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陳雪推掉所有的事情。
一直陪我去小區裡清理乾枯的荒草,以及犄角旮旯裡那些無人問津的垃圾。
有時候一起去鄉下趕大集,在人海體驗不一樣的人間煙火氣。
實在沒事幹就去看大學生的辯論賽。總之就是要讓自已動起來,想在忙碌中找到生活的意義。
今天起的特別早,即使萬分不想離開床榻,我還是逼著自已起床。
每次起床都有激發自身的一股狠勁,咬咬牙,狠狠的掀開被子。
陳雪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準備帶我去參加她表哥的婚禮。
一大群人簇擁著新郎新娘往前走,每次參加別人的婚禮我都感觸良多。
悠悠歲月,情路綿長。也許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也是親情的開始。
我發自肺腑的祝福他們,願他們能在風雨中不離不棄,在現實中相互理解。
陳雪拉著我,跟人潮一起向前走。我的心在動,不自覺的挪動腳步。
好像這場婚禮是為我們設計的,始於初見,止於終老。整個世界變得絢爛起來。
我緊緊握住陳雪的手,手心裡都被暖出了汗。我想我已經找到了自已想要守護的人。
想想又覺得自已特別可笑,在陰暗中的時候努力的笑,卻在雲開霧散後,在陽光下哭花了臉。
每次入夜後精力反而更加旺盛。睡不著的時候陳雪會抱著我,給我講一些幼稚的小故事,說著說著我就睡著了。
真的很慶幸自已能擁有這樣好的女孩。不管歲月如何變遷,也不管她如何變化,始終還是對我那麼好。
走著走著她又走進了我的心裡,成了最能感動我的力量。
我知道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早上醒來後她就會離開。
今天晚上我睡得特別早,其實根本睡不著,我閉上眼睛,假裝出一副安然熟睡的模樣,把她騙進了夢鄉。
早上醒來後我沒有賴床,輕拍著她的臉,把她喊了起來。
“雪兒!今天該回家了。早點起來吧!”
“還早呢!又不著急。”
“起來吃點東西,我送送你。”
“今天怎麼這麼積極啊?想通了?”
“我本來就沒什麼想不通的,我沒事,快起來吧!”
匆匆吃了一頓早飯後,我笑著坐到了她的副駕駛上,一直把她送到小區門外。
面對離別時鼻子很酸,我覺得自已又錯了,我不該要求她的完美的,更不該要求她對我毫無保留。
其實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我也一樣有著自已的小秘密。
我不該用躺平自虐的方式與他們對抗,那樣並不能證明自已堅強。
我應該允許這一切發生,接受世事無常。在經歷中成長,然後找到繼續前行的力量。
車子在小區門口的西側圍牆下,慢慢停了下來。
陳雪扭了下屁股,又舒展一下身體,輕聲笑道。
“哥!你回去吧!別送了。”
“對不起啊!雪兒,我不該怪你的。”
陳雪驚訝的望著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輕飄飄的一句話,份量卻特別沉重,把她感動的眼角溼潤。
其實她不是被感動到了,而是我的思緒開始反轉,讓她看到了我走出來的希望。
她是因為開心,才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擦了一下她的眼眶。
“怎麼還哭了呢!在哭打你屁股啊!”
“嗯!不哭,你在家開心一點,不要讓大伯他們揪心,我過完年馬上就回來。”
“我會開心的,你也不用回來。過完年我去揚州找你,就像以前那樣去砸你家的大門。”
“我家有狗,來的時候小心點。”
“那我帶棍子,正好打死吃狗肉。”
“你打不過它,大白可不是寶寶,大白很壯的。”
“那我打的過你吧,它要咬我,我就打你。”
“你要打我,我就放狗咬你。”
“那你閉上眼睛,我就不打你。”
她慢慢閉上了眼睛,等我去親她的臉。
可我沒去親她的臉,小孩子過家家才去親臉呢。我要跟她比比誰的舌頭更長。
在框架下的纏綿中,被眼角和舌尖所累。陳雪在疲憊中輕推我一把。
“好了!快點下去吧!幫我照顧好寶寶。”
“放心吧!我儘量不嚇尿它,只要它在放屁的時候,趁著鞭炮音效卡好節奏,我就不打它。”
“你敢打它,我回來就打死你。”
“放心!我會照顧好它的。早點回去吧!到了給我電話。”
在眷戀中與她揮手告別。她走後我突然明白一件事。
愛其實就是一種奔赴。她匆匆忙忙的奔赴而來,我翹首以盼的等待著歸期。
或許相遇只是緣分,沒有對錯,相信暫時的離開只是為了更好的相遇。而我應該做的是學會原諒,學會釋懷。
