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年,從來沒有跟老爸推心置腹的說這些事,今天藉著酒勁,我們敞開心扉談了好久。

我們觀念還是有所不同,但沒有爆發衝突,我們都給予了對方足夠的理解。

我堅持認為兩個人只要興趣愛好相同,目標一致,彼此溫暖,這才是能不能走下去的前提。

至於錢嗎?它只是維持生活的基礎,感情才是第一位的。

可他告訴我,兩個人能不能走下去,靠的就是金錢。

婚姻、事業、以及對未來的規劃才是生活的基礎,感情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因為我年輕所以才會特別相信感情,其實百分之九十九的感情都經不起金錢的考驗。

不管多真摯的感情,都會被柴米鹽油耗盡。當感情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會主動的尋求自我保護,而不是去顧忌他人。

我知道他大概是對的,可我還是做不到那樣現實。

我渴望真摯的情感,希望被別人愛著,也希望自已去愛別人。

靈魂上輕鬆才是真的輕鬆,感情是熱烈且富有張力的,它有血有肉一點都不虛幻。

如果我的選擇是錯的,就讓時間告訴我答案,哪怕被現實擊敗,我也心甘情願的承受代價。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所有起的特別早,喝了一杯溫潤的牛奶。希望它的溫暖,能帶給我開年的好心情。

陳雪大早上的給我發了一條資訊。

“哥!搶紅包啦!”

“在那裡?”

她把我拉進了她的家人群裡,裡面有好多紅包。

挨個擼了一遍後,居然搶到三千多塊錢。

貌似今年的開局不錯,正在得意時,陳雪的父親在群裡發了一條資訊。

“手氣不錯嗎?我們一大家子人,都沒你搶的多。”

尷尬的我脊背發熱,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恨自已為什麼那麼手欠,正在考慮對策時,陳雪幫我解了圍。

“爸!你是不是玩不起啊?手氣好有錯嗎?”

“我跟他開玩笑的。”

“你再發幾個,別那麼小氣。”

“那我發一個,搶的最多的人,我另外給他轉兩千塊錢。”

等大家都領完了,我遲遲不敢領。因為自已手太欠,不想在她家群裡霸榜,也不想去當那個顯眼包。

陳雪還在群裡不停的催。

“哥!你快點搶啊!”

我真的不想出聲,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有些讓人難為情。

在她多次催促下,我點開了那個紅包。毫無意外,又是手氣最佳。

陳雪的父親信守承諾,真的給我轉了兩千塊錢。

“叔叔!不用。我就是搶著玩的。”

“拿著吧!你總不能讓我食言吧!”

陳雪在下面補了一句。

“你拿著啊!不要可以再轉給我啊!”

我在尷尬中收了兩千塊錢,然後又把錢轉給了陳雪。

發起視訊通話後,我尷尬的笑道。

“哥手氣怎麼樣啊?”

“嘿嘿!太好了,你一個人搶了一大半的錢。”

“唉!手賤,沒辦法。”

“你把寶寶帶出去溜溜,別給它吃太多。”

“嗯!放心吧!”

可憐的狗子還沒睡醒,我就把繩子扣到了它的脖子上。

“走吧!哥帶你去散散步。”

狗子很不情願的跳了下來,當看到我開門準備帶它出去玩時。

它激動壞了,忙的上竄下跳的,恨不得從樓梯上直接滾下去。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枝,形成斑駁閃耀的光影。寒霜在草地上凝結出雪白的霜花。

肉感十足的狗子左右蹦跳,沒一會就累的直喘。

早起的人總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寒霜會在陽光下慢慢消失,霧氣會隨著光芒的強勢而消散。

世界還是那麼虛幻,感覺自已卻特別的真實。

一個小男孩突跑了過來,一直盯著狗子看。

“哥哥,我能不能摸摸你的狗啊?”

“哥哥好像做不了它的主,要不你試試吧!如果它不反抗,就說明它同意了。”

男孩緊張的伸出小手摸在狗頭上。

一個小女孩也跑了過來,緊張的躲在了男孩的身後。

“哥!我也想摸摸它。”

“等一下,我先試試。”

他們的模樣跟我們以前太像了,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們是一家人嗎?”

