上依舊掛著那溫暖的笑容。

宋夫人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面露喜色,開口說道,“今日,封夫人曾向我提及,似乎連似景也是桐兒可供選擇之人呢。”

“嗯……似景是很出色,可他出身官宦之家,所受禮數規矩頗多。咱們女兒,恐怕難以適應那拘束的生活呀。”

聞言,宋夫人皺了皺眉頭,低聲回應,“我只是覺得封夫人一家對桐兒是真心疼愛。尤其是似景,他對待桐兒更是與眾不同。因此……”

宋將軍聽後,垂首沉思片刻說道:“此事關乎桐兒一生幸福,還要與大夫人商議才行。”

“罷了,不必再費神思考。”他輕柔地撫摸著宋夫人隆起的腹部,眼神充滿關切之情,“你身懷六甲,切不可過度思慮而傷了自身。”

“妾身知道。”

宋將軍猶豫一會說道,“夫人呀,再過幾日,我便押送糧草前往邊疆。”

“我打算修書一封,讓大夫人歸家。否則一旦我離家,怕是時刻牽掛著你的安危。”

宋夫人將整個身軀倚靠在他身上,面露憂色道:“不知那位老夫人是否會應允讓姐姐返家呢?”

一時間,二人再度被憂慮所籠罩,沉默不語。

而司徒毅與谷於告別了宋家夫妻,一同離開了。

“我的手下已然把那個人帶回到京城之中了。”司徒毅對著谷於說道。

聽到這話,谷於的臉上瞬間浮現出急切之色,連忙追問道:“在…在哪裡?”

“跟我來吧。”說罷,他便邁步朝著前方走去。

谷於趕忙緊緊跟上司徒毅的步伐。

不一會兒功夫,便來到了一座僻靜的別院,徑直走向了一間地牢。

在地牢裡面,只見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綁在一把木椅之上,其面容顯得無比憔悴。

“這便是你一直想要尋找之人。”司徒毅伸手指向那名男子。

谷於聞言,急忙上前幾步,靠近那名男子,仔仔細細地端詳起來。

司徒毅隨即吩咐身旁的手下,“去,把他給弄醒!”

手下得令後,立刻端起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毫不留情地朝那名男子身上潑去。

受到冷水刺激的男子,瞬間清醒過來。但當他睜開雙眼,看見站在面前的谷於時,卻嚇得魂飛魄散,嘴裡不停地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鬼啊!鬼啊!不要過來!別來找我啊!”

從這名男子如此驚恐萬狀的反應來看,顯然他是認得谷於的哥哥的。而一個“鬼”字,能推測出谷於的哥哥很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此時,司徒毅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谷於的肩膀,將他從震驚當中拉出來。

谷於回過神來,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努力讓自已的情緒穩定下來。接著,他順著那名男子的話語,緩緩地開口說道:“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快把命還給我!”

“不是我,不是我…”那名男子滿臉驚恐,身體顫抖不止,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這幾個字。

“到底是誰?我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拿命來抵!”谷於瞪大了雙眼,眼珠子幾乎都要從眼眶裡蹦出來。

“是苄陵城的人,是他們!”男子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喊道。

“他們是誰?快告訴我!”谷於雙眼通紅,如同一頭髮狂的野獸,大聲地質問著。

然而,那男子卻似乎陷入了某種混亂狀態,前言不搭後語地嘟囔著:“城主,好多人失蹤了,他們被帶去挖礦,然後就死了,全死了……”

谷於心急如焚,衝著男子吼道:“把話說清楚,給我一五一十地講明白!”

可無論他怎樣逼迫,那男子翻來覆去始終只有那麼幾句含混不清的話。

谷於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個箭步衝上去,死死地拉住那男子,怒不可遏地咆哮起來:“你別再跟我裝傻充愣,趕快給我說清楚!”

就在這時,一旁的司徒毅趕忙上前,抓住谷於的胳膊,使力將他拉出了地牢。

“你放開我!我要問個清楚,我要……”谷於奮力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束縛。

“谷於,你先冷靜一下好不好!”司徒毅大聲喝道。

谷於早已淚流滿面,邊哭邊拼命地搖著頭,哽咽著說道:“我哥,他……他肯定知道……我……”

司徒毅看著情緒幾近失控的谷於,拍了拍谷於的肩膀,安慰道:“你先不要著急,咱們一步一步來,總會弄清楚真相的。”

聽到這話後,谷於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整個人猛地向司徒毅懷裡。

她再也無法忍住,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傾瀉而下,哭聲撕心裂肺、響徹雲霄。

然而,司徒毅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起來,目光冷冷地掃向自已的手,暗自咒罵它多管閒事。

“當我的手下發現他的時候,他家已破人亡,而他也變得痴痴傻傻、瘋瘋癲癲。”

谷於緩緩抬起頭來,那張原本清麗的面龐此刻已被淚水淹沒,她淚眼朦朧地望著司徒毅,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哀傷。

司徒毅微微轉開了眼,繼續說,“由此可見,你哥他們先前所調查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雖然他語無倫次,只能隻言片語的表達,可還是捕捉到了一些關鍵的線索和資訊。”

谷於抬起手,用衣袖用力擦去臉上的淚痕,聲音微微發顫,“那如今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司徒毅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說道:“也許,你應當向似景坦誠一切,而後聽從他的安排行事。”

谷於緊緊咬住自已的嘴唇,內心陷入了極度的糾結與矛盾之中,一時之間竟不知究竟該作何抉擇。

司徒毅凝視著她,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複雜情感。“你不可能永遠待在大理寺。”

“讓我好好想一想……”谷於低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