今天運氣真好,貌似今年要走桃花運。
家裡的親戚居然來給我介紹物件,可惜被老媽拒絕了。
以前我特別抵制這種結婚的方式,我天真的以為婚姻應該是愛情的結晶,就應該像電視劇裡那樣自由戀愛。
現在我才知道,包辦婚姻是最適合當下的結婚方式。父母的眼光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堪。
或許他們才是對的,而我的想法是不成熟的,經不起現實的打磨。
當愛情被市場化以後,感覺窮人娶個老婆比登天還難。
周圍的大齡剩女們,日見多了起來,還天天都在抱怨自已不遇良人。
沒有物質基礎的愛情,總是被折騰的體無完膚,搖搖欲墜。
根本沒有資格的佔有慾可笑又可悲,最後只會在不甘中孤獨終老。
不屬於你的東西,拼了命也是徒勞。抓不住的東西連伸手都是多餘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與他們相比我是非常幸運的,越想越覺得開心。
自已什麼都有,完全沒有理由跟自已過不去。
過年的時候還是像以前一樣平平淡淡的,沒有以往那種熱烈的氣氛,隨著煙火的禁放,整個市區都變得死氣沉沉的。
而我站在這座城市中央,很容易被這種氣氛感染。
慢慢變的跟它一樣沉默,除了睜眼閉眼的想念,在沒有什麼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身邊的狗子很乖,它的皮毛像春風裡的風一樣柔軟。
郊區的上空隱約能聽到煙火的轟鳴聲,受到煙火聲的牽引,我突然想到一個人。
很好奇王耀現在在做什麼,吃完早飯後,我決定帶著狗子去看看他,順便買幾箱煙火去郊區燃放,找一找童年的記憶。
順著骯髒的垃圾堆,穿過一段灌木叢,聞聲找到吉吉國王的私人莊園。
聽來聽去總是那幾首英文歌,我嘲笑他太念舊了,他卻搖頭苦笑,說自已沒有網。
在雨棚門口,有個在垃圾堆裡撿來的沙發,國王翹著二郎腿,聽著那熟悉的歌謠,抽著孤獨寂寞的煙,曬著暖洋洋的太陽。
他的人生貌似沒有多大意義,卻又意義非凡。別人想羨慕,卻也羨慕不來。
我帶給他帶了一條煙,又搬了幾箱煙花下來。每次看到他都想笑,忍不住打趣道。
“兄弟!挺自在的啊?上千畝的後花園。”
“唉!自在個毛啊。”
“咋了?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女朋友。”
“你啊!就別拿我開心了。”
“要不帶你去洗個澡,按個摩,找個妹子玩玩。”
“不去。”
每次提到女人他都會害羞,說到那種事,他一下子就能羞紅臉。
他越是害羞,我越喜歡說那些事情給他聽。聽不下去的時候,他開始苦苦哀求。
“大哥!別說這些了,求你了。”
“你這地方好啊!野戰天堂。下回給你帶個女人來,讓她陪你到後面交流一下。”
“嘿嘿……別說這些,求你了,大哥。”
“既然你叫我大哥,那大哥給你放個煙火助助興。”
荒野中一發煙火升空,璀璨雖然只是剎那間,卻賦予了落魄少年的一眼繁華。
我丟給他一支菸,笑著問道。
“想家沒?”
他有些傷感,淚眼朦朧間笑著敷衍了一句。
“不敢想家。”
這場煙火燃燒著他的掙扎,散落著他滿眼的牽掛。
“跟我回家過年吧!回頭我讓我爸給你安排個工作。”
“我真的不喜歡打螺絲。我學的是計算機專業。”
“沒說讓你打螺絲啊!去不去啊?”
“你真願意幫我?”
“不是廢話嗎?”
他進入雨棚一頓翻找,拿著他的畢業證書,和網路工程師資格證書,想證明一下自已的實力。
我拿起他的畢業證書撇了撇嘴。
“安徽………大學,沒聽說過。”
我隨手把他的畢業證書丟到了門口的破沙發上。
“大學生,了不起嗎?我還是富二代呢!”
“我沒說自已了不起,我意思是說,我上了那麼多年學,我好意思去工廠打螺絲嗎?”
“我真的能幫你,我也真的是富二代,晨旭地產集團就是我家的。”
他同樣一臉鄙夷的撇撇嘴。
“沒聽說過,你忽悠我的吧?”
“機會就在眼前,跟不跟我走?一句話。”
“算了吧!我就別吹了。”
“確定不走?反正你在這裡都閒出屁來了,跟我回家過年吧!”
“謝謝你把我當朋友,我這個樣子,真的不想給你添麻煩。”
“那你真的喜歡這裡嗎?”
“不喜歡,可我沒有那種能力,我社交不行,也不善於處理人情世故。”
“那你信我嗎?”
“覺得你這個人不錯,有點信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給你騙。”
“你不是還有兩個腰子嗎?”
“那都是嚇唬人的,這裡又不是緬甸。”
“跟我走吧!我沒有騙我。”
我帶他去洗了個澡,剪了個頭發,把鬍子給他去了。
換上了新衣服以後,勉強還能看的下去。
就是頭髮有些稀鬆,大有一種地中海的趨勢。