“不是,我們是鄰居。”

我把狗頭抓在手裡,耐心的跟我們說道。

“你們可以先輕輕拍拍它,跟它示好,它就會主動跟你們做朋友了。”

看到他們的模樣,突然感覺時間這東西真的特別殘忍。

不知不覺間就失去了童年。還沒回過味來,就已經變成了大人了。

就像寫一本小說一樣,節奏太快了總是湊不齊字數,表達不出感情。

水的太多又擔心被人罵的體無完膚。只有慢慢寫,慢慢熬。

隨著時間的推移,故事總會結束。天無非是陰晴,人無非是聚散。

過去的人隨緣而散,未來的人未來可期,努力之後的釋然就是與自已最好的和解。

我把手中的繩子交給了那個男孩,默默的掏出手機,遮蔽掉了宋麗的朋友圈。

每次在朋友圈看到她發的瞬間,我都會不受控制的點進去。

隨著情緒慢慢消沉後,自已就會在夜裡失眠,眼角還會不自覺的流淚。

現在只想看看天空,那裡足夠寬廣,能包容我的情緒,阻止我的思念越界。

我把所有的錯全部歸咎於自已,帶著滿心的虧欠禮貌退場。

把自已歸於自已,把她還給別人。我想好好生活,好好休息。

中飯後父親得知我要去陳雪家,給我轉了二十萬塊錢。

讓我帶些禮物過去,特意交代給陳雪準備一份新年禮物。

看到手機上的轉賬資訊,心裡莫名其妙難受。

以前千方百計想騙到手的錢,現在拿起來卻特別沉重。

花父母的錢,總覺得有一種負罪感。或許是自已體會到了賺錢的艱辛,或許是自已真的長大了,又或許是因為我想脫離父母的掌控。

那種被人掌控的感覺,至今讓我心有餘悸。

下午母親陪我去弄了半車廂的禮物。我覺得真沒必要,我還是相信感情,不相信這些所謂的禮節。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足夠的熱情出發了。第一次去做這麼正經事,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一座高檔小區內,中間有一排獨棟別墅,其中一戶就是陳雪的家。

剛開門,就有一條壯碩的薩摩犬竄了出來。

我對狗子有著天然的親和感,隨便拍拍逗逗就跟它交上了朋友。

她們家好多人,有一部分看起來臉熟,但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怎麼稱呼。

迎接我的陣容異常強大,而且特別熱情。搞得我心裡有些慌亂。

不喊人家吧!怕人家說沒禮貌,喊吧!又怕喊錯了尷尬。他們越是客氣我就越待不住。

陳雪在一旁不停的介紹,我一個個的對著他們微笑點頭,哪怕是個孩童我也要客氣三分。

整整叫了三桌人,嚇的人連酒杯都沒敢端。

我很討厭那些老頭吹牛逼的樣子。大家互相攀比相互吹捧,好像連鄰居家的孩子考上了北大,都有他的一份功勞。

突然想到了列寧同志的一句話。

“把那些吹牛逼的人,統統拉出去槍斃五分鐘。”

我甚至覺得,社會風氣都是被這些胡吹大氣的人敗壞的,他們吹的牛逼無形中放大了尊卑,產生了巨大的階級矛盾。

連自已兒媳婦是網紅,這種上不了檯面的事,都當成了一種無上的光榮。

金錢物慾在他們口中,成了丈量道德的標準。

我打了聲招呼後,就躲進了陳雪的閨房中。等待著一個跑路的理由。

直到她的七姑八姨二大爺都走了,我才走出房門。

親戚前腳剛走,陳雪的母親就開始數落她的父親。

“要你不要喊那麼多人你不聽,你看把小晨嚇得。”

“這不是趕巧嗎?他們要來,我總不能說讓他們不要來吧!”

我不是害怕,也不是害羞,只是覺得他們太無聊了。

我與他們好像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完全找不到任何相似性。

晚上沒人的時候,我才端起酒杯,跟這位老丈人喝了點酒。

陳鋼中午喝了很多酒,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

幾杯酒下肚後他就開啟了話匣子,平時挺悶的一個人,今天的話特別多。

“小晨啊!我第一次去老丈人家的時候,跟你一樣的害怕。”

“你不知道,以前我去小雪她外婆家割稻子,連口水都不給喝,那真的是連生產隊驢都不如。”

“她們家人都去樹底下涼快了,走身邊路過的時候,都沒人喊去休息一下。我也不敢停,衣服都汗的往下滴水。”

“你知道幹完活,小雪的外婆跟我說了一句什麼話?”

為了配合他的表演,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說的什麼啊?”

“她外婆說,你不如去年那個小夥子能幹。我他們當時……”

他說了一半又擺擺手,沒有繼續發牢騷。

我在心裡為他祈禱著,不要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可能是上了年紀,你總跟我說他以前的事。

“你知道嗎?她們家人都看不上我,說我是勞改犯。其實我就是一時衝動做了錯事,後來也改了,就是沒人看得起我。”

老丈人拉著我,不停訴苦。

鐵打的水稻田,流水的勞動力,好在時代已經變了。

很慶幸自已沒有趕上那個時代,要是以我性格,別說幹活了,監工我都不